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與我一起重生了。
12
我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冷若冰霜的江懷晏,會在我S後爆發出灼烈的愛意。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
卻清楚地知道,自從第一眼見到他。
我就喜歡他。
13
第一次見到江懷宴,我 12 歲。
那是媽媽S後的第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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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沒有家人的孤兒,被送進了孤兒院。
因為膽子小、性子軟,成了其他孩子欺負的對象。
可有一天,在又一次被欺負時。
院長媽媽及時出現。
她教訓了他們,拉著我的手,將我領走。
在她的辦公室,我看到了一個穿著考究的男人。
男人蹲下身子,仔仔細細打量了我這張臉,然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院長媽媽說,他要領養我。
孤兒院的阿姨們都說,被領養是頂頂的好事。
於是那時,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被領養是不是就不會受到欺負。」
他笑得更燦爛,摸了摸我的臉。
告訴我,不僅不會被欺負,還會有一個哥哥保護我。
……
後來,我跟著男人來到了他的家。
幾層的別墅,富麗堂皇。
剛走進去,迎接我的,卻是一隻破碎在面前的玻璃杯。
滿地的碎片。
打扮漂亮的女人。
尖利的爭吵聲,我聽到了許多句
「賤貨」「雜種」「狐媚子」
「人S了還不消停」「有其母必有其女」
「……」
指甲在白嫩的手背上刻下一道道痕跡。
滿腦子的期望被可怖的爭執代替。
男人和女人在吵架,周遭的人不敢靠近我。
沒有人管我,我一個人站在門口,將頭低得很低。
很快,汙穢的辱罵聲消失了。
抬起頭,我望進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眸。
面前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校服,像是剛放學回來。
他比我高出許多,此時低頭看著我,長長的睫毛垂落打下一片陰影,薄唇輕啟說了幾個字。
口型是——
「跟我走。」
應激反應下,我沒有回答。
隻是愣愣地抬手,如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握住了他捂著我耳朵的手。
於是他笑了。
眸中像是有亮光流動,他反握住了我的手腕。
湊近我,聲音很低:
「你好啊孟枝,我是江懷宴。」
「你未來的哥哥。」
原來男人和我說的,保護我的哥哥,叫江懷晏。
……
江懷宴將我帶回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很大,卻隻有黑白灰三種色調。
顯得空蕩又冷清。
雙手緊緊攥著,我坐在椅子上,目光隨他轉動。
看著他翻開抽屜。
看著他拿出一個藥盒
看著他走近了我。
下一秒,一根沾了碘伏的棉籤貼在了我的手臂上
——那一處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口。
我端端正正地坐著,垂眼看著江懷宴的動作。
「不疼嗎?」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搖頭:「不疼。」
「撒謊。」修長白皙的手指撕開創可貼的包裝,「明明身子都在發抖,怎麼會不疼。」
被拆穿了。
我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很快,爭吵聲逐漸從樓下逼近,又在達到頂點後突然安靜。
緊接著是一下一下的敲門聲。
渾身一顫。
面前的江懷宴卻沒有立刻去開門。
他隻是伸手捧住我的臉,讓我得以正視著他:
「孟枝,以後受了傷就要哭,疼了就要鬧。」
「為什麼?」
「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開開心心地在這個家裡待下去。」
我搖了搖頭:
「可是院長媽媽說過,如果我愛哭,愛鬧,別人就會不喜歡我。」
他的神情沒有變化,隻是盯著我看了一會。
一會後站起身來。
房間的光線有幾分昏暗迷離,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枝枝放心,會有人喜歡你的。」
