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直接給我香迷糊了。
就在我準備下嘴的時候……
我爹那剛登基的好兄弟,帶著他的皇後和太子來蹭飯了。
他說他第一次做皇帝,宮裡的飯還是不如兄弟家的飯好吃。
那能比嗎……
御廚都是進不了我家廚房才去宮裡的。
齊岸還是一如既往地挑食。
一桌子的菜,他就盯著我手裡的醬豬蹄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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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是客氣地問了一句:「太……太子殿下也想吃嗎?」
反問句,說明我並不想分給他。
但是齊岸顯然沒聽懂。
他點點頭,直接伸手給我整隻醬豬蹄搶走了。
啃得那叫一個開心啊。
我看著空空如也徒留醬汁的手掌心。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皇後娘娘追著齊岸揍得他鼻青臉腫,我才勉強止住了眼淚。
連帶著皇帝和皇後娘娘一個月沒敢進我家門。
從那之後,每次我想吃的東西隻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總能碰上陰魂不散的齊岸。
每次我還都搶不過他!
我實在不解,問他:「堂堂太子殿下,非跟我搶這口不可嗎?」
齊岸滿臉無辜地看著我:
「倒也不是非搶不可,主要是孤發現……
「跟你搶著吃比較香。」
我的無語仿佛一場傾盆大雨。
我的沉默好像一望無際的沙漠。
毀滅吧,累了。
13
細細想來。
這還是齊岸頭一次沒搶過我。
說明,策略很重要。
我娘和皇後娘娘躺在院子裡敷最新款的面膜。
我爹和皇帝去後院的池塘比賽釣王八了。
我和齊岸一人一張小板凳,坐在石榴樹下。
等一顆有緣的石榴自己掉下來。
齊岸搖著扇子:「孤聽說,你被個算命的老道給騙了?裝窮才能找到真愛?然後你就找了陳狀元?眼光毒辣,挺會找啊。」
「沒吃過什麼苦,就想體驗一下愛情的辛酸。」
齊岸默默望天,無語凝噎。
大概是想起了他爹還沒登基前,因為不受寵,府裡窮得叮當響。
全靠我爹一張銀票一張銀票地救濟。
現在也是靠我爹一箱金子一箱金子地往國庫裡抬。
齊岸嘆了聲氣,也不知道嘆的是窮還是沒搶到今日的醬豬蹄。
樹上的石榴晃了晃,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手裡。
齊岸掂著石榴朝我笑:「想吃嗎?分你一半如何?」
說完他就當著我的面剝起了那顆紅通通的石榴。
剝完果真分了我一半,見鬼。
我嚼著石榴,心裡盤算著齊岸這貨是不是在憋什麼陰招呢。
「陳狀元那麼摳搜,怕是連石榴都買不起吧。」
齊岸一副天真不諳世事我隻是隨口說說的表情。
可惡,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揮著拳頭警告他:「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錢,我買得起!但我已經跟他掰了!哎不是,你怎麼知道陳狀元摳搜?我還沒來得及到處嘴他。」
齊岸笑笑:「宮宴結束之後,孤親眼看見他把每一桌的剩菜都打包了。」
怪不得我去陳狀元家裡的時候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餿味……
真摳搜,摳著摳著就餿了。
「孤的父皇從小就告訴我,男人不能摳搜。」
如果這句話不是從齊岸嘴裡說出來的我就信了。
你父皇都是靠我爹救濟的啊喂!
