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包子鋪,太香了沒忍住,買了兩個大肉包子。
一邊啃著包子一邊走向街市深處。
隔老遠我就看見陳狀元站在他那個破屋子門口,咧著嘴角,跟路過的每一個人說:
「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娶公主了!
「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娶公主了!
「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娶公主了!」
……
他能不能娶公主我不知道,但我一定取他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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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初升——」
我氣沉丹田,大吼一聲。
屋頂上的茅草晃悠了兩下,哗啦啦往下掉。
陳狀元看到來人是我,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朝我走過來,笑出了三道褶子:「玉娘,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太子殿下沒有多留你……」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
因為我用剛剛吃過包子還沒擦的手,給了他一個響徹雲霄的大嘴巴子!
陳狀元比城牆還厚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
泛著油光的巴掌印。
陳狀元愣住了。
陳狀元傻眼了。
陳狀元不敢置信地看向我:「玉娘,你你你……何時變得如此粗魯?」
我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千萬不能沾上晦氣,影響財運的。
「還有更粗魯的,你要不要試試?」
陳狀元不信,於是又挨了我一拳。
煩S了!又要擦手了!
擦完之後我正準備找個地方把手帕扔了。
陳狀元眼疾手快地搶走了我的手帕:「不要給我!不能浪費!」
我懷疑他認出了那是一塊價值千金的蜀錦。
8
陳狀元把手帕揣進兜裡。
重重地嘆了一聲氣:「玉娘,我的心比我臉更痛,你不懂我的苦心啊!」
我皺眉:「你是蓮子成精?你能有什麼苦心?」
陳狀元說外面人多,要不進屋細說。
進屋之後,他給我倒了杯清澈見底的涼水:「玉娘,之前你買的茶葉已經喝完了,記得再買點來,今日就隻能委屈你喝白水了。」
不是,我買了整整一斤啊!
一個月都沒到你就喝完了?
就在我迷惑他是不是天天幹嚼茶葉當飯吃的時候……
陳狀元又拿出一隻杯子,從床板下面的箱子裡摸出了幾根茶葉,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這渾身散發著銀子味的茶葉,好像就是我買的那個啊???
見我一直盯著他,陳狀元連茶葉帶水一股腦全喝了下去。
喝太猛,燙到了,捂著嘴跟我解釋:「這是昨天泡剩的茶葉,曬幹了再泡一次。」
哦……當我傻還當我蠢。
必須翻個白眼。
「玉娘,你聽我說。」
陳狀元坐到我身旁,和我擠在一張長條板凳上。
靠太近了。
晦氣。
挪一下。
我挪陳狀元也跟著挪。
晦氣。
再挪一下。
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四個方向的長板凳無一幸免。
那我不坐了行吧。
當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陳狀元那頭重心不穩,歪著身子栽到了地上。
好一會才扶著腰爬起來。
找了一張離我最遠的椅子坐下。
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他的歪理:
「我把你送給太子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考慮啊!」
「哦?此話怎放?」
「我娶公主,你成為太子的寵妃……哦不寵妾,不對……你這個出身好像當不了太子殿下的妾室,但是沒關系你長得還行,得寵的通房總能混上的!到時候我們可以私底下繼續來往,有錢有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豈不是很妙?」
陳狀元滿臉心向往之的神情。
我覺得他在想屁吃。
竟然說我這個出身當不了太子的妾?
我什麼出身?
太子含著玉璽出生。
我含的可是國庫!
他想娶我做正妃還得看我樂不樂意看我爹樂不樂意呢!
這個窮比誰愛裝誰裝,我要炫富!
我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陳狀元一眼:「你知道大齊的首富姓什麼嗎?」
9
「村口的黃毛小兒都知道,我堂堂新科狀元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博聞強識,豈會不知?」
陳狀元斬釘截鐵道:「姓蘇!」
說完他沉思片刻,忽然看向我:
「玉娘,我記得……你似乎也姓蘇?」
我理了理碎發,嘴角揚起月牙般的弧度。
是的沒錯我就是大齊首富和大齊第一美人的女兒,同時還是大齊皇帝和大齊皇後的幹女兒,我爺爺是丞相,外公是大將軍,舅舅是安國公,大表哥是御史中丞,二表哥是……
實際上我一個是字都還沒說出口就被陳狀元打斷了。
他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幾回:「你該不會想說自己是大齊首富的女兒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啊,我確實是大齊首富的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打斷了我一次!
「蘇玉娘你可真敢想啊,姓蘇就是首富的女兒了?
「哪個首富的女兒天天給人縫衣服啊。」
我。
蘇落玉。
縫衣服。
針都是請大師專門定制的翡翠琉璃黃金針!
「沒話說了吧。」陳狀元洋洋得意道,「我現在可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勸你識趣點,接受我的提議,不然以你的身份隻能縫一輩子衣服。」
身份!身份!你什麼身份跟我提身份!
我的素質不見了,我找不到它了。
上去揪著陳狀元的衣領照著臉就是一頓扇。
前後扇。
左右開弓的扇。
扇到他頭皮發麻、頭暈目眩、頭昏眼花。
意滿離。
走到一半我又折回去。
把他的大門給拆了。
畢竟是我花錢修的,不過分。
陳狀元衝著我瀟灑帥氣的背影無能狂怒:
「蘇玉娘!你別太不識好歹了!
