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懶得和蕭馳廢話,隻想快點搬出去。
但他卻被我不冷不熱的語調噎住,下意識攔住了搬家工人。
「算我欠你的,這套房子留給你吧。」
我看著他的臉,有些好笑:「誰稀罕你這點破房產?」
蕭馳還想說什麼,手機卻突然響了。
他一時不慎誤觸了免提,女孩嬌滴滴的聲音流了出來。
「蕭馳哥哥,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媽媽叫我們回家吃飯,別耽誤了時間。」
蕭馳瞟了我一眼,飛快應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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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的眼神,我感到荒唐。
原來連蕭馳的媽媽都已經認可了徐貝貝。
當初我和蕭馳談戀愛時,他媽就百般阻攔。
隆冬臘月,蕭母以「蕭家兒媳婦必須要能吃苦」為借口,逼著我用冷水洗衣服。
當我雙手凍得通紅提出想休息時,她還笑話我是個嬌氣的女人。
後來我的手長滿了凍瘡,每到冬天就瘙痒難耐。
我也和蕭馳抱怨過,但他隻會說:「我媽這個人挺挑剔的。」
「就當為了我,你忍一忍吧。」
那時我愛他,所以忍下所有刁難。
但蕭馳卻會為了徐貝貝和父母鬧翻,還會替她擋下父母的為難。
想到這兒我眼眶微微發紅。
「蕭馳,你對我真的很不公平。」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了我的聲音:「她在你身邊?」
「你不是說好了不和她來往了嗎!蕭馳,你是不是背著我和她見面了!」
徐貝貝的聲音驟然尖利,盛滿驚慌失措。
蕭馳聞言趕忙安撫她:「我馬上回來,貝貝你別多想。」
「我不會和她私下見面了。」
掛斷電話,蕭馳不再和我糾纏。
我突然想起肚子裡的孩子,想告訴他一聲。
可還沒等我開口,蕭馳回頭說道:「房子先留給你,你不用搬出去,等這段時間過去我們好好談談。」
「就當彌補你的委屈。」
他大步流星出了門,留下搬家工人一臉好奇地打量我。
半晌後,工人甚至不懷好意地問:「你給人當小三啊?」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在外做情婦?」
我扭頭看向他,神色冷淡:「關你屁事,東西留下你可以滾了。」
工人們嬉笑著離開。
留下我一人狼狽又難堪地站在客廳。
最後,我看向這個被我們一點點溫馨布置好的家。
無比諷刺。
他曾在這裡發誓,會對我一輩子好。
如今又在這裡分崩離析,把我們的故事徹底完結。
拿出手機,我有些恍惚。
按下蕭馳的電話,他的聲音似乎隔著一層屏障,聽不清楚。
「蕭馳,我做了個決定。」
我沒給他打斷的機會,隻是快速卻又平淡地告知他:
「是我不該阻攔你追求真愛。」
「我已經很累了,不想浪費精力在也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我們分手吧。」
忽視他驟然拔高的語調,我平靜地掛斷了電話。
最後把手機卡拔出來丟進了魚缸。
我的五年,到此為止。
7
「你確定要把孩子打掉?」
我坐在婦產科的長廊邊,和媽媽通著電話。
「畢竟是條生命,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媽媽信佛,總害怕背上命債。
「媽媽下午到京城,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我扶著肚子也有些遲疑。
這是我第一個孩子,它還沒睜開眼睛看過世界。
我真的要打掉它嗎?
