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裴玦後,我才知曉他有個白月光。
白月光救過他的命,兩人情分匪淺。
我早知情愛無用,富貴難求。
隻需做好當家主母,就沒人能越得過我去。
但沒想到,白月光竟先我一步入府。
做了裴玦的後娘。
1
我和裴玦的婚事定下時,京中人皆嘆我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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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家門當戶對。
裴玦生得風流倜儻,是京中許多女子的夢中郎君。
所有人都覺得,裴玦這花落到我頭上,我睡覺都該笑醒。
我卻非常淡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以我的家世,嫁到誰家都是去做當家主母的。
管好後宅,掌握中饋,將銀錢權力拿捏在手上,才是最明智之舉。
若耽於兒女情長,日子反而會不順心。
父親後院美妾十幾房,沒一個能越得過我娘去。
隻求榮華富貴,不求男歡女愛。
這道理,我自小就懂。
2
成婚當晚,裴玦早早回了新房。
他掀起蓋頭,眼裡閃過驚豔,語氣溫柔繾綣。
「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往後我定會好好對你。」
我掛上溫婉得體的笑:「能得夫君愛重,是我的福氣。」
裴玦親自端來合卺酒,與我交杯飲盡。
丫鬟為我卸去釵環,即將安置時,外頭傳來了丫鬟焦急的聲音。
「少爺,夫人突發心絞痛,暈厥在床,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裴玦寬衣的手一頓,眼裡的異樣一閃而過。
我不禁皺眉。
百善孝為先,母親生病,兒女侍疾很正常。
但丫鬟口中的夫人,是我成婚三天前,公爹新娶的續弦。
裴玦與她並無多少母子之情。
更何況,他們年紀相仿,理當避嫌。
入府前,我就打聽過,公爹好酒,每逢宴席會客,都要喝得酩酊大醉。
這會兒又怎麼要裴玦去侍疾?
裴玦已經在穿衣裳,聲音染上了些許淡漠。
「我稍後回來。」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裡。
幹脆道:「婆母臥病,我這個做兒媳的怎能無動於衷?我隨你一同前去。」
今晚若裴玦不能回來,對我很是不利。
裴玦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搶先道:「不然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沈家的女兒沒有規矩和教養?」
裴玦沉默些許,還是拒絕:「你前些日子才感風寒,更深露重,保重身子,母親會理解的。」
話落,他便走出了房門。
他的再三拒絕讓我疑心更重。
一盞茶的工夫後,裴玦回來了。
他面色如常,隻道婆母並無大礙,好生休息就好,那邊有公爹陪著。
而後更衣安置。
3
後半夜,我躺在裴玦裡側,並無睡意。
身邊忽然傳來響動,裴玦起身開了門。
我閉眼假寐,在他出去後,讓陪嫁丫鬟遠遠跟著。
這次,裴玦整整一個時辰才回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身上若有若無帶著一股脂粉的味道。
我的疑心達到了頂峰。
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呢?
翌日,我與裴玦一同前去給公婆敬茶。
公爹對我甚是滿意,婆母面上也滿是笑意,看著像是個溫婉好相與的人。
按部就班走完流程,婆母笑著拉過我的手。
「珍珍不愧是出身大家,知書達理,跟大少爺般配得很。」
她雖是跟我說話,卻看向裴玦。
裴玦斂了下眸子,讓人看不出喜怒。
隻附和道:「母親說的是,珍珍的字最是漂亮。」
但我察覺,他的手心不自覺蜷了一下。
婆母手上拉著我的手也一頓。
回清荷院的路上,我無意間聞到手上的幽香。
我心裡猛地一震。
這香氣與昨晚裴玦身上沾染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我心跳不自覺加快,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浮上心頭。
清荷院,丫鬟已經在等著我。
關起門來,她將昨晚看到的都告訴我。
猜測被證實,我心裡掀起滔天駭浪,覺得無比荒謬。
昨晚,裴玦去婆母的院子待了一個時辰。
他們是名義上的母子,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我深吸口氣,心裡泛起惡心。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可我剛嫁進來,根基不穩,對府裡的情況尚不熟悉。
以免打草驚蛇,我暫且按兵不動。
三朝回門時,我將這事告知我娘,讓她幫我查清此事。
我娘也震驚了,將二人唾罵一番。
隔天她傳信給我,將查到的都告訴我。
說婆母本是農家女,機緣巧合下救了裴玦,二人互生情愫。
隻是到了談婚論嫁時,裴玦卻嫌棄婆母出身,不願娶婆母為妻,隻願將其納為妾室。
婆母哪裡肯?兩人分道揚鑣。
後來,聽聞裴玦與我定親,婆母氣不過,便使了手段邂逅公爹,做了裴玦的後娘。
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我隻覺得這兩人失心瘋。
既然婆母已經看清裴玦的真面目,為何還要入裴家,在這一棵樹上吊S?
簡直莫名其妙。
還有裴玦,他不願娶婆母,又為何在婆母入府後,罔顧人倫,與其糾纏?
