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兩個無名小輩將顧長亭捉住的,看來顧長亭這幾年功力退步了不少啊。」
陸子晨拳頭捏緊了。
「是啊,早知道我就去了,誰知道是他在裡面裝神弄鬼,便宜了那兩個毛頭小子。」
我拳頭捏緊了。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還沒上前去便被十七拉住。
雖然十七什麼也沒說,但顯然是想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覺得也對。
隻聽他們又換了個話題。
「不是早就聽說這個顧長亭當年被江問竹毀了臉後就瘋了嗎,說起來,當年江問竹一人直搗魔教腹地,也是一大快事。」
「江問竹?提他做什麼?晦氣!」
「是啊,人人稱他是少年英雄,他卻一言不合S了青城派掌門,索性是S了,不然活在這個世上難說不比那魔教還可怕。」
那邊的幾人一提起江問竹便連連搖頭。
這時十七放開了我們的手,轉身先一步上樓去。
他對這些江湖的事歷來不感興趣。
我對江問竹也不是很感興趣,也轉身跟著上樓,倒是陸子晨聽得認真,等他上來時我們都已經入座了。
他一入座便嘆了口氣,側頭來問我:「你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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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喝口茶。
他說:「江問竹滅了青城派掌門滿門那事啊。」
「人都S了,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繼續喝茶,「再說,與你我又有什麼關系?」
他表情復雜起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江問竹啊,他可是江湖第一,一手摘星劍可摘星辰,踏雲步可踏雲霄。」
我眨眼:「你見過?」
「那是自然!」他有些激動。
嚇得十七手中的茶都灑了出來。
我替他擦了擦桌上的水漬,聳肩道:「我覺得也就一般。」
陸子晨問我:「你也見過?」
「沒有。」我放下茶杯,對他認真道,「在我心裡,這世上隻有一個江湖第一,那就是我哥。」
若是那年我哥去參加了武林大會,絕不會有江問竹什麼事。
17.
趙意歡的父親為了感謝我,不僅點了許多山珍海味,還如約給我一千兩的銀票。
我樂得嘴都合不攏,直說:「都是我應該做的。」
「溫女俠的救女之恩,是銀錢也無法報答的,若是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隻要找到老夫,老夫定是竭力相幫。」趙老爺對我是萬分感激。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有一件事的確是需要他幫一幫。
我收起銀票,又從懷裡掏出我哥的畫像,展示給當場所有人看。
畫像上的我哥穿了一身靛藍色的長袍,溫潤如玉,是位翩翩公子。
「這是我哥,兩年前突然失蹤了,你們有沒有見過?」
在場的除了看不見的十七,都圍了過來。
我又添上一句:「他叫溫執玉,武功很高。」
幾人仔細看過後,紛紛搖頭。
「溫執玉?江湖中從未聽過有這號人物。」陸子晨摸了摸下巴。
我癟了癟嘴:「你進過江湖嗎?一口一個江湖。」
通過這兩天對他的了解,我已經猜到他就是一個會點功夫的世家公子哥。
他聽我說這話,臉漲得通紅,卻無法反駁。
趙老爺也搖頭道:「老夫也從未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不過溫女俠你放心,老夫一定盡力幫你尋找。」
「多謝。」我點頭。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在我收畫之際,鬼使神差地,我側頭問一旁的十七:「十七,你聽說過溫執玉這個人嗎?」
他到處流浪,說不定會聽說過。
十七也搖頭。
我實在不明白,難道我哥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不成?
不過沒關系,有了趙老爺的相助,再加上日後我參加武林大會借助那些江湖人士的力量,定然會找到我哥。
我收起畫像繼續吃飯,可能是餓過幾天的緣故,這一頓我吃得格外多。
撐得夜裡睡不著。
十七可能也吃撐了,我遛彎時看見他坐在窗邊還沒睡。
他似乎很喜歡窗邊的位置。
我走過去,站在窗外看他。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孤寂。
「十七。」我叫他。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站在窗前,聽我叫他也不覺得意外。
我繼續問他:「那日你為什麼沒走?」
他聞聲面向我,我主動將手伸到他的手邊。
過了許久,他才抬手在我手心上寫下幾個字。
「沒有去處。」
他撒謊。
他明明可以回青雲城,肯定是放心不下我。
但我也懶得拆穿他,笑著問他:「還有你給我的藥丸是從哪兒來的?」
那藥有奇效,還專克毒霧,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他又寫:「偷的。」
從哪兒偷的,自然不言而喻。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一本正經的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就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前。
我忍不住上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他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渾身僵了一下,然後如我所想一般立即起身,摸著窗檐「啪」地一聲將窗戶關上。
我笑得前俯後仰,拱手在嘴邊做喇叭狀對裡面道:「陸子晨說你是我的童養夫,我其實不介意的。」
隨後屋裡傳來椅子被撞倒的聲音。
知道他看不見,我便不敢再過分調戲,隻好轉身離開。
這時距離參加武林大會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我和十七在趙家呆了兩天,便打算啟程繼續往前走。
臨走時,趙意歡給我塞了一些胭脂水粉,對我說:「女為悅己者容,日後你一定能用上。」
我對她說:「我非院中花,恐怕用不上這些。」
但她執意要送,我也不好推辭,隻好為自己的包袱又添了些重量。
我和十七剛一轉身,陸子晨不知道從哪邊蹦了出來,從我肩上拿過沉重的包袱搭在自己身上。
「你幹什麼?」我問他。
他龇牙笑:「跟你一起走,去參加武林大會。」
我去搶他的包袱,卻被他躲過,我無奈地看著他:「陸公子,陸少爺,你回家吧,回家好嗎?」
他背著包袱往前跑了兩步,回頭來看我。
「我不。」
18.
