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淮生說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我聽從他的建議，努力忍著酸痛進行康復訓練，還要分出神，找尋父母S亡的真相。
從媒體信息平臺收集到的信息，我父母是在我昏迷後第二年自S的。
S於煤氣泄漏。
當時現場有三具屍體。
另一個，是當初將我撞下山崖，卻因鑑定為精神方面疾病免於刑法的肇事司機。
警察到現場調查，最終結果記錄為，老兩口為給植物人女兒報仇。
蓄意報復肇事司機，導致悲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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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篇報道看下來，沒什麼疑點。
愛女心切的夫妻兩，不忍心女兒被人傷害後，罪魁禍首卻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迫於無奈之下，選擇了一種最直接有效，也最可悲的玉石俱焚方式。
我記得謝辭大學第二專業，學的是法學與心理學。
肇事司機精神方面的診斷書，我找宋淮生幫我看了眼有沒有造假的可能性。
他說診斷書沒有問題，發布機構權威。
看來車禍，或許真的是一場意外。
就在我打算放棄從司機這頭追根溯源時，司機的籍貫引起我的注意。
海北，麓城。
仿佛有什麼重要信息從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謝辭曾跟我提起過，他小時候因為家裡孩子多，為躲避計劃生育，他童年是在麓城長大的。
?在那還有一對玩的很好的兄弟。
是巧合嗎？
我將心中猜測跟宋淮生說明，他沉默許久後，目光沉沉望著我，「你希望我去一趟麓城？」
「除了你，我現在誰都不相信。」
我不清楚自己對於宋淮生的信任從何而來。
他救我可能隻是出於醫者的仁心，但我卻將他當作救命的稻草。
很意外，宋淮生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一瞬間答應了我。
10
宋淮生很快帶著消息回來。
不出我所料，肇事司機跟當初堅定精神方面疾病的男人，不是同一個。
而跟我爸媽一起S於煤氣泄漏的，正是兄弟當中被拉出來擋罪的精神病弟弟。
這兄弟兩當初都是開貨車給人拉貨的。
弟弟後期因為疾病原因，不少公司不願再接收這樣的員工。
他們兄弟兩依靠相似的樣貌，開始冒名使用同一個身份開貨車。
哥哥幫謝辭造成車禍意外。
謝辭幫哥哥脫身，讓弟弟頂罪。
反正弟弟會被查出來精神疾病，按照法律不會被判刑。
至於後來，為什麼會發生煤氣泄漏案子。
依照我對謝辭的了解。
他是針對我父母去的，為了獨吞我家的財產。
也怕替罪羊弟弟神智不清下，說出一些不利於他的言論。
謝辭不能允許任何阻礙他前進道路的人出現。
當現實真的跟我預料吻合時，心裡蔓延起一股冷徹的陰寒。
謝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
是在深夜，我在他身側熟睡時。
還是早在大學，他險惡的用心已經造就雛形。
一想到跟這樣的人有過長達五年的戀情，我的手開始發抖，心底湧上來的惡心感，充斥著鼻腔。
我劇烈咳嗽起來，胃裡的酸水在翻騰叫囂，連眼淚都被刺激得肆意橫流。
指尖陷入掌心中，直到摳出深深的紅痕，我也感受不到半分痛苦。
宋淮生蹲下身，扶上我的背，「你想怎麼做？」
「我要他S！」
從白大褂男子黑沉如夜的眼眸中，我看到自己充斥著恨意的面容。
很陰冷，很醜陋。
宋淮生沒有對我直白的表述嚇得退縮，他隻說了幾個字，「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趙暖暖，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雖然跟趙暖暖相處時間不算長，但我明顯感受到她是個單純的好姑娘。
這個天真到有些傻的姑娘，有過跟我一樣的經歷。
此時的她，一定是對謝辭有著百分百的信任。
而瓦解冰消信任的第一步，是搗毀充斥著謊言與欺騙的源頭。
當年尾隨趙暖暖的男子，隻被路邊的攝像頭抓拍到一張帶著口罩的臉。
隻一眼，從那張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照片，我認出了他。
李華。
當初在學校散播我謠言的罪魁禍首。
他曾經數次用這雙帶著獰笑和森冷的三角眼，將我堵在小道上。
眼底嘲弄的惡意如同嗜血的野獸般瘋狂，令當初的我毛骨悚然。
他是學校附近的小混混，事情真相大白後，因為沒有造成實際損失，隻在派出所裡蹲了三天。
從此以後，再也沒出現在我面前。
11
找到李華並不困難。
讓他說出當年事件的真實經過，更容易。
錢，有時候真的是很要用的東西。
幾沓鮮紅的票子，擺放在李華面前時，他幾乎沒有猶豫，全部招供了。
當年，是謝辭主動找上他，幫忙在學校裡傳播有關我的謠言，並在我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俗套戲碼。
謝辭給了他豐厚的報酬。
至少對於當時的謝辭來說，是一筆需要很久才能攢到的積蓄。
但這筆買賣是劃算的，他如今有了比當初高千百倍的回報。
至於趙暖暖的尾隨，李華也照樣吐的幹淨。
如法炮制的手段，沒有新意，但很有用。
李華走後。
我將錄音筆放在桌面上。
趙暖暖踉跄著從隔間裡走出來，神情呆滯，嘴裡重復著，「不可能，不可能。」
我料到她會不信我的話。
更有可能，會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離開謝辭。
「我的生命體徵一直很穩定，但他卻對外界說是我身體出現問題，時日無多。」
趙暖暖將目光投在我身上。
