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撸起袖子便準備大幹一場。
我對她這一反應逗笑了,便坐到一旁去。
一天下來,她熬了不知道多少鍋藥,每一鍋她都嘗一口,苦得額心就沒舒展過。
就在我準備出門時,她才端著一碗藥眉開眼笑地上樓。
「成了?」我問她。
她點頭:「應該是成了,等會我再施以針法試試。」
「行,那我先去了,你好好加油!」
「你小心點啊。」
我擺擺手,瞥了一眼房間裡的十七,轉身下樓。
白日裡買藥的時候,我已經摸清了陸子晨的爹住在哪兒。
他爹是當朝兵部尚書,應該是個很大的官,雖隻是來寧安城小住幾天,卻也是住的寧安城最大的宅院。
宅院外面除了有守院的護衛,還有一堆暗衛藏在四周,別說是陸子晨了,怕是連隻蒼蠅都很難飛出來。
可我既不是陸子晨,也不是蒼蠅。
我圍著宅子轉了一圈後,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狗洞。
那狗洞被半米高的草遮著,並不起眼,要不是我鑽過幾次狗洞,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狗洞連接著宅子的後院,我鑽進去後便四處尋找陸子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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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一間屋子裡找到了被寬布綁著的他。
我小心推門進去:「陸子晨。」
他一回身看到是我,眼睛亮了一下後,又趕緊衝我搖頭。
「怎麼了?高興瘋了?」我朝他走過去。
「趕緊走!」他突然低吼一句。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可能是個陷阱,一回身果然看到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群人。
為首的中年男人與陸子晨有七八分相似,不難猜出正是他的父親陸堯。
陸堯看著我,冷笑一聲:「你就是溫晚?」
30.
我又被綁了。
距離上一次被綁,不過才短短一個月。
「爹,你放了她吧!我跟你回去,我去科考,你要我做什麼都行!」見我要被帶走,陸子晨急了。
陸堯看了他一眼:「現在說這個晚了,你給我好好在這裡待著!」
「爹!」他跪下來,還想說什麼,陸堯絲毫不為所動,帶著人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被人架著,隻能看著前方。
陸堯走在我左前方,板著一張臉。
我苦口婆心勸道:「其實教育孩子得有方式方法,總的來說陸子晨還是個不錯的孩子。」
陸堯沒有回頭,隻是胡子動了動,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
看來陸子晨不禮貌也不能全怪他,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抓了我,難道就能讓陸子晨乖乖聽話嗎?」我繼續勸道,「你要從根源解決問題。」
陸堯這次停下了腳步,他轉身來看我。
我眨了眨眼。
他冷笑道:「我的兒子不用你來管,他不聽話我自有方法,抓你自然也有抓你的用處。」
什麼用處他沒說。
可能他也知道反派S於話多這個設定。
很快我就被扔進了一個用鐵棍封住的屋子,他站在門外,對屋子裡其他人說:「打贏她,你們就有飯吃。」
我聞言一回頭,果真看到了屋子裡一群蓬頭垢面的人。
他們餓得眼睛發綠,聽到陸堯的話後恨不得趕緊撲上來。
陸堯滿意地勾起嘴角,讓人關上了鐵門。
「溫晚,我不管你到底是何人,今日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我一頭霧水。
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我S在這裡。
可沒等我問清楚,他便轉身離開,而我身後的那些人都朝我撲了過來。
所幸陸堯並沒有像顧長亭那樣,先卸了我的內力武功,我抬手便是一掌將幾人打飛到牆上。
可那些人卻好像根本不疼,繼續朝我衝過來。
幾番輪戰下來,我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應該就是近來失蹤的江湖人士。
他們個個都有武功,功力不算高深,卻爆發力很強。
不知道他們餓了幾天,被我打出血的時候,舔舐傷口時都會露出貪婪的目光。
打架最怕的就是這種亡命之徒。
小小的一間屋子,他們從一開始的一擁而上變成輪番上陣。
我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時辰,累得直喘氣卻絲毫不敢松懈。
生怕自己一個松懈便會被他們拆吃下肚。
該S的陸子晨。
如果我有命從這裡出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此時我身上不知是血還是汗,全都糊在一起,我喘著粗氣背靠著牆和那群人僵持著。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從這裡活著出去。
又咬著牙打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陸子晨出現在了門外,他小聲叫我:「溫晚。」
我回頭看他。
他將手中的烤雞撕成幾塊,從屋外扔了進來。
盡管屋裡的血腥味濃重,也無法蓋住那撲鼻的烤雞香味。
剛還對我虎視眈眈的一群人連忙一擁而上,開始爭搶扔到地上的雞肉。
陸子晨連忙掏出鑰匙開門。
「快出來。」他一臉內疚地看著我。
我扶著牆快步走出去,他又迅速將門給鎖上。
「都是我連累了你。」他要上前來扶我,被我躲開。
我側頭往旁邊吐了一口血,又抬手隨意抹掉嘴角的血:「多大點事,大老爺們別婆婆媽媽的,趕緊走吧。」
我們一起回到了我鑽進來的那個狗洞旁。
他擋在我身後讓我趕緊鑽出去。
我問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他搖頭:「我要是走了,小綠就S定了。你們先走,我爹不會拿我怎麼樣的,你不是還要查你哥的事嗎?包在我身上,我們後面在無極峰集合。」
這時候內疚的人變成了我。
若不是我讓他回來查我哥的事,他也不會被鎖起來。
「怎麼了?」他笑著問我,「舍不得我?」
我白了他一眼,輕聲道:「那你萬事小心。」
他點頭:「你也是。」
我又看了他一眼,便彎身鑽進狗洞往外爬出去。
31.