「所以,枝枝一定要學會反抗。」
……
其實那時的我並沒有聽懂江懷宴這幾句話的意思。
直到後來長大了些,我才懂了。
在京城江家這副枷鎖之下,一味地壓抑、一味地忍讓最終換來的隻會是窒息與痛苦。
江懷宴不希望我戴上江家的镣銬,受到束縛,活在壓抑的環境之中,承受痛苦。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在教我反抗。
13
反抗。
第二日醒來之時,這個詞牢牢地印在腦海之中。
短暫的恍惚之後,我起身洗漱。
洗到一半時,忽然想起什麼,匆忙來到衣帽間。
行李不見了。
昨日的最後,交織的呼吸下我還是跑了。
我並沒有和江懷晏提出搬出去的請求。
可是現在,那些打包好的行李還是不見了蹤影。
我知道,這是同樣重生回來的江懷晏幹的。
他不想我搬出去。
……
下樓之後,如過去一般,我沒有看到了江懷晏的身影。
這幾年,每日在我下樓之時,他的車便會正好從家門口開走。
像是專門為了躲我一般。
下樓後,我問了很多人,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江懷晏將行李搬去了哪裡。
思索再三,我打電話和工作室請了假。
轉頭,去了江懷晏的公司。
14
前臺登記後不久,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匆匆跑下來。
記憶中的臉龐,他喘了幾口氣,告訴我江懷晏在開會,估計還有十幾分鍾,讓我去他辦公室等他。
江懷晏的辦公室如他的房間一般。
黑白灰三種色調。
幹淨整潔。
又空蕩冷清。
沒有半分生氣。
直到視線落在電腦桌上,我看到了一抹突兀的綠色。
米色的卡通陶瓷盆,種了一顆仙人球。
矮胖圓潤,看起來被養護得很好。
和整間辦公室的風格格格不入。
前世我的注意力全在江懷晏的身上,不曾注意到它。
如今看到,卻覺著眼熟。
那好像是江懷晏畢業後進入公司的第一日。
我送給他的仙人球。
因為怕他日日盯著電腦看,所以特意挑選的仙人球。
他那時笑著接過。
又笑著和我科普仙人球防輻射的謠言。
卻原來,一直放在身邊。
可是……
我收回視線。
可是當初送出禮後沒多久,我就被送出國。
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求學三年。
這三年間,江懷宴都不曾聯系我。
甚至,回國後的幾年,也刻意疏遠我。
……
15
也許是因為前一日心緒不寧、睡眠不足,在等待江懷宴的過程中,我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之後,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被抱到了辦公室休息間的床上。
房間昏暗。
江懷宴坐在不遠處。
白色襯衫、西裝褲。
領帶被摘下,領口的扣子也松了幾顆。
他不知坐在那裡看了我多久。
我一醒,就有所察覺:「醒了?」
我從床上坐起,問他:
「哥哥,我打包好的行李是不是你讓人拿走了?」
昏暗中,我看不清江懷晏的神色,隻聽到一句不辨喜怒的:
「是。」
「為什麼?」
我走到他的身邊,屏氣等待著江懷晏的回答。
前世的記憶重現湧現。
內心一直不敢直視的念頭此刻破土萌發。
———承認吧江懷晏,承認你並不是不在乎我,承認你喜歡我。
可還沒等到回答,江懷晏的手機響了。
他隻低頭看了一眼來電信息,就按下了接聽。
心下失落。
我以為他在逃避回答,下意識想要抬腳離開。
卻在剛起身時就被一隻手攥住手腕。
江懷晏將我扯到他的懷前坐著。
不等做什麼反應,一個聲音隔著聽筒電磁傳了過來。
「江總,夫人讓我與您說一聲,她為小姐選定了一位未婚夫。」
這是江懷晏媽媽身邊助理的聲音。
上一輩子,就是在搬出去沒多久,陸景琛就忽然以未婚夫的身份出現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垂眸。
下一刻,脖頸處猝不及防地貼上來一個吻。
潮湿的鼻息噴灑在下颌處,順著耳發一路往上。
心髒猛然一跳,忍不住要躲。
卻根本沒處躲。
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扣緊了我的腰,大腿向上一掂,我便下意識地環住了江懷宴的脖子,與他貼得更近。
電話裡。
助理仍然以平和的聲音念著陸景琛的信息。
電話外。
指腹按壓進腿肉,江懷晏慢條斯理地在我的耳側落下一個又一個極輕的吻。
直到最後,助理問:
「少爺,夫人問您打算什麼時候安排小姐和陸先生見面。」
江懷晏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像是在聽,又沒有。