安穩坐在輪椅上的我，除了氣色不足，其他地方比當初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好上千百倍。
我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我的車禍，還有我父母的S，都是謝辭一手造成的。」
「他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一步步爬上現在的位置，現在……他得逞了，並且要跟你結婚了。」
「暖暖，你想一想，他娶我圖的是財，跟你一起圖的是權，以後呢……」
我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
「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我的下場，就是你的未來。」
趙暖暖猛的睜大眼睛，裡面流露出惶恐不安。
雙手捂住耳朵，S命晃著腦袋，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被她揉得一團糟。
她撲倒我面前，歇斯底裡喊著讓我閉嘴。
她怨我毀了她的伊甸園，毀了她深愛的男人在自己心裡偉岸高尚的形象。
我又何嘗不是呢？
那個男人給我建造的象Y塔，是我親手打碎推翻的。
趙暖暖離開時，拿走了桌上的錄音筆。
她不會蠢到去找謝辭對峙。
但陸家的勢力，她爸爸權力場上的人脈，足夠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偽。
望著女孩彷徨中捏緊身側拳頭的背影，我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謝辭的計劃本可以很完美的。
如果我沒有醒過來的話。
趙暖暖第二天下午，主動找上我。
她一身大紅色連衣裙，配上一幅黑框墨鏡，整個人透著陰鬱的美。
從前那個沒有煩惱，溫潤如水的女孩不見了。
她問，「我能幫你什麼？」
彼時我正曬著太陽，這是我醒來後最喜歡做的事情。
陽光照在身上舒適溫暖的感覺，提醒著我，我還活著。
閻王沒有收走我的命，那我是不是應該回贈他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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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歲是男人人生的風水嶺。
謝辭一定會大操大辦。
我跟趙暖暖商量著，在謝辭生日當天，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生日當天，我坐在輪椅上，被推進我曾經的家。
身後跟著四五個西裝筆挺的健壯保鏢，雙手環在胸前，氣勢十足。
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我聯系了爸媽婚前給我準備的信託基金。
他們給我準備了一筆錢，以備我婚後不時之需。
事實證明，他們的遠見起到了作用。
這筆錢，將是我扳倒謝辭的有力工具。
別墅門口爸爸親手種的花草，已經被連根拔起，換成象徵招財寓意的金錢樹。
陪伴我整個童年的秋千架也消失無蹤，換成小孩子的玩具屋。
這間承載著我二十餘年記憶的家。
現在已經被謝辭一家人鳩佔鵲巢。
第一個看到我的，是謝辭的嫂子。
五年不見，她身上那股子農村土氣消失了大半，但還是能從穿紅著綠的裝扮中，看出窮人乍富的 low 樣。
錢有時真是個好東西，養人。
陶桂華渾身珠光寶氣，招呼著來訪的客人，脖子上閃著光的祖母綠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首飾。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拿著一把兒童軟彈槍。
對著我的小腿位置，一陣掃射，「哪裡來的瘸子？滾出去！」
子彈打在腿上，生生發疼。
身後一個保鏢上前一把揪過小孩的槍，摔在地上。
噪聲吸引陶桂華的注意，向我們走來。
她第一眼沒認出我，顯然從來沒去醫院探望過我。
見我被趙暖暖推著，以為是她家哪位行動不便的親戚。
直到我對她笑起來，「嫂子，好久沒見了。」
她才震驚地瞪大雙眼，連退數步，倉皇跑進別墅。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裡面有當初在我爸手下工作的幾位老將。
他們欣喜的圍上前，對我噓寒問暖。
這幾位叔叔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的疼愛也是真心的。
「小……小竹？」
男人帶著顫抖的嗓音，隔著人群響起。
我看到一身剪裁得體，容光煥發的謝辭。
跟我如今面色蠟黃，不良於行的憔悴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謝辭，」我扯了扯唇角，微微勾起眼尾，「我回來了。」
謝辭愣在原地沒有上前，震驚得瞪大了眼。
那雙眼裡有恐慌，有無措，唯獨沒有驚喜。
趙暖暖走到他身旁，語調依舊是他熟悉的嬌俏輕柔。
落在我耳中，卻字字有深意。
她說，「姜竹姐醒了，阿辭，你高興嗎？」
謝辭此刻神情慌亂，哪分的出神仔細研究她的言外之意。
在場聚集過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從同學到老友，出現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不是說他老婆身體欠佳，要不行了嗎？」
「原配醒了，謝家和陸家的婚事還作數嗎？」
「昏迷五年，老公有了新歡，父母自S了，人間慘劇啊！」
……
短短時間內，謝辭眼眶中已經蓄滿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