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昭昭被這張照片給刺激得哇哇叫，她坐在沙發上大罵蘇不言渣男。
「老娘現在就發朋友圈！他個賤人！」
我嗤笑出聲，「多浪漫啊，患癌初戀生命倒計時，痴情愛人不離不棄。」
被離開被拋棄的，從頭到尾都隻有我一個人。
昭昭的朋友圈剛發出去沒多久，蘇不言的名字就隨著音樂閃爍在我的手機屏幕上。
「臥槽，蘇不言那個賤人，還敢打電話過來！」
昭昭氣惱地一把奪過我的手機，「讓老娘來會會他！」
電話接通的瞬間，蘇不言惱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倪佳寧！你做什麼，你曝光這一切是要毀了瑤瑤嗎？我現在和她隻是純粹舊朋友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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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快S了，你為什麼不能大度一點，你這樣敗壞她和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哪怕昭昭一件件把事實經過擺出來、列清楚，可是蘇不言依舊覺得，這是對他和薛瑤的詆毀。
「純友誼？」我自嘲地笑了笑，「蘇不言你是不是當別人都是傻子啊，你們都親上了，我看是唇友誼吧。」
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他深吸一口，似乎還想再說服我。
「寧寧，你聽我說，真的就一個月，我就……」
「蘇不言你要不要臉啊！」昭昭的怒火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點燃了。
「誰會等你啊！我告訴你，你再敢對寧寧大聲一句，我就去你們醫院舉報你作風有問題！」
男人似乎還想辯解，那邊卻傳來一個嬌怯怯的聲音。
「不言哥哥，我是不是害你和姐姐吵架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他……」昭昭越發急眼了，我卻拿過手機一下把電話掛斷了。
「寧寧，你幹嘛呀，我還沒罵夠這對狗男女呢。」昭昭不滿地嘟起嘴。
我抬手輕輕拂過我的心髒，哪怕知道蘇不言背叛了我們六年的感情，哪怕知道他拋棄我選擇陪伴在薛瑤身邊。
可是真的太疼了。
太疼了，聽著他的一字一句，聽著薛瑤對他的撒嬌，我的心髒止不住地收緊、抽痛，已經到了我無法忍受的地步了。
看著我的反應，昭昭也不再氣衝衝地要替我出頭，隻是嘆了口氣，將我摟進懷裡，替我擦幹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
「不哭了，以後我們離他們遠遠的，等你做完手術，姐妹我帶你去點男模！」
我噗嗤一下，差點笑出鼻涕泡來。
正要笑著回敬她兩句，齊銘的消息就來了。
手術方案和日期都訂好了，就在三天後。
5
在即將被推進手術室前，我還是沒忍住給蘇不言打了一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仿佛有一個世紀。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了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蘇不言，我……」
畢竟六年感情，我不甘心。
我想向他求證，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得了腦瘤卻還奔向薛瑤。
我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隻是當電話那邊的聲音穿過來時，我知道，我隻是這出戲劇裡徹頭徹尾的醜角。
「喂？不言哥哥在洗澡，你是誰啊？」電話那頭，是個甜美的女聲。
我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隨後突然泄力。
沒必要問了，從他收拾行李離開我家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準備好了。」我躺在手術臺上，望向齊銘充滿擔憂的眼睛。
手術很成功。
我迷迷蒙蒙地睜開雙眼，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又為什麼在醫院。
「倪佳寧，你醒了。」
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偏頭一看，是齊銘。
「我怎麼在這，嘶，好痛。」
「小心。」他連忙上前扶起我，在我腰後墊了個靠枕，「麻藥剛過，你現在可能還會覺得有點冷。」
麻藥？