之前帶著十七一起上路,我覺得太安靜。
現在好了。
陸子晨跟在後面,就好像提前進入了夏天。
我時常恨不得拿東西將他那張不停歇還欠的嘴給堵住。
這日我跟尋常一樣拿手捂著耳朵走在前面,突然聽到前面好像有動靜。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都停了下來。
「好像有人在叫。」我仔細聽了半天。
陸子晨點頭,皺起眉:「在叫救命!」
我們對視一眼,連忙往前快步走去,剛走到山路盡頭轉角的地方便看到了前方有一個身著翠色長裙,發髻松散狼狽不堪的女子,隻見她提著裙擺一邊叫著救命,一邊拼命往前跑。
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一群人,那群人不時傳出幾聲不入流的口哨聲,裝模作樣地嚇唬她一下,像是逗樂子一般戲弄她。
我攥緊拳頭:「欺人太甚!」
解開腰間牽著十七的繩子,我抽出佩劍便衝了上去。
那群人聽見動靜朝我看過來。
女子也注意到了我,似乎是拼盡全力往我跑來,最後躲到我後面。
那群人見我是位女子,絲毫沒將我放在眼裡,眉宇間的流氣更多了幾分。
「小娘子,你也想玩?」領頭的男人猥瑣地眯起眼。
陸子晨飛身到我身旁:「嘴巴放幹淨點!」
那男人往旁邊吐了口口水:「呸!少多管闲事,怕S就趕緊給我滾!」
他身旁的精幹男人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他:「上面特意吩咐過,看見的人一個不留。」
他點點頭,舉起手中的刀:「那先把男的S了,女的玩會。」
我一陣惡心。
陸子晨看著比我更惡心,提起劍便衝了上去。
這一群人有十來個,從他們過招來看,雖算不上是頂尖高手,卻也算得上武功上乘。
陸子晨打了一會便有些招架不住,我立馬參與進去,替他分掉壓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群人都被我打趴在地上。
剛剛為首的男人吐了口血,震驚地看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姑奶奶。」說著我一劍挑向他的手腕,「你娘沒教你,姑奶奶教你,學武功不是用來欺負人的。」
他的慘叫響徹雲霄,看來是受教了。
其他人見狀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拖著廢了手的他就往相反方向跑。
陸子晨抹了抹嘴角的血,回身朝我拱手:「溫女俠真是厲害。」
我也拱手:「哪裡哪裡。」
這時,我身後的女子「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朝我磕頭:「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能聽出來她的聲音原是十分嬌嫩,此刻卻因為被人追S變得啞澀。
我連忙扶她起來,從十七手中的包袱裡找出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後才問她:「他們為何追S你?」
她未語先流淚,梨花帶雨的模樣令人心疼。
「我也不知道,我原是去外祖父家省親,回家途中便無故碰上這麼一群人。」她哭哭啼啼,好不傷心,「家僕們為了保護我,全都被S了。」
說著她抬起頭來,露出那張髒汙卻難掩傾城美色的一張小臉。
她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顫抖得厲害:「女俠,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的家人一定會有重謝的!」
我側頭看了一眼十七和陸子晨。
又回頭問她:「你家在何處?」
若是不遠,送她回去再去無極峰也還來得及。
19.
「我家就在前面的兖州城內,我是城中柳家幺女,柳靜姝。」
柳靜姝乖乖報出自己家門。
站在我一旁沒說話的陸子晨瞪大眼睛,他驚道:「你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兖州柳家的柳靜姝?」
一驚一乍,差點嚇到我。
我不怪他,畢竟柳靜姝不僅有傾城之貌,還腰肢細軟,盡管眼下如此狼狽也對得起這個第一美人的稱號。
柳靜姝許是見慣了為她痴迷的男子,並沒看陸子晨一眼,隻求我:「還請女俠護我。」
柳家我知道。
以岐黃之術聞名天下,是杏林世家。
不在江湖之中,卻深諳江湖之事。
我看了一眼十七,覺得他可能有救了。
「好,我們送你回家。」我一口答應下來。
兖州城離我們當前這座山不過幾十裡路,隻需一日的腳程便能抵達。
可我千算萬算,沒算到柳靜姝是個千嬌百媚的大小姐。
她一會兒不是餓了就是渴了,不是腳疼就是腿疼。
天快黑了的時候,她嬌嬌弱弱地坐到一塊大石頭上,累得怎麼也走不動了。
「大小姐,再有一個時辰便能到兖州城內了,你忍忍。」我苦口婆心又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