幾秒後,散漫道:
「等我S了吧。」
五個字,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悉悉索索後,電話裡出現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江懷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寒意逼人,是江夫人。
骨子裡的害怕,我下意識緊繃身子。
江懷晏似乎也察覺到了。
他伸手扣住我的下颌強迫我仰頭與他對視。
「知道。」
手掌摸索皮膚,似乎在安撫。
眼皮下壓他看著我,
「所以,等我S了吧。」
嘴唇在下一刻被含住。
我看不清電話究竟有沒有掛斷,拼了命地想要推開他。
卻根本推不動。
「枝枝。」
喘息之際,壓低的聲音震在耳膜,江懷晏又落下一吻,
「哥哥昨天給過機會放你離開的,可是你又回來了。」
手機咣當扔在桌子上。
下一秒,是我被扔在了床上。
江懷宴單腳跪在床沿處。
指腹輕輕摩挲我的唇角,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所以枝枝。」
「這一次,機會沒有了。」
16
休息室的燈沒開。
一切曖昧的氣息被藏在昏暗的光線中。
直到最後。
曖昧蔓延,增了幾分潮湿。
江懷宴將我抱在懷中,極為細致地拿著湿紙巾擦拭我的手指。
我咬著嘴唇沒說話。
睫毛早被湧出的生理性淚液沾湿。
他就低頭親親我發紅的眼角,聲音被情欲燻出低沉:
「乖寶寶。」
我有些委屈。
不是?
怎麼就這樣了?
許久後,我壯著膽子叫了他的大名:
「江懷宴。」
「嗯。」
「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他承認得快:「是。」
得了答案的我便更委屈:
「正常人重生後不是該慢慢將一切問題解開,逐層遞進的嗎?」
「你怎麼一上來就這樣?」
這和我所知的重生情節都不一樣。
甚至上輩子,江懷宴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我也不敢相信他是這樣的。
江懷宴沒什麼大反應。
手指擦拭幹淨最後一根,他將湿巾扔到了垃圾桶內。
落手,滾燙的手掌貼在我的腰上。
「枝枝,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避開視線:「可是上一輩子,你不是這樣的,也不會做這些事。」
聽到這一句,江懷宴垂眼看我。
臉上露出輕微溫柔的笑容,他淡然落嗓,
「是啊,裝了一輩子太累了。」
「所以,枝枝,哥哥隻需要裝一輩子就夠了。」
所以這輩子,他連一天也沒有裝不下去。
可是,我不明白。
為什麼要裝呢?
張張嘴還想問什麼,下一刻房門被敲響。
「江總你在裡面嗎?」
「陸氏集團的小公子來了,說要見你。」
17
陸氏集團的小公子。
陸景琛?
他為什麼會來?
助理很快退下。
太多的疑問堵在心口,鬱悶得緊。
而下一刻,江懷宴松開我。
他溫柔地理理我的衣服,牽著我的手。
「本來想著早些將他解決,卻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像是在解答,又像是在徵詢意見,
「如果枝枝不想見,我可以讓他現在就滾。」
前世的記憶回溯,我搖了搖頭:
「沒關系,我對他沒什麼感情。」
上輩子我和陸景琛沒什麼感情可言。
不過是逢場作戲。
一起吃了幾頓飯、逛了幾次街。
然後就被他害S了。
殒命不過一瞬間的事,連疼痛感都沒持續多久。
對於這個前任未婚夫,我提不上什麼感情,連恨都是淡淡的。
他也不配從我這得到什麼情感。
誰料江懷宴揉了揉我的腦袋。
他說他知道。
說完,仔仔細細地看著我。
卻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
18
再次見到陸景琛,他還是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
甚至在看到我和江懷宴一起從休息室出來。
看到我脖子上的紅痕時。
流裡流氣地對著我們吹了個口哨。
然後。
就被我一巴掌扇得偏了腦袋。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又被我「啪」的一下,扇向了另一邊。
兩頰紅紅。
落得個對稱美。
陸景琛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反應過來後揚著拳頭就衝我而來:
「你他媽什麼東西,憑什麼打我!」
又被身後的保鏢利落地鉗住雙手。
一踹腳窩,跪倒在地。
雖然說連恨都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