我困惑地摸了摸頭上的紗布，又轉頭看向病床上的信息牌，終於意識到了我自己的處境。
我居然得了腦瘤，還剛做完摘除手術，難怪腦袋瓜子有點嗡嗡的疼。
不過怎麼是齊銘給我做的手術，我模模糊糊覺得，似乎下意識覺得在我生病的時候，應該依靠另一個人。
我是這麼想的，就也這麼問了。
齊銘扶著我的手僵了僵，但是下一秒，他渾身都散發著愉悅的氣息。
「你忘了？不過也是好事。」
我皺了皺眉頭，失去記憶的感覺並不好受，「什麼事，很重要嗎？」
他深吸一口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從哪裡講起呢，我捋一捋。」
結婚？我當時準備和這種人渣結婚？
聽完齊銘的敘述，我驚出一身冷汗，立馬反駁道：
「不可能，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看得上那個什麼蘇不言，還是單身保平安吧。」
「寧寧，本來沒意外的話，你們婚禮都辦完了，上個月你們婚紗照都發朋友圈了。」
齊銘無奈地雙手一攤，「但是誰能想到，師兄非要去陪他的初戀。」
「不可能。」我下意識反駁，這種人品低劣的人我當初是怎麼看上的？
齊銘見我不信，打開手機遞到了我的面前。
照片裡的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一個穿著灰色西裝戴銀絲框眼鏡的俊美青年，笑得無比幸福。
我呆愣在原地，明明我不認識照片裡的男人，我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和情感，可是眼淚卻不自覺地落下。
「你還好嗎？」齊銘的聲音有點急切。
我真的不知道蘇不言是誰，也不記得自己要結婚了，可是眼淚卻一點也止不住。
我抬手擦了擦淚水，強行忽略心中的異樣。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真的太好了，我在婚前看清這麼一個人渣。」
「就是！婚前看清了才好，齊醫生，我支持你上位！」
一道活潑爽朗的聲音傳過來，一抹人影映入我的眼簾。
「S丫頭你胡說什麼！」我老臉一紅，羞惱地一把將腰後的枕頭抽了出來，砸向來人。
昭昭還是這麼口無遮攔。
她一把接過枕頭，卻還嬉皮笑臉的耍活寶，「那咋了，沒了那一棵歪脖子樹，我們還有一大片森林呢。」
「是不是啊，齊醫生？」昭昭笑著把腦袋探過去望向齊銘。
這下把齊銘鬧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地說他先去查房，然後溜之大吉。
「寧寧。」昭昭收回臉上的調笑，一臉正色地將懷中一大把風信子送到我懷裡，「祝賀你，重獲新生。」
風信子的花語是，希望與新生。
我雖然失去了所有關於蘇不言這個人的記憶，但是在得知我確診腦瘤的時候，我的恐懼與驚慌卻深深地镌刻進我的心裡。
而蘇不言作為我的未婚夫，能做出在婚前拋下病重的女友，轉而去陪伴初戀，這種三心二意的人，本就不配得到我全心全意的愛。
如今離開他，我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上，都獲得了新生。
6
我術後恢復得不錯，和齊銘還有昭昭插科打诨，日子過得很快，沒多久他就宣布我可以出院了。
隻是偶爾躺在病床的時候，我會突然愣住，明明腦子裡什麼都沒在想，眼淚卻不自覺地滑落。
冥冥之中感覺，好像有什麼被從我的身體裡硬生生剐掉。
我問過齊銘，為什麼我會突然落淚，為什麼我的心髒會突然抽痛，是不是什麼術後後遺症。
而齊銘隻是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搖搖頭，卻一言不發。
昭昭見我手術住院期間，蘇不言真的一次都沒來看望我，氣得大罵他沒良心，按捺不住去打聽關於他的消息。
「蘇不言居然真的不管你，帶著薛瑤去聖裡託尼旅遊了！」
昭昭氣得兩頰鼓得像隻河豚，「我當初真的是瞎了，還覺得他是個值得託付的！」
「哇哦，浪漫，愛情海耶。」我海豹鼓掌。
昭昭被我的沒心沒肺氣個半S，但是又無可奈何，狠狠翻了個白眼，但是也沒再和我提起他們倆。
「算了，反正你也不記得他了，當他S了算了。」
出院那天，昭昭捧著鮮花來接我，到了家門口，她拿柚子葉衝著我灑了灑水。
「寧寧，去去晦氣，以後你真的迎來新生了。」
她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彈出了一條短信。
是一條彩信，照片裡一對俊男美女相擁著十指相扣，像每一對新婚夫婦一樣，在聖裡託尼笑得甜蜜又幸福。
這是誰？發錯了吧？
我疑惑著，準備隨手刪掉這條彩信，卻看到下面緊接著的文字。
【寧寧姐，你贏了。我沒兩天好活了，可是不言哥哥還是一下飛機就飛奔向你。他選你，我尊重他。我隻求你能幫我把這張照片洗出來，在你們結婚典禮上給他，讓我也不算白來人世間一場。】
？？？
什麼玩意兒？
這對男女就是蘇不言和薛瑤？
我撓了撓頭，這腦瘤摘除手術影響閱讀能力嗎？
