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觀虎鬥。
我隻要獨坐釣魚臺,收漁翁之利便好。
6
當天晚上,裴玦確認過我睡著後,又起身出去。
這次,我親自跟上。
公爹這次在,兩人便選在一處偏僻的院子的大樹後會面。
以免被發現,我離得稍稍有些遠。
卻還是能聽見婆母嬌軟質問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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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玦,你為什麼要幫著那個賤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的,你說話啊?」
裴玦不動如松,無論婆母怎麼捶打,他都紋絲不動。
最終他隻道:「顏如雪,你還要胡鬧到幾時?
「我現在已經成婚,你莫要再將手伸到我的院子裡。
「難不成,你要所有人都發現我們的關系,毀了我嗎?」
婆母愣在原地,身形我一晃,月光下我仿佛能看到她眼裡的淚。
裴玦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你既然已經嫁給我爹,便好生享受這榮華富貴,切莫再胡鬧。
「往後,我還會多去看你。」
說著,他抬手擦掉婆母的眼淚,而後轉身要走。
婆母卻將他一把抱住,啜泣起來。
「阿玦,你真不要我了嗎?你會後悔的。」
裴玦強硬地掰開了婆母的手。
瞧著差不多了,我先裴玦一步回去。
翌日,我先整頓了一番闔府上下的懶散之風。
處理掉一些刺頭,S雞儆猴,恩威並施。
又給了平日裡好生做活的人賞銀。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亙古不變的御下之道。
府裡果然耳目一新。
將一切打理好,正準備看賬本時,誰知府裡出事了。
婆母院子走水了。
我心裡一凜,連忙組織人救火。
我趕到時,婆母已經被救了出來。
她臉上沾滿了黑灰,嗓子都啞了,但她還是紅著眼眶,第一時間看向趕來的裴玦。
裴玦緊緊皺著眉,下颌繃得很緊。
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他下意識上前,公爹已然趕來,將婆母摟在懷裡。
裴玦生生止住腳步,幹澀開口:「母親無事已是萬幸。」
公爹一把將婆母打橫抱起。
裴玦看著公爹的背影,攥了又攥的手終究是松開了。
我心裡冷笑,命人將這一片狼藉收拾好。
這就是婆母說的後悔嗎?
還真是荒唐到家了。
7
回到清荷院,我剛坐下,裴玦就朝著我發難。
他盯著我,眼尾有些發紅,整個人都在克制和隱忍。
「沈珍珍,你就是這樣管家的?在沈家這些年,你都學了些什麼?
「第一日母親的院子就走水,還差點傷到她,府裡亂成一鍋粥,你還有臉坐在這兒?」
我抬眸看向他,心裡噌地一下升起火氣。
裴玦發什麼瘋?
明明是他和婆母兩人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
憑什麼拿我撒氣?
我冷笑一聲,毫不客氣道:「裴玦,你也知道我今天頭一天管家?
「闔府上下偌大的爛攤子你看不見,我忙前忙後一天你也看不見,我剛坐下便讓你瞧見了。
「婆母院子起火,同我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有這發火的功夫,你不如派人去查!」
裴玦沒想到我會同他針尖對麥芒,面上一滯。
他抿著唇,盯著我眼裡情緒翻湧。
我連個眼神都未多給他。
「你要覺得我管家不力,大可收回管家權。
「沒必要話裡話外指摘我沈家的不是。」
我知曉裴玦隻是口不擇言,可我就是要扣下一頂大帽子。
我爹後院雖亂,但他在皇帝面前得臉。
裴家想輕易欺辱我,還得掂量掂量。
裴玦聽我這樣講,氣勢不再那樣凌厲。
再次開口時,他語氣緩和了些。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也是一時情急,我從未說過沈家的不是。
「隻是我爹剛娶新婦,沒兩天便在府裡火災中受傷,傳出去還不知道要人怎麼議論。」
我譏諷一笑:「倒是我誤會裴大人了。
「若沒什麼事,裴大人請便吧,我還有的忙。
「慢走不送。」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心裡滿是冰冷。
裴玦這樣自私的人,永遠隻會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誰都不愛,隻愛他自己。
卻還要裝模作樣,將火氣發泄在別人身上。
既然他覺得那樣的關系見不得人。
那我就非要鬧得盡人皆知。
我暗地向公爹的姨娘宋氏透露了些風聲。
宋姨娘原本是公爹最寵愛的姨娘。
裴玦親娘去世後,後院裡她活得最滋潤。
宋姨娘一直想被扶正,奈何她出身不好,這事就擱置下了。
原以為就這樣滋潤一生,沒想到婆母進府了。
公爹嘴上說著正室重出身,實際上就是嫌宋姨娘年老色衰。
宋姨娘不喜公爹的做法,但跟婆母更不對付,覺得是婆母搶了她應有的位置和寵愛。
有她在,這件事不怕鬧不大。
且這樣的事,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點到為止,讓她自行去查探和發現才是最好。
8
京中近日突發時疫,所有人都戰戰兢兢,闔府上下人心惶惶。
我讓府裡人以紗巾覆面,出入採買皆要記錄在冊。
還買了艾草上下燻制,以確保府裡無人染病。
可這日,我忽然發覺不對。
我院子裡出現了一套從未見過的茶盞。
詢問小丫鬟,她卻說是我嫁妝裡帶來的,許是我不記得了。
我頓時心生疑慮。
我記性向來好,就算是我嫁妝數量繁多,我也記得清楚。
ṱűₖ雖然看出端倪,但我不動聲色。
待小丫鬟退下,我立馬命人用布將那茶盞包了,埋在院子裡的樹下。
隨後上下裡外消毒,我再吃上一枚從家中帶來的藥丸,以防染上時疾。
這藥丸是我娘特地讓人配制的。
我爹後院的牛鬼蛇神可比裴家多太多了,我娘要是沒有這個防備心,恐怕早就S在妻妾爭鬥之下。
做完這些,我派出去查的人也回來了。
果然,這事是婆母所做。
這杯子是之前京中染了病的人用過的,要我一點防備都沒有,真用了這杯子,那現在肯定會臥病在床。
屆時我就成了闔府上下的瘟神和罪魁禍首。
瞬間,我心裡滿是冰冷。
從前以為,婆母隻是將情愛看得太重,雖然做出這等違背常理之事,可也從未害人性命。
現在看來,未必如此。
可憑什麼,她和裴玦兩人的愛恨糾葛,要將我牽扯其中?
