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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風芙開 3906 2025-08-08 15: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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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然我們早就到家了。」


     


    握瑜哥揚起燦爛的笑臉:「阿娘,我不頂用,好在懷瑾厲害,你別難過了,往後咱們靠著他過好日子。」


     


    ……


    也就是這一會的功夫,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豬肉攤前停下。


     


    阿爹和懷瑾哥從馬車上下來。


     


    阿爹著夏日青衫,身形筆直如青松。


     


    懷瑾哥則穿一身雨過天晴靛藍暗紋新衣,頭發用玉冠高高豎起。


     


    兩人齊齊衝阿娘行禮。


     


    「夫人,為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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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兒子回來了。」


     


    車夫躍身下馬,躬身道賀:「夫人,恭賀貴公子高中秀才,我家老爺愛惜公子才華,留他在州裡相談數日。」


     


    「知兩位秀才老爺歸家心切,特命小人驅車相送。」


     


    「一門兩秀才,夫人好福氣,小人真真羨慕。」


     


    這會的功夫,街上買菜的人全部圍了過來。


     


    眾人的驚嘆聲不絕於耳。


     


    「這小公子可不得了,十三歲便中了秀才,王秀才當年是十二歲中的吧。」


     


    「父子兩都是好樣的。」


     


    「桃娘,你還賣什麼肉,往後洗手在家等著做官夫人吧。」


     


    張三刀和缺一兩酸的不行:「中了秀才又如何,這麼多年,也沒見中個舉人。」


     


    「這秀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21


     


    我橫他們一眼:「你們瞧不起秀才,倒是讓你們兒子也中一個啊?」


     


    「怎地一天到晚隻知道砍骨頭,連幾錢幾釐的賬都算不清。」


     


    圍觀的人紛紛附和:「就是。」


     


    「桃娘賣肉從來隻多不少,如今有這樣的福氣,也是她應得的。」


     


    阿娘總算從巨大的歡喜裡回過神。


     


    她從錢罐裡找出一塊最大的塞給車夫:「勞煩你一路相送,替我謝過你主子。」


     


    「今日收攤不賣了。」


     


    「走,貴客跟我們一起回家,我砍幾斤好肉,好好燉上一鍋,再買些本地的好酒,咱喝上幾口。」


     


    她砍下一大塊上好的肉留著,又將剩下的都切成大小一樣的小塊。


     


    「今日家有大喜,這肉一人一塊,先到先得,便不收錢了。」


     


    一時間人群更加熱鬧起來。


     


    阿娘好好置辦了一桌酒菜。


     


    一為慶賀懷瑾哥得了秀才,二為招待貴客。


     


    苦留車夫宿了一晚,又匆匆置備了好些特產,請他幫忙帶給學政大人。


     


    阿爹皺眉:「懷瑾是靠自己才學考上的秀才。」


     


    「被你如此這般,倒像是要巴結學政,有失讀書人的風骨。」


     


    被阿娘狠狠一頓訓:「你懂什麼,這是人情世故,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阿爹搖頭嘆氣:「哎,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難養也!」


     


    「既是送特產,不若將你做的腌蘿卜送上一壇,那日在學政家用膳,瞧著她夫人甚是喜歡食鹹菜。」


     


    阿娘眼珠子一瞪:「你去人家裡吃飯,盯著人家夫人看?他夫人是不是端莊大方秀外慧中?」


     


    阿爹防御性抱頭:「學政已年近六十,他夫人跟亡母一般年歲了。為人妻者,當心胸寬廣……」


     


    得。


     


    護住了頭,胸口挨了一拳。


     


    我很是不懂:「阿爹,你明知有些話說出來要惹阿娘生氣,你為何每每不收斂?」


     


    阿爹揉著胸口:「此間樂趣,你不懂也。」


     


    阿娘怒了:「呵,你還覺得有樂趣!」


     


    他又挨了一拳。


     


    懷瑾哥高中秀才,道喜者絡繹不絕。


     


    此前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眼下個個和顏悅色,誇贊他少年天才,將來定會封侯拜相。


     


    但懷瑾哥神色淡淡。


     


    我問他:「大哥,你讀書是為了兼濟天下嗎?」


     


    明明才十三歲的少年,笑起來卻那麼老成:「去歲嬌嬌病了,阿爹冒雪出去尋醫,那大夫被縣令霸著,遲遲不放。」


     


    「嬌嬌因此被耽誤……」他有些哽咽,「我以前如阿爹一樣,讀書想為百姓做點事,甚至青史留名。」


     