隻能說是一對癲公癲婆。
我將信紙燒掉。
這時,有小丫鬟來報,說婆母讓我去正院一趟。
我平復心情,斂下眸子。
不知這位年輕的繼婆婆會起什麼幺蛾子。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我向著婆母院子走去。
4
婆母屋內燃著檀香,手上捻了串佛珠。
她見到我,面上的笑意更盛。
「你出身大家,就連裴玦都誇你字寫得好。
「不像我命苦,出身鄉野,能識得幾個字都是萬幸。
「如今你得空,便幫我抄寫經文吧。」
她雖彎著眼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看著面前堆著的高高一摞經書,便知曉婆母這是因著裴玦那句順勢場面話吃醋了。
她這是要磋磨我呢。
我做出一副乖順的模樣:「能為婆母效勞,乃兒媳之幸。」
婆母眼裡帶著不屑,歪在小榻上搖著扇子,還讓丫鬟上看來瓜果。
桌子很靠裡,旁邊還放了一扇屏風,剛好擋住外頭的光。
經書上的字又密又小,如此根本看不清。
我坐下,潛心抄起來。
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畢竟她再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婆母。
不然,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便是我做再多,也成了白費。
我一邊抄寫,婆母還在旁邊一直說話。
佛經若是抄錯了,一整張都要重來,她這是故意的。
好在,裴玦很快來了。
在進來前,我讓人將桌上那盤糕點送去給裴玦。
隻說是我親手做的,本來還燉了湯,隻是婆母找我去說話,現下怕是沒時間,晚上再送過去。
裴玦匆匆趕來,見我隻是在抄寫經書,面上的緊張斂去。
「見過母親。」裴玦行禮。
我順勢起身,還故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裴玦見狀,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禁皺起眉頭,眼裡有著些許愧疚。
頓了頓,他開口道:「你不是說要給我煲湯,這兩日有些上火,記得放些去火的藥材在裡頭。
「現下便去吧。」
我微微頷首,掩住嘴角的笑意,退了出去。
剛出門,屋裡便隱約傳來裴玦的聲音:「你同她置氣做什麼?」
我逐漸走遠,後面的沒聽清。
裴玦最了解婆母的性子,他們的關系又太難以啟齒。
他匆匆趕來,不是ṭũₑ有多擔心我,而是害怕婆母露出端倪,讓我察覺到不對。
5
回了清荷院,我身上沾染了不少婆母常用的脂粉香。
我心裡一陣惡心,當即沐浴更衣。
卻在重新梳妝時,發現我的衣裳被人了手腳。
衣服貼身的那面,上頭布滿了不少又小又細的絨毛。
要是不仔細看,穿在身上,必定會是肌膚紅腫,難受不堪。
這衣裳是新做的,穿之前要洗幹淨,過手的人無非就那幾。
如今管家權在婆母手上,可一切都是有章程的。
我讓丫鬟暗中一層層查下去,也一樣能找到下手的人。
果不其然,很快查出來,是裴玦的柳姨娘下的手。
我嫁進來前,裴玦已有兩個通房丫鬟,和一個姨娘。
柳姨娘曾是官家女兒,他爹病逝,家裡沒個男丁,被吃絕戶後,走投無路之際是裴玦救了她。
她便對裴玦生了情愫,入府為裴玦洗手作羹湯。
我沒嫁進來前,裴玦從寵幸最多的就是她。
但成婚這兩天,柳姨娘受到了冷落。
所以她按捺不住,對我出手。
我看著那件被做了手腳的衣裳冷笑。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我正愁不知道怎麼從婆母手裡拿到管家權呢。
如今,正好兩個愛慕裴玦的人。
婆母對上兒子的姨娘,想想就令人期待。
前兩日公爹被皇帝派去執行公務,今日剛剛回府。
我給裴玦湯裡放了不少壯陽的藥材。
又我稱自己來了癸水,這兩日身子不方便。
還要讓人暗中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柳姨娘。
果不其然,晚上柳姨娘就將裴玦請到了她的院子。
柳姨娘是個手段的,裴玦一連五六天都留在了柳姨娘那。
裴玦其實很謹慎,除了跟我一同去請安,還有上次知曉我被婆母留下來,他去了正院以外,其餘時間他一概不去。
晚上悄悄前去,也隻有新婚夜那一天。
婆母沒法找裴玦質ṱű⁾問,忍了幾天果然坐不住了。
不過她沒有什麼高明的手段,隻是聽說柳姨娘做的鯽魚湯好喝,讓柳姨娘給她做了一碗。
誰知婆母喝完,便腹痛不止。
而後,婆母以謀害婆母為由,讓柳姨娘跪在院子裡,狠狠掌摑了她三十個巴掌。
又將柳姨娘禁足,讓她抄寫女則女戒。
柳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雖被禁足,可還是給婆母使了個絆子。
公爹年紀大了,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喝一碗養生湯。
養生湯材料極其珍貴,對保存條件也高。
婆母本就不是管家的好手,她接手府裡中饋後,下人們更是懈怠地緊。
熬湯的藥材受潮,公爹喝了後,腸胃便不舒服起來。
早朝時出盡洋相,還差點在皇帝面前幹了大不敬之事。
公爹回來後大怒,將婆母狠狠斥責一通。
這時,裴玦剛好趕來,向公爹提議,奪了婆母的管家權交給我。
我斂下眸子,乖覺站在一旁。
裴玦怕婆母會再吃醋亂來,次數多了,定然會露出馬腳。
公爹聽後,思忖片刻便點了點頭。
我微微頷首,掩蓋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