第99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結束新加坡事件。
第三卷結束以後,最關鍵的,就是國內那場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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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蔣成遭綁, 背後牽扯出來的利益鏈條何等龐大可怖,在他得救後的數天內、各種層出不窮且千奇百怪的新聞中得以充分論證。
想來世人對所謂“豪門秘辛”的探索欲望從來不減。
更何況蔣家之富,實非尋常可比, 再加上宣揚被正式定為在逃嫌疑人後, WR的出面表態、致歉默認, 又進一步推波助瀾, 將該次事件推到風口浪尖——天方的股價由是漲漲停停,日日有變。
蔣成頂著巨大壓力, 是否能挽狂瀾於末路, 一舉一動, 都備受外界關注。
舒沅雖看不太懂那些個紅紅綠綠的股市大盤,但從某人寧可強撐傷勢, 依舊天天在病房裡開著不間斷視頻會議, 連吃飯間隙都在盯著電腦屏幕看, 不時眉頭微蹙的神情,也看出來,這次的事件, 大抵確實導致了諸多超出控制的後果。
“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偏偏蔣成永遠輕描淡寫。
擠著時間,也不忘安慰她說:“之前原本就想過,我出了事,肯定會影響一批股民對天方的預期, 也讓幾個朋友提前做了‘準備’,隻是沒想到出了點錯。”
出錯?
彼時舒沅倚在病床邊,才剛新起一頁白紙, 在上頭寫寫畫畫,誊寫著申請國內延遲一周開庭的書面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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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筆尖瞬間戳破紙面。
當即想也沒想,忙抬頭追問:“什麼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嗯……”
某人撐住下巴,滿臉凝重,一副唉聲嘆氣病美人模樣。
舒沅眼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不想好半晌,卻隻聽得對面低聲咕哝了句:“就,沒能預料到對面撕得比想象中快,WR跌那麼恐怖。有點後悔竟然不記得提前授權、讓方忍給我掃個幾千萬的貨算不算?”
舒沅:“……”
你看我像信你嗎。
什麼憐香惜玉都是狗屁,她失笑間,猛一伸手拍他腦門,裝作惡狠狠:“你再撒謊試試。”
要真是私人上這些個小事,他絕不至於忙成這樣——別的不說,基本那點商業常識她還是懂的。
蔣成似也沒料到,竟被她這麼快識破。
但短暫一怔過後,也隻驀地一笑,拉過她手。
“阿沅,出息了,以後都能做生意了。”
說罷,也索性正色端坐,詳細耐心,給她解釋了一番近期股市波折:“其實歸根結底,是我這邊預估出了點失誤,沒有做二手準備。因為原本按照預期,有紀家和鍾家幫忙,這件事本質上也就是置換利益,他幫我們分散有心人的注意力,等我們這邊休養生息好,也會再用別的項目合作,來從這群熟人手裡做股權回收,本來都是算好的。可沒想到紀家那邊突然因為內部爭產鬧分家,暫時凍結了紀司予手裡的主控資金,我表哥那邊,又和突然出手截胡的霍家鬧得很不愉快——大概是我低估了霍禮傑和宣揚的交情。”
“霍禮傑?他不是在養病嗎。”
“要真是就好了,”蔣成輕嘲道,“結果養病也不耽誤他做事。現在看,他應該也沒少在裡面煽風點火,想看我們‘鷸蚌相爭’,他來一個漁翁得利。”
“總之,就導致現在,我們其實還是有一個比較大的資金缺口。處理不好,對方持股超過百分之十,我們很有可能會要迎來新的第三大股東,也影響到現在公司內部的‘山頭’。目前最好的辦法,還是隻有按原計劃引入一股新的資金流,去代替紀家的角色。”
畢竟,如果讓某些人趁機鑽空子進入蔣氏的決策層,雖算不上什麼致命打擊,可以後會鬧出什麼亂子,還說不一定。
身為公司內的核心人物,又是這次風暴中央的關鍵,於公於私,他都必須窮極手段,抵制這種可能的出現。
舒沅聽得半懂,卻也基本抓住了話裡的核心:
“也就是說,要一個大企業出手跟你們合作,收購股民手裡剩下的散貨,不讓個別人拿到超過百分之十以上的大頭股份,對吧?”
“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蔣成點頭。
換了別人,他說到這也算夠盡職盡責。
但面對的是舒沅,很多少與人說的難處也不必藏著掖著,於是他話音一頓,再開口時,復又無奈聳聳肩膀,“不過你知道的,阿沅。我和紀司予,本來就都算是上海那圈子裡的異類——他可能比我好一點吧,還有個宋致寧跟他走得近,但我和那群人就確實沒什麼私交了。”
這點是顯而易見的。
之前舒沅在成年禮上偶遇白倩瑤,對方也側面證實了這一點:那就是生來自負如蔣成,與表面上裝扮的風度翩翩、八面玲瓏不同,實則相當不屑於和那群紈绔居多的二代圈子“同流合汙”,自然也就忽視了同輩之間必要的一些私人社交。
於是,像這種又要錢多又要彼此信任的私下交易,反倒成為商場上單打獨鬥、無往而不利的某人,擺在面前最大難題。
“所以我最近才有點忙。”
說著,蔣成輕咳兩聲。還不忘給自己留了個臺階下:“但其實也沒事,我已經打算動用我們私人的資——”
還沒說完。
“等等。”
舒沅卻突然擺手將他叫停。捏著下巴沉思半晌,抬頭,問了他一句:“所以,這也算互利共贏,穩賺不賠的生意吧?之後還會有別的合作,對雙方都有好處。”
“當然。”
“那我也有一個人選。”
蔣成聽她突然提議,不由愣了愣。
反應過來,腦子裡簡單逡巡一遍自家阿沅那簡單至極的社交圈,又不由有些失笑:“可是阿沅,如果你說是宣展,那肯定不行,他……”
他喉口微哽。
想起來自己還沒找好時間,跟阿沅解釋宣展、宣揚、Richard三者之間的關系,現在說“他爸那個老匹夫”好像有點突兀,不得不一時語塞。
反倒是舒沅比他先反應過來,飛快搖了搖頭,否認道:“不是他,怎麼可能會是他。”
她說:“我是在想另一個人。我覺得,他或許有可能——”
“……?”