    「自那次之後,我便改了志向,我想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我要爬高一些,如此才能更好的庇護家人。」


     


    「我不想讓那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安我小家,再顧蒼生。」


     


    「芙兒,」懷瑾哥看向我,「你可會覺得我自私卑劣……」


     


    22


     


    「那我那樣對劉家人,大哥會覺得我不孝嗎?」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大哥未曾覺得我不孝,我又如何會覺得大哥卑劣。我隻感覺很幸運,能成為你的妹妹。」


     


    我仰頭望著他笑:「我也是大哥努力向學的動力之一,對嗎?」


     


    懷瑾哥也笑了,如春日湖面蕩開的層層漣漪。


     


    「對,芙兒也是我一生想要護住的人。」


     


    此番阿爹歸家,還要與阿娘商量一件大事。


     


    「學政大人的意思,讓我帶著懷瑾一起去府學念書備考接下來的秋闱,朝廷還能有一些補貼。」


     


    「學子們在一處,彼此激勵,更能上進。」


     


    「隻是如此一來,少不得就要一家人分離……」


     


    此時已是陽春四月,而秋闱在每年八月。


     


    時間很緊。


     


    若是懷瑾哥和阿爹進府學讀書,怕是在家待不了兩日便要啟程。


     


    且這一分開,至少得半年以上的時間。


     


    自阿爹阿娘成婚以來,還從未分開過如此之久。


     


    阿娘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好,第二天早膳時頂著兩個黑眼圈狠狠一拍桌子:「我帶著孩子們,隨你們一起去州裡。」


     


    「咱們一家人不能分開。」


     


    阿娘養了不少雞鴨鵝在家,種了許多菜,家裡還有五六畝薄田,稻子已經開始抽苗,且市場還有個人流量旺盛的攤位……


     


    這些都是帶不走的。


     


    此時阿爹族裡那些叔伯們倒一個個都跳出來了。


     


    阿爹少年成名,十三歲便得中秀才,人人看好,以為他必然會名動一方。


     


    豈料此後三次鄉試均落榜。


     


    又加上祖父身染重病,為了救治耗盡家財,祖母也因此臥床不起。


     


    原本定好的親事也因此告吹。


     


    是阿娘不計他落魄嫁給他。


     


    阿爹是秀才,秀才可以免賦稅和徭役。


     


    族親鄉老們還有阿娘的父親兄長,也就是外祖父和舅舅們都想把田地掛在阿爹名下,如此可省出一大筆糧食。


     


    這本也沒什麼。


     


    縣裡其他秀才幾乎都是如此,個個日子過得滋潤。


     


    可阿爹正直,說這樣是佔朝廷利益,他不許。


     


    於是和族親以及外祖父那邊都鬧得很僵,是以此前族長才堅定拒絕將嬌嬌妹妹葬入祖墳之中。


     


    按理阿爹是秀才,每次族裡商議大事,都該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族裡那些人都不拿他當回事。


     


    不過眼下,族長倒是親自登門,一派和顏悅色:「雖說你不願為全族的利益考慮,但我們畢竟同氣連枝,族裡還是一心為你們著想。」


     


    「你們且放心地去,」說著,他目光緩緩掃過院子,「家裡的屋子、攤位、田地我們自會幫你打理。」


     


    23


     


    懷瑾哥說過,這世上有兩種狼。


     


    一種龇牙咧嘴,兇惡異常,我們能提前避開。


     


    一種笑容滿面,談吐溫和,卻吃人不吐骨頭。


     


    我想,族長就是第二種狼。


     


    口口聲聲全是為你。


     


    心心眼眼裝的都是利益。


     


    我們幾個躲在牆後偷聽,阿娘急得猛拍大腿:「你阿爹這個老古董,最是注重出身家族。」


     


    「之前就一直想修復關系,如今他們遞了臺階,你阿爹多半要滾下來了。」


     


    正是氣憤,聽得阿爹清朗的聲調:「族長好意,晚輩心領。」


     


    「可真是不巧,昨日我與嶽父大人已經說好,這些東西暫時交由他幫著打理,君子一諾千金,如今也不好出爾反爾。」


     


    族長霍地站起:「你姓王,家裡樁樁件件都是王家基業,怎可交給外人?」


     


    阿爹不吭聲,懷瑾哥慢悠悠開口:「本也想交給族裡打理,不過此前族長您說過,以後我家的事,你們絕不會再管再幫。」


     


    「教我們如何能開口麻煩族裡?」


     


    族長被說得啞口無言。


     