「我看你永遠就是個縫衣服的!」
10
平白無故浪費兩天時間。
我很生氣。
於是我決定隨機挑選一家幸運店鋪——
為他們縫制新一季的樣品!
正所謂情場失意,錢場狂賺百億。
整條朱雀街上的店鋪都是我家的。
每次和陳狀元一起經過的時候,裝得那叫一個累啊。
現在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紫檀木雕八寶雲紋椅上,吃著剝好皮去了核的荔枝,愜意地翻看各家店鋪掌櫃送上來的圖紙。
第一張。
「這不是去年的爆款麼?
「雖然賣得很好。
「但如果今年再賣一次,就會讓大家覺得我們不行了,覺得我們無能!」
丟掉,不要。
第二張。
「這件煙絨繡花袄好像是隔壁沈氏布莊前幾天剛推出的新款吧?
「抄襲?要臉點啊啊啊啊!明天你不用來了!」
這張也不能要。
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第不知道多少張。
我扶著額頭,吩咐掌櫃:「拿筆來吧……」
掌櫃頓時喜笑顏開:「好嘞大小姐!」
等等!
我明明是來縫制樣品的,怎麼現在連圖紙都要自己畫了???
要不怎麼說這家店鋪是我最喜歡的鋪子呢。
掌櫃仿佛老狐狸成了精。
「大小姐,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您就畫吧!」
他竟然猜到了我在想什麼!
我這人經不住誇。
三下五除二地畫出了一整個系列的圖紙。
掌櫃拿在手裡,如獲至寶:「從未見過如此慧心巧思、別出心裁、獨樹一幟、精美絕倫的設計!」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翡翠琉璃黃金針!
開始縫制樣品。
縫到一半,我爹來了。
「閨女啊,你娘從江南回來了,喊你回家吃飯。」
福滿樓的醬豬蹄!荷花釀!
我原地激動!
就是誰來告訴我,為什麼我家那鑲了金頂的飯廳裡,多了三張熟悉的面孔?
皇帝、皇後。
還有齊岸。
11
真是造孽啊。
這家伙就跟狗似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怎麼每次吃醬豬蹄的時候他都在!
今年江南的鋪子收入又翻了一番,我家在齊國富豪榜上甩第二名十萬八千裡。
我娘心情格外地好,醬豬蹄都多帶了幾隻。
但還是不夠我和齊岸分。
皇帝忙著跟我爹聊天文聊地理。
皇後沉迷於我娘剛帶回來的新色號口脂。
至於齊岸……
左手拿著一雙筷子,右手也拿著一雙筷子。
和我一起虎視眈眈地盯著白玉盤子裡僅剩的一塊醬豬蹄。
我看看他。
他看看我。
眼神交匯的那個瞬間——
我倆同時伸出了手!
齊岸的目標是那塊醬豬蹄。
我就不一樣了,我直接搶盤子!
抱著盤子,一邊啃醬豬蹄一邊欣賞齊岸五顏六色的臉。
這豬蹄可真是香啊。
齊岸隻有幹瞪眼的份兒:「蘇落玉!你不講武德!」
我心滿意足地打了個綿遠悠長的嗝:「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吃飽了?」
齊岸不說話了,腮幫子鼓得像個松鼠。
我挑著眉:「不就是塊天下第一好吃的江南福滿樓的醬豬蹄嘛,太子殿下要是沒吃夠,東宮那麼多人呢,讓他們去江南給你買啊。」
齊岸幽幽地瞥我一眼:
「誰不知道江南的福滿樓是你家的產業,醬豬蹄隻做給你吃。」
恰好我爹我娘他爹他娘回到了飯桌前。
看著空蕩蕩的白玉盤子,皇後娘娘愣了一下。
想都沒想拎著齊岸的耳朵就是一通吼:
「狗崽子!你怎麼又搶阿玉的醬豬蹄!看老娘不揍你!」
皇帝悄悄地抖了一下。
眼瞅著皇後娘娘的大力神掌就要落在齊岸身上了。
我那為數不多的良心小小地發作了一下:「太子殿下今日沒搶我的醬豬蹄!是我搶了他的醬豬蹄!不對,是我誓S捍衛了我的醬豬蹄!」
於是皇後娘娘的玉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最後輕飄飄地落在了齊岸肩頭:
「落灰了,娘幫你掸掸,龜苓膏吃不吃?」
齊岸的臉更黑了。
也不怪皇後娘娘是非不分、黑白混淆、朱紫難辨。
誰叫他從小就跟我搶醬豬蹄。
12
當年我爹還不是齊國首富。
區區齊國前三。
我娘說像她這樣的天下第一美人隻有首富才配得上她。
為了把我爹送上首富的位置。
我娘讓他留守京城,猥瑣發育。
她帶著一半家產,下江南搞投資去了。
回來的時候除了滿滿一大箱子的地契田契,還有福滿樓的醬豬蹄。
福滿樓原本已經快要倒閉了。
就是因為這驚為天人的醬豬蹄,被我娘豪擲千金,買了!
福滿樓的醬豬蹄雖然長得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