不然為什麼她這短信裡，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連起來讀卻覺得那麼抽象呢？
就是說，我也是他們虐戀裡的一環嗎？
我的眼睛在看過這段文字後已經不幹淨了，不能我一個人受苦，好姐妹有苦一起吃。
我馬上轉頭把手機遞給昭昭，昭昭低頭一看，發出了尖銳爆鳴。
「賤人！——」
「寧寧！」
一道焦急的男聲打斷了昭昭的怒氣。
「砰」一聲，我家的門被打開了。
蘇不言一隻手倚靠在門框上，他不斷地喘著粗氣，汗水浸湿了他額前的劉海。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領，擦去額頭的汗水，露出了一個深情的笑容，朝著我走來。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我的雞皮疙瘩一下子爬滿雙臂，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對這個人散發著排斥的氣息。
蘇不言怔愣片刻，然後露出一個笑容來，「你把我忘了？沒關系，我是你未婚夫蘇不言，我們……」
「滾出去，我要報警了！」我厲聲呵斥，一隻手指著門口，一隻手做出了防衛的姿勢。
想吐，惡心，看到他，我下意識就覺得晦氣。
蘇不言卻一動不動，倔強又深情地看著我，眼中似乎還有兩分受傷。
「你馬上離開這裡！」昭昭也回過神來，她直接上手推搡他，想把他推出門外。
「狄昭昭，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和寧寧的問題。」
蘇不言一把抓住昭昭的手，低聲威脅。
當我面威脅我閨蜜？
我管你是蘇不言還是狗不理的，決不能放過這人！
我一把掏出手機，直接撥打 110 求助。
警察叔叔快來，有人私闖民宅！
「寧寧，你冷靜一點，我是你未婚夫蘇不言，我不是壞人。
「你隻是失憶忘了我，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告訴你，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六年時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機，試圖和我解釋，可我根本不想聽他廢話。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的身體就一直有一種強烈的厭惡感，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來了就沒有好事。
何況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幹了什麼，從昭昭和齊銘嘴裡，再通過我的日記，我已經充分了解過我和他的這六年。
再甜蜜美好的過去，在他明知我也患上腦瘤，卻不管不顧地奔向薛瑤時，就消耗殆盡了。
對這段感情，我早就畫上了句號。
7
「夠了！你真的莫名其妙，我已經報警了！」我怒喝道。
蘇不言壓根不在乎，他隻是堅持不懈地展示過去六年裡，我和他的點點滴滴。
他急得團團轉，可我看著他急切的樣子毫無感覺。
我隻覺得他厚顏無恥，怎麼會有人出軌了，還理直氣壯地找前女友演情深啊？
想到這，我不由地再次提高音量，呵斥他滾出去，警察馬上就來。
「寧寧，你聽我說，我們相愛了六年，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蘇不言眼角發紅地哀求，「你忘記了這些沒關系，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好嗎？」
「滾！」
我毫不留情，隻覺得他是個瘋子。
「我……」蘇不言臉色發白，見我絲毫情面不給，終於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倪佳寧你好，我叫蘇不言，是你的未婚夫，我們已經相戀六年了…….」
「停！」我打斷他，「是前未婚夫，我們之間的事情我都了解，你趕緊找你的初戀姐去，別來打擾我！」
無論蘇不言說得多麼真誠，我都不相信他，我的潛意識裡排斥他，看到他我就覺得難過，不舒服。
他微微皺起眉頭，薄唇輕啟，還想再說些什麼。
昭昭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了，她把手機遞到蘇不言面前，屏幕上赫然是他和薛瑤的幸福身影。
蘇不言的臉色霎時白了，嘴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不言，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昭昭毫不客氣，「寧寧是失憶了，但是不是失智了。」
所有關於蘇不言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