    阿娘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族長惱羞成怒,斥道:「青山,好好管管你家內宅,男子議事,女人躲牆根偷聽。」


     


    「實在是缺乏教養。」


     


    我可見不得旁人欺負阿娘,揚聲道:「那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算計心腸便是有教養了?」


     


    「我們若沒教養,那都是跟族長學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氣得族長發顫:「好好好,娶了個這樣的夫人,教出這樣的女兒,還拖家帶口要去州裡參加秋闱,我等著看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那日。」


     


    握瑜哥跳出來:「我阿爹和大哥都是秀才,我家能差到哪裡去?您還是操心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吧。」


     


    族長差點氣得仰倒。


     


    阿爹當日便帶著我們去了外祖家。


     


    他將家中一應事務都託給外祖和舅舅們打理,產生的收益自然也歸他們。


     


    外祖上下打量著他,哼道:「不是斥我自私,妄圖侵佔朝廷利益?」


     


    「交給我,就不怕我全給你變賣咯?」


     


    阿爹深深作揖:「此前大雪,家中幾乎斷糧。嶽父大人餘糧也不多,卻還是勻給我們。」


     


    「田地掛靠之事,女婿恕不能應,但若嶽丈瞧得上家中這點薄業,小婿願拱手奉上。」


     


    外祖臉色緩和了些:「我瞧不上你這三瓜兩棗,你既記著我的恩,往後不要辜負桃娘便是。」


     


    阿爹應:「那是自然。」


     


    臨走時,外祖母塞了大大小小數個包袱。


     


    肉幹、鹹菜、布匹,甚至還有一袋子大米。


     


    阿娘甚是無語:「我哪能帶這許多東西,沉得慌。」


     


    外祖母紅著眼拍她一巴掌:「難道你樣樣都要買?且這些東西隻有家裡才有,你去了州裡,山高路遠,到時想吃的時候,又去哪裡尋?」


     


    我不是真的嬌嬌,是以到了外祖家跟著兩個哥哥叫過人後,幾乎沒再開口。


     


    眼下要走了,外祖父突然滿臉嚴肅叫住我:「你過來!」


     


    24


     


    我低頭走過去。


     


    外祖父高大魁梧,他的影子像一座山一樣將我籠罩。


     


    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銀镯子,遞給我:「家裡小輩的女娃都有這镯子,嬌嬌從前也有,這是你的。」


     


    镯身數朵含苞待放的蓮花纏繞,內壁刻著「清芙」二字。


     


    這是特意為我做的。


     


    我跪下,雙手接過,深深叩首:「謝過外祖父,謝過外祖母。」


     


    外祖母將我扶起來:「非年非節,行什麼大禮。」


     


    她摸著我的頭,目光深深看著我的臉,仿佛在通過我看故去的嬌嬌妹妹。


     


    良久,她嘆口氣:「去吧,孩子。」


     


    離開時,我請阿娘和懷瑾哥陪我一起去獵戶張叔家道別。


     


    當初若不是他那件黑熊皮袄,我早已凍S在大雪裡。


     


    可惜他上山打獵不在家,我留下了信和謝禮。


     


    懷瑾哥幫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當初我火燒柴房,父親出來追我後大病一場。


     


    老太婆無奈,隻能將家裡的一畝薄田和老宅抵給了屠夫換糧食。


     


    但父親依然高熱病故,不治身亡。


     


    跟母親當年S去的原因一樣。


     


    大雪化後,屠夫將老太婆和劉根生趕出老宅,他們隻得入縣城行乞,才會遇上我。


     


    母親,你在天上瞧見了嗎?


     


    他們都得到了該有的報應!


     


    讀書要緊,我們一家緊鑼密鼓,很快去了州裡。


     


    從前覺得阿爹和懷瑾哥都是秀才,真真了不起。


     


    如今到了府學才知道,從裡面走出來的,人人都是秀才,個個都滿腹經綸。


     


    我和阿娘也幫不上忙。


     


    唯有在生活上細心照料,讓他們能心無旁騖好好溫書。


     


    那些日子,握瑜哥就連在家呼吸聲粗了些都要被一頓無聲胖揍。


     


    弄得他白日裡就上蹿下跳,將一身的勁全使光。


     


    到了夜間就往床上一躺,再也不動。


     


    我們初來乍到,出去買東西時因為口音總會被欺生,吃過幾次冤枉。


     


    我氣不過,便極力模仿。


     


    一個多月後,我便學會了本地口音。


     


    出門買菜買東西,再也沒有被宰,阿娘連誇我機靈,比兩個哥哥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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