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女人嬌俏的聲音。
「我都做過好幾次檢查啦,懷不上就是懷不上嘛。」
我抬起頭,果然看見不遠處走來的蕭馳和徐貝貝。
他們手挽著手依偎在一塊兒,手裡捏著一張檢查報告。
不知為何我下意識躲了起來。
就在我暗恨自己的膽小時,聽見徐貝略帶沮喪地開口:「我卵巢多囊你又不第一天知道。」
「你會怪我沒法給你一個孩子嗎?」
她咬住下唇,抬眼顯得楚楚可憐。
蕭馳十分心疼,趕忙將她攬進懷裡一陣安慰。
「咱們不是想好辦法了嗎?」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沒能聽清。
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件事似乎和我有關。
於是我埋下頭,戴好口罩又用頭發擋住臉,假裝與他們擦肩而過。
果然,在我經過的那個瞬間。
我無比清晰地聽見蕭馳說:
「到時候我想辦法讓宋詩雅生下孩子,再把她的孩子搶過來。」
「可詩雅妹妹會同意嗎?」徐貝貝有些擔憂。
蕭馳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她又不知道。」
「再說了,她拿什麼和我搶孩子?」
蕭馳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已經想好未來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
但他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快準狠地插進我的胸膛。
血淋淋的傷口讓我渾身顫抖,雙眼猩紅。
我SS掐住自己的掌心,拼命忍住想S人的衝動。
這時,徐貝貝終於開心地笑了:「那太好了,阿姨知道嗎?」
「她知道,隻要有個孩子她就不會為難你。」
難怪,難怪那麼高傲的蕭母能認下徐貝貝。」
原來所有人都打著我肚子裡孩子的主意。
惡心讓我胃裡翻江倒海,幾乎嘔出來。
偏偏這時,我手機響了。
是私人診所的醫生打來的電話。
「小姐,你吃的那個根本不是什麼避孕藥。」
「那就是普通的維生素。」
啪嗒。
手機掉在地上。
巨大的動靜引起兩人同時回頭,在這個瞬間,我和蕭馳對視。
他眼裡寫著慌亂。
而我,終於S心。
「我預約了兩點鍾墮胎。」
看向蕭馳驟然擰緊的眉,我帶著恨意一字一頓:
「這個孽種不可能活下來。」
8
人流很快,護士小姐姐推我出去時還在唏噓。
「剛才門外有個男人和醫生打起來了。」
我唇色蒼白,冷笑著不願開口。
直到看見蕭馳目眦欲裂,紅著眼堵在我前面。
「你滿意了?孩子沒了你就這麼開心?」
徐貝貝附和著:「你的孩子跟著我們可以過更好的生活!你憑什麼打掉他?」
冷汗從額頭掉下來,子宮一陣一陣地抽痛讓我快要昏厥。
但我依舊強撐著一口氣回懟:「憑這是我肚子裡的肉,憑它還不算個人。」
人來人往的醫院,我用盡力氣告訴所有人:「你們兩個趁我出國攪在一起,現在還打我肚子的主意。」
「奸夫淫婦,不要臉的東西。」
這麼多天的怨與恨此刻傾瀉而出。
我灑脫地罵完,終於感到一點舒暢。
蕭馳和徐貝貝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看上去格外滑稽。
周圍人更是議論紛紛。
「年紀輕輕做這種事,逼著正宮打孩子,造孽喲。」
「這種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該被切了。」
「小三還有臉上門,我要是她,早就找個地方一頭撞S了!」
……
議論聲愈演愈烈,吃瓜群眾都圍堵了上來。
徐貝貝氣紅了眼睛,她轉身大罵:「我才是他老婆!你們這群傻叉!」
「滾,都給我滾啊!」
蕭馳急忙安撫她,卻被徐貝貝一把推開:「蕭馳,你快解釋啊!」
我用力喘著氣:「他能解釋什麼?」
想到我過往經受的委屈,怒氣湧上心頭。
「你徐貝貝嫌貧愛富,在他沒錢的時候分手走人,現在又腆著臉回來求復合?」
「但你蕭馳也不是好東西,人家勾勾手你就急不可耐追上去了。」
「那我心甘情願陪你吃苦的這五年算什麼?」
我被當替身,被蕭母折磨。
可蕭馳呢?