兩人目光相接。
舒沅其實也有些躊躇,遲疑間,還沒來得及解釋分明。忽的,身後房門卻搶先一步被人推開,引去兩人注意。
她回頭一看。
原以為是到時間來換藥的護士,意料之外,竟是此刻本該已經和蔣父一起回國的蔣母,面帶憔悴,緩緩走進門來。
但那憔悴似也僅止一瞬。
“阿成,沅沅,怎麼了,看見媽媽好像一點也不開心?”
舒沅幾乎懷疑是自己看錯。
因為下一秒,蔣母仿佛又與昔日無差,恢復少女般活力,嘰嘰喳喳的迎上前來,“你們爸爸非要急著回國!我放心不下你們,還想多待幾天呢,就自己回來了,正好,來找你們聊聊天。”
這天的鍾秀女士仿佛格外健談。
非拉著倆年輕人不放,從二十年前的綁架案,聊到這次的“意外”,又從三年前的事,聊到催他們回國後“復婚”。
期間數個小時,連輪值的兩個護士,都進來給蔣成換了三次傷藥同吊瓶,可哪怕數次打斷,竟也沒止住她滔滔不絕思緒,反倒隻有護士給她讓路,聽她說到興起,便在門口等候。
一直這麼熬到傍晚時分。
看蔣成臉色越來越顯出“不堪其擾”前兆,就差沒開口直接問自己今天抽什麼瘋,蔣母復才伸了個懶腰,感慨著“真是越老越多話”,徑直起身,同他們告別離開。
舒沅將人送到門外。
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這氛圍略顯奇怪,於是也沒忍住,又輕輕拉住蔣母的手,“媽媽,你心情不好嗎?我總感覺你不太開心,而且一直在問以前的事,是發生什麼了嗎?”
“沒有,我隻是感慨很多。”
蔣母卻笑著搖搖頭,“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過去的事,現在的事,但有些事總下定不了決心。今天跟你們聊了聊,看見你們經歷這麼多,以後一定會更好,媽媽才放心了。”
“……放心?”
“嗯。”
蔣母似沒注意到她話裡訝然。獨獨視線落低,拍著舒沅手背。
沉默許久,又低聲呢喃著,宛若自問自答:“看見你們好,我心裡才安定。就想著這麼多年了,確實該做點什麼了……我這個當媽的,總不能一直長不大,是不是?我不可能一直什麼都不說的。”
好怪。
舒沅忍不住想,可又說不上來具體到底是哪怪……或許是經歷了兒子的生死一線,蔣母真的真正成熟了?
一直到把人送到走廊處,又一路嘀嘀咕咕走回來,她依舊滿頭霧水,想不明白。
唯一能跟她聊聊的也就隻有蔣成。
無奈,她才剛要開口,結果視線不經意掃過病房進門處那半人高儲物櫃,卻忽而一愣。
——儲物櫃頂,向來空無一物,簡單整潔,此刻卻不知何時,多了一件格格不入的點綴。
遠看像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磁鐵。
然而,摸到手裡的瞬間,看向那“磁鐵”側面,刻著她姓名首字母的熟悉字跡。
毫無疑問,這正是之前綁架案裡丟失的、存著她最關鍵證據材料的銀色USB。
也是警方搜遍所有證物、依然因死無對證、無法為她找回的——
突然間。
像是意識到什麼,舒沅悚然一驚。
扔下一句“蔣成,我出去一下!”瞬間推門而出,向外追出好遠。
隻可惜,到底是反應太遲。
等她回過神來開始尋找,VIP病房走廊早已空無一人。甚至好不容易聽見響動,也不過是角落裡,一輛被棄置的醫護推車邊,失去意識的男護士酣睡連連。
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她看著,卻隻有沉默,忍不住攥緊右拳。
那已染上她體溫的銀色USB,自掌心默默傳來硌人手感,不住提醒著她,自己接受了一份來自作惡者的無端善意。
可惡行怎能如此輕易抹消?
行差踏錯第一步,就注定無法回頭。
故而,她的同情注定隻有一秒。
一秒過後,空曠的走廊裡,終究響起堅定電話嘟聲。
——“你好,孫警官,我是舒沅。”
*
而彼時。
尚且對此一無所知的鍾秀,也才剛心事重重地走到停車場,準備坐車離開。
她本就心情不佳,結果才剛一坐定,便嗅到車廂內一股揮之不去的煙草氣,登時眉心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