我從客棧出來的時候街上還燈火通明。
等我從狗洞爬出來時,卻已經是萬人空巷的場景。
我不敢多做停留,一直走出那個巷子才扶著一旁的牆又猛嘔一口血。
這時有人從我身後靠近,我抬手握住發間的釵子,正打算回身跟那人同歸於盡時,一條月白色的長帶子便飄落到了我肩上。
「十七……」我咽下口中的血,艱澀地叫了一聲。
隻這一聲已經用盡了我的所有力氣,我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見十七輕輕地「嗯」了一聲。
清冷的,略略沙啞的,像是蜻蜓點水一般的嗓音。
也可能是我臨S前的幻象。
那群人隨便單拎出來一個都是門派中的小嘍啰,可因為餓得狠了,爆發力極強。
相對於陸堯承諾給他們的食物,他們更傾向於將我打S後分而食之,所以招招致命。
我的傷也就不隻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所幸柳靜姝是個爭氣的。
自那日十七將我帶回去後,柳靜姝就沒日沒夜地替我熬夜上藥。
終於在我昏睡過去的第五日,將我救醒了。
這一段時間,我隻覺得自己漂浮在一陣虛無的空間裡。
突然一陣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我才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破廟。
我躺在一堆幹草上,十七坐在我身旁,柳靜姝在另一邊熬藥。
藥汁滾燙,其上煙霧繚繞。
苦澀的味道彌漫在整間破廟之中。
「這是哪兒?」我張了張嘴,啞聲問道。
十七和柳靜姝連忙朝我看過來。
柳靜姝紅著一雙眼,跑了過來:「晚晚,你醒了?」
我想坐起來,可剛一動就覺得五髒六腑都跟著疼,便又龇牙咧嘴倒下去。
「那日十七公子把你帶回來,你隻剩一口氣了,真是嚇S我了。」柳靜姝的淚一下子落下來。
她許是又想到了柳家被屠的那個夜晚。
我連忙握住她的手,衝她笑:「你放心好了,我命大得很,而且不是還有你嗎?有個小神醫在我身邊,閻王也拿我沒辦法。」
她破涕而笑,又問道:「那日是怎麼回事?幸好十七公子帶著我們離開了寧安城,聽說第二日寧安城內便封起來了,是不是在找你?」
我看向一直緊繃著身子的十七。
他握著棍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說來話長。」我收回目光,嘆了口氣,「陸子晨他爹不知道在做什麼事,那些消失的江湖人士都在他那兒,我估計是知道了我讓陸子晨回去打探消息,所以想把我S了。」
柳靜姝眸光動了動,立即問道:「那陸子晨怎麼樣?」
「他爹應該不會把他怎麼樣,他說讓我們先去無極峰,他後面到那兒跟我們匯合。」
她點了點頭,起身繼續去給我熬藥。
等她走後,我才又看向十七。
我叫他:「十七。」
他面向我,極輕的一聲:「嗯?」
果真是他的聲音!
我一時都忘了身上的痛,直接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他:「十七,你能說話了!」
嚇了柳靜姝一跳。
她剛坐下又站起來,一臉驚訝地看著十七,不敢置信:「十七公子能說話了?」
那日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辦法,都沒能讓十七開口說一句話,她還以為是自己醫術還不夠精湛,這幾日又一心撲在我的傷勢上,都快將十七的事拋到腦後了。
我喜出望外,下意識就要去摘十七的蒙眼布:「那眼睛呢?眼睛能不能看見?」
十七抬手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指微涼,有薄薄一層繭,磨得我的手腕有些痒。
「不。」他吐出一個字。
我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放開他:「不能?」
他點頭。
「沒事,能說話就說明靜姝的法子是對的,眼睛是遲早的事。」我又笑起來,看向柳靜姝,「靜姝,你說對不對?」
柳靜姝點點頭:「對!」
也總算有件好事了。
32.
一直以來,朝廷和江湖互不幹擾。
盡管陸堯想要抓我,也隻能尋個由頭封了寧安城偷偷抓我,而不會滿天下大肆張揚抓捕我。
離開寧安城後我便是安全的,也不用擔心會被陸堯的人抓住。
所以我們並不著急趕路,又在破廟裡呆了幾日。
「他們抓那些江湖人士要做什麼?」柳靜姝坐在火堆旁,和我一起分析如今的局勢。
我搖頭:「那些人應該是各門各派都有,武功不算高,也沒什麼特別出色的技能,唯一的優勢就是功底扎實,被刺激後爆發力強。」
而我就被陸堯當做了刺激他們的工具。
可這些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