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美人在懷還對別人的肚皮念念不忘。
「就因為你前女友生不出孩子,你就故意不帶套,還換了我的避孕藥害我懷孕,你有沒有人性啊!」
子宮內膜的疼痛傳到胸腹,又闖進大腦。
劇烈的痛感卻擋不住我的怨與恨。
「蕭馳,孩子沒了,你如願了?」
我直直瞪向他們,無比解氣:「你現在,還想用哪個女人的肚皮?」
他沒有說話,徐貝貝也被罵懵了。
護士姐姐見狀大喊了幾聲「散了」,連忙推著我進了病房。
和蕭馳錯身的瞬間,我輕聲說道:「以後別碰見我。」
「見一次,罵一次。」
9
媽媽到京城時看著我瘦削的臉紅了眼睛。
她說我受苦了,然後轉身給了追上來的蕭馳兩巴掌。
「以後離我女兒遠一點,不然我拼了命也要弄S你們兩個賤人。」
放下狠話後她二話不說要帶我回家。
「回桐城去,誰也不能給你氣受。」
於是時隔五年,我終於又回了家。
隻是當初意氣風發要出去闖蕩的小女孩,現在已經成了被生活折磨到不敢探出龜殼的小烏龜。
所以回桐城後,我在家躺過了一輪四季。
直到又一個耀眼的晴天。
媽媽終於看不下去我的頹廢,從包裡掏出了一張照片:
「不就是被渣男忽悠了嗎,怎麼能一蹶不振!」
「咱這次擦亮眼睛找,媽給你找個靠譜的。」
她坐在我身邊,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
「給你挑了個聯姻對象,你看喜不喜歡?」
照片上的男人劍眉星目,西裝革履看起來體面又可靠。
「傅瑾年?」
看清臉色的瞬間我驚呼出聲。
畢竟這個人可是我們圈子裡的傳奇人物。
他從小就一騎絕塵地優秀,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初中、高中、大學,他始終蟬聯第一的寶座。
聽爸媽說他高中就接觸家族業務,大學畢業後正式入職。
在他擔任總裁的這些年,傅氏制造的生意越做越大。
隨著傅瑾年的名聲越來越響,京城裡想嫁給他的姑娘也越來越多。
但不知為何,他始終拒人千裡之外,堪稱京城頂尖鑽石王老五。
這麼多年,大家都在賭誰能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但沒想到我媽居然能說動他來相親!
我有些意動,但轉念一想:我懷過孕又墮了胎,人家不一定瞧得上我。
誰知媽媽大手一揮:見見又不吃虧,我約了午飯。
於是我還沒來得及休整,就被媽媽一腳油門送到了餐廳。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了進去。
或許是太過緊張,我沒留意到腳下的臺階不慎滑了一下,直接摔了下去。
就在我以為會狼狽地摔倒丟臉的瞬間,一個溫熱寬厚的懷抱緊緊兜住了我。
頭頂傳來男人溫和的嗓音:「你還好嗎?」
我抬起頭,被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包裹。
厚重沉穩的木質香水讓我隱隱紅了臉。
和他對視的瞬間,我認出來人的身份。
他就是我今天的相親對象,傅瑾年。
我連忙從他懷裡掙脫站起來,有些羞澀和尷尬:「我沒事,謝謝你啊。」
傅瑾年微微笑著說了句沒事。
「緣分吶!小傅,這是我女兒宋詩雅。」
「你們好好聊,媽去隔壁喝杯咖啡。」
在媽媽打趣的眼神裡,我同手同腳走到座位上。
見狀傅瑾年沒忍住手握成拳抵在嘴邊輕笑一聲:「宋小姐不必拘謹,我們就當朋友見面,隨便聊聊。」
「我陪聊可是很貴的。」我沒忍住說了句俏皮話。
誰知傅瑾年愣住了,看上去懵懵的,竟有幾分可愛。
下一秒他胸腔震動,笑得很是勾人:「傅某有錢,應該付得起宋小姐的陪聊費。」
我在他撩人的笑意裡沒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妖孽啊,長得帥還幽默。
不過我按耐下自己的那點心思,直白地告訴他:「我談過戀愛,和別人做過愛,甚至打了胎。」
「傅家應該不會看得上我這種女孩兒,你也不會。」
說完我反而有些自卑,不敢看他的眼。
誰知傅瑾年竟直接走到我的身邊,微微屈膝與我平視。
男人的逼近讓我不由得抬起眼來。
他半強迫著我望向他,然後說:「我不在意,傅家也不在意。」
「我在意的隻有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詩雅,我們結婚吧。」
10
我看著鏡子裡盛裝打扮的自己,一時有些恍然。
一個月前我還因為蕭馳而痛到撕心裂肺,如今竟真的要結婚了。
站在婚紗店裡,我的手心因為出汗而有些湿潤。
這件婚紗仿佛為我量身定做,連腰線都無比貼合。
穿著它一步步走向傅瑾年時,我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好看麼?」
傅瑾年沒有回答,他似乎呆住了。
他就那麼注視著我,仿佛天地間隻剩下我一人。
「傻瓜,說話呀。」我避開他直白的注視,有些害羞。
聽見我的輕呵,他才如夢初醒:「太好看了。」
傅瑾年站了起來,手落在我肩頭的時候頓了頓,我這才看清他耳朵一片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