齊岸輕咳一聲:「你看孤,孤雖然窮,但是孤大方。」
哦,窮大方。
窮大方的齊岸和他的親親父皇母後一起。
又從我家順走了兩大箱子東西。
14
我爹找人給我算命這件事我娘也是剛剛才知道。
她踢了我爹一屁股,罵他不靠譜:
「讓我女兒裝窮?裝不了,這輩子都裝不了。」
「明天你就去找那個老道,讓他退錢!」
第二天我爹聽話地去找了那個老道。
結果錢沒退得成,又帶回來一盆金箔做的花。
我爹捧著那盆花樂呵呵地給我娘展示:
「道長說了,這是富貴花,富貴花開,閨女的真愛自然就來了!」
我娘的白眼差點翻上了天。
但她看到我爹那副不值錢的樣子還是沒忍心:
「確實挺別致的,那就放在阿玉房裡吧。」
我那古色古香放滿了稀世珍品的房間裡,頓時多出了一盆財大氣粗的富貴花。
你最好是真的會開花。
新品樣衣面世在即,我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蹲在各家鋪子裡監督生產。
這天我正在手把手地教一個新來的繡娘縫制新的花樣。
外廳忽然來了人:「把你們這兒最好的師傅叫出來!」
這聲音……我熟悉啊。
當即掀開隔簾出去營業了。
陳狀元看見我,大驚失色:「玉娘你怎會在這裡?我記得你分明是在西市那家破破爛爛的鋪子裡縫衣服,這金玉閣可是京城檔次最高的布莊啊。」
說真的,我現在看見他就會想起之前給他縫衣服打的八折。
還有那一斤上好的茶葉。
總之,心情不是很美麗。
「我跳槽了,現在是金玉閣的繡娘,怎麼你有意見?有意見也沒用,反正不是你給我發工錢。」
陳狀元被噎住了,梗著脖子說道:「我是怕你技術不行,縫不出我想要的衣服!」
哦,以前說我縫衣服的手藝天下無雙。
現在說我技術不行。
話都給你講全了呢。
我很誠懇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技術確實不行。」
說完進裡間把那個新來的繡娘拉了出來,推到陳狀元面前:
「你找她吧,她是金玉閣最頂尖的繡娘,就是我怕你出不起那個價錢!」
陳狀元冷哼一聲:「笑話!我堂堂新科狀元,才華橫溢、博覽群書,豈會連這點錢都沒有?我就要這個繡娘給我縫衣服了!說吧!幾兩銀子?」
15
繡娘在我的授意下顫顫悠悠地開了口:「一百兩。」
陳狀元大笑:「才一百兩,我還以為有多貴。」
「一百兩,黃金。」
陳狀元應聲倒地。
過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我要去找知府大人,告你們搶錢!」
知府大人聽說新科狀元郎要狀告一家布莊,原本是很熱心的。
京城治安太好,終於有機會凸顯他的政績了!
可當他站在金玉閣門口,看到笑眯眯的我時。
丟下一句「買不起就別買!」
飛也似的逃了。
笑S,誰不知道我爹和皇帝是拜把子的兄弟。
哦陳狀元不知道。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陳狀元急得直流汗。
買吧,沒錢;不買吧,沒面子。
於是陳狀元開始瘋狂找理由:
「我堂堂新科狀元郎應當以身為表率,不助長奢靡之風!衣服這個東西,舒服就好,不必太過追求價格,給我來幾件性價比高的。」
懂了,要好的,還要便宜的。
我挑了幾件看起來貴但實際上很便宜的衣服給陳狀元。
含淚賺了他十倍。
陳狀元從他的上衣口袋、褲子口袋、裡衣口袋和鞋墊裡——
分別掏出了四張皺巴巴的銀票。
「我可是未來的驸馬,好好縫,縫得好我向公主和陛下舉薦你。」
繡娘捧著那四張有點味兒的銀票,求助似的看向我。
眼睛裡寫滿了:不是,他有病吧。
我低聲安慰她:「這單賺的錢都給你。」
她立馬笑開了眼,昂首闊步地帶著陳狀元選布料和紋樣去了。
看著陳狀元意氣風發的背影。
我不禁感嘆,他是不是沒有朋友啊?
怎麼還沒人告訴他樂安公主的驸馬已經換人了?