現在還想害我性命?
我將帕子和那杯子在一起埋了一晚上,而後送到了婆母院子。
既然她不想要我好,那便自己先嘗嘗這個味道。
翌日,婆母便發燒起來。
她原先所住的正院被燒毀,現下隻不過住在一個較小的院子。
我每日都會派人檢查各個院子,婆母有異常,我第一時間發現。
現下她的院子直接被封鎖,每日隻送些藥和吃食進去。
宮裡已經傳出來了醫治的方子,婆母性命不會有損,但吃一番苦頭是要的。
我隻覺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畢竟婆母是個頭腦簡單的性子,就算是要害我性命,她也不會想到這樣的法子。
果不其然,我查到了是宋姨娘在背後搞鬼。
她派了小丫鬟,在婆母的必經之路上說了些話,叫婆母聽了去。
宋姨娘還真是好心思。
若我S了,她將這件事爆出來。
以婆母的功力,定然是鬥不過她的。
暗害兒媳,這件事怎麼說婆母都是重罪。
倘若裴玦不出手就罷了,要是出手,宋姨娘正好拿捏這件事,將兩人的恩怨糾紛全都坐實。
婆母要麼被處S,要麼會被浸豬籠。
而裴玦,也會受到重創。
無論是哪種結果,對宋姨娘都是最有利的。
但現在,不是她的時候。
我在後面,給她準備了個更大的驚喜。
9
近些日子,皇帝將巡視京郊良田一事交給裴玦。
裴玦從前從未做過這樣的差事,而我爹卻有經驗。
許是為了彌補上次向我發火之事,近些日子,他總是往清荷院跑。
我厭煩無比。
好在沒幾天,他便去了京郊。
誰知他剛走,柳姨娘便來了我院子。
距她被婆母罰,已經有兩個多月,臉上的傷已徹底養好。
以被婆母磋磨為話題,她假裝推心置腹地同我說話。
裝作與我尤為熟悉,且敬重我的模樣。
我坐在上首,漫不經心地撇著茶盞上的浮沫,看著柳姨娘演戲。
最後,她才露出真正的目的。
從前我用煲湯為箋子脫身,近些日子清荷院的丫鬟們一直在熬著。
柳姨娘建議,如今天氣轉涼,這湯不如就換一換,換成藥膳粥。
冬天補身子更好。
還說裴玦最愛吃魚蝦粥。
我點頭稱是,表現出熱絡的模樣,臨走前,我還賞了她一套華貴的頭面。
柳姨娘走後,丫鬟不解:「少夫人,您真相信柳姨娘的話嗎?」
我將茶盞放在桌子上,自然是不信的。
她可沒那麼好心。
裴玦喜愛柿餅,尤其是冬日的柿餅,結了霜甜甜的。
柿餅和魚蝦都是寒涼之物,且二相克。
țūₚ若我真聽了柳姨娘的建議,沒兩日裴玦的身子就會出問題的。
柳姨娘不知道婆母與裴玦的關系,她覺得裴玦與我生了龃龉,她就有機會。
殊不知她錯了。
若說嫁過來前,我還對裴玦存在一絲幻想。
但自從知曉他和婆母之間的關系,我隻覺得惡心。
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白拿的。
那頭面上,浸了無色無味的藥汁,若是帶上,便會讓臉上起過敏之症。
她想害我,那我也應當禮尚往來。
10
剛打發走柳姨娘,婆母又來作妖。
裴玦嘴上說不管婆母,其實前些日子暗中著急壞了。
不僅每晚都悄悄去看婆母,哪怕是在院子外說上一句話,裴玦都是安心的。
還千方百計找了上好的藥材,讓婆母快些好起來。
多虧他的悉心照料,婆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已沒有了什麼傳染性,隻要臥床靜養就好。
隻是這些ƭṻ¹日子難免受罪,裴玦臨走前,又往清荷院跑。
方才婆母派人來,說是有些頭暈,要我去侍疾。
婆母這是又想磋磨我了。
我讓人帶著一碗熬得濃濃的又苦又澀漆黑的藥汁去了婆母那。
婆母召見,我這個兒媳不得不見。
我去了後,婆母說話夾槍帶棒,充滿試探。
「我出身鄉野,比不上你命好,不知怎的,滿府上下就我一人生了病。
「都說珍珍管家有方,莫不是這府裡的風水與我相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