換成了英俊帥氣出手闊綽的……
我二表哥。
16
沒過幾天,陳狀元又來了。
不過不是來取衣服的。
畢竟我特地吩咐了繡娘,用最慢的工期來縫陳狀元定的衣服。
問就是,純手工高級定制得等。
陳狀元同手同腳怒氣衝衝地推開掌櫃,衝著裡間大喊:
「蘇玉娘你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別不出聲!」
掌櫃前幾天去定州買料子了,剛回來,對鋪子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好心提醒陳狀元:「我們這裡沒有蘇玉娘,隻有蘇大小……」
話還沒說完,本蘇玉娘出現了。
掌櫃撓撓頭,接收到我的眼神,默默退到了一邊。
我斜了陳狀元一眼:「狀元郎今日又想搞什麼幺蛾子?不是,又想賜教些什麼?」
陳狀元看起來氣得不輕,半張臉紅半張臉紫,下巴是青的。
抬手指著我:「蘇玉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從中作梗!今日早朝,陛下給樂安公主和安國公的二世子賜婚了!陛下明明答應把公主許配給我的!不僅如此,陛下還當著朝臣的面,說我現在已經是新科狀元了,大可不必這麼摳搜!」
「噗——」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皇帝這也太直接了。
太酷啦!
肯定是我爹在背後給他扇過兄弟風了。
「狀元郎,慎言,慎言啊!
「陛下想把公主嫁給誰,豈是我這種出身的人能左右的。
「我覺得你應該反省一下,是不是平日裡太摳搜了,都傳到陛下的耳朵裡去了。」
陳狀元竟然真的若有所思了起來:「確實,你這種出身,怎麼會認識陛下。」
說完甩著袖子走了。
沒走多遠又折返回來:「我定的衣服,給我退了吧。」
我語重心長地勸他:「人靠衣裝啊狀元郎,你穿得好了,陛下自然不會覺得你摳搜了,說不定改日再將別的公主許配給你呢!」
陳狀元覺得很有道理。
不退衣服了。
但他不知道,皇帝沒有別的女兒了。
因為皇後娘娘不肯生。
17
連著熬了幾個通宵。
總算搞定了所有新品樣衣。
我讓我爹去找那個老道,幫我算一算發布新品樣衣的良辰吉日。
「道長說了,明日寅時為最佳。」
說著說著,我爹掏出一盆富貴花,和之前那盆長一個樣。
「道長送的,說好事要成雙。」
「你又給道長送錢了?」
我爹眨巴著眼睛:「你咋知道?」
消費滿多少就送富貴花。
道長不來做生意真是屈才吶。
於是我大筆一揮,把明日寅時從日歷上劃掉了。
誰家好人雞剛打鳴就開新品發布宴啊!
道長反著來,豪宅靠大海。
結果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被金玉閣的掌櫃火急火燎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我睡眼蒙眬地打著哈欠:「你說清楚點,我哪裡不好了。」
掌櫃哭喪著臉:「沈氏布莊正在開新品發布宴。」
「他們開他們的,關我睡覺什麼事。」
我很困,我真的很困。
天塌下來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說。
「可是他們剛剛發布的新品和我們後天準備發布的新品一模一樣啊!」
糟糕!天真的塌了。
我頓時睡意全無。
「確定嗎?真的和我們的新品一模一樣?」
掌櫃無力點頭:「我剛剛去看了,差點懷疑沈氏是幫我們開的新品發布宴。」
我匆忙換了衣服和掌櫃一起去沈氏布莊的新品發布宴現場。
看著那一件件熟悉的樣衣,差點昏厥。
「大家不要急,一個一個來,先到預訂處交錢領號,半個月後就可以穿上我們的新品了!」
沈氏布莊的老板是我的S對頭,沈妙雪。
看到她笑著收下一筆又一筆的預訂金,我恨不得把她頭發都揪光!
氣S我了氣S我了氣S我了。
早知道就該聽大師的,若是我寅時開了發布宴還有沈妙雪什麼事!
很後悔,真的。
18
「沈氏的樣衣和我們的一模一樣,究竟是誰泄露了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