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名貴的器物碎片,一撥一撥地抬出府外。
我在房間裡溫柔地撫著命蠱鼓起的地方,想道。
怒了就摔吧,不然這毒怎麼能流轉快一點呢?
我真的好想看看,我爹和皇帝能包容李長念那「驕縱」的公主脾氣多久呢?
6
第二天,我爹還是沒回來。
李長念又在院子裡摔了一天的東西。
第三天,我爹終於回來了,李長念也停止了摔東西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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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我娘的事之後,她倒是長了點記性,也會適時地放軟態度。
可她在看見我爹身後那女人之後,心裡的暴戾又忍不住了。
「林允之!這賤人是誰?你把她帶回來做什麼?」
黃衣女子微微皺眉,片刻後又漸漸松開,下巴輕抬,帶著股驕矜的意味。
我爹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念兒,這是雲舞,我的救命恩人。」
李長念還是沒有放松警惕,剛想繼續追問。
那黃衣女子便嬌嬌悄悄地跟她問好,「姐姐安好,我是雲舞,以後就勞煩姐姐多多關照了。」
李長念一聽便炸了,「下賤東西,誰允許你跟本公主稱姐道妹,本宮乃是嫡公主,皇上的嫡親女兒,你什麼身份,跟本宮攀親帶故?」
雲舞被嚇得一個哆嗦,急忙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我爹。
我爹見狀,沉下臉,「明月!雲舞的父親是為了救我才沒了性命的,我必須對她負責!」
李長念怒火滔天,「林允之,我們不過成親一個月,你便帶了其他女子回府,你以為我父皇是吃素的嗎?會讓你這般侮辱皇室公主!」
我爹眼神微微有些閃躲,進而嘆了口氣。
「念兒,我們才成親一個月,我怎麼會那樣對你呢?雲舞現在還不算我的妾室,我是打算半年後才讓她進門給你敬茶的,隻是她是因為我才沒了親人,這會又無親無故,所以才讓她先住在府裡罷了。」
李長念冷笑,「林允之,你休想偷換概念,這會兒你還想著诓我,早進門晚進門她都是你的妾室,本宮憑什麼允許她進門。」
這時,一股異味從門外傳來,悽厲的哭喊聲也隨著響起,一個披頭散發的丫鬟硬是衝破了侍衛的防線。
是那個懷孕了的通房丫頭。
她還是穿著那一身粉色的衣服,外衣上沾了很多血漬,懷裡還抱著什麼東西。
「將軍,求您給奴婢做主啊!奴婢的孩子已經五個月,您看看他都成形了,再過幾個月您就要有兒子了,可是卻被公主硬生生弄S了,求將軍給您的兒子做主啊!」
說著,便要將懷裡的東西遞過來給我爹。
我爹突然被這件事情驚愕住了,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塞了個滿懷。
他急忙後退一步,「這是什麼?怎麼那麼臭?」
沒人注意到,那天被打下來的剛成形的肉團,竟然被粉衣丫鬟給挖出來了。
我爹現在心情尤為復雜,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還是得問個明白。
了解完整件事情之後,我爹怒火上湧,「明月,這件事,你要怎麼跟我解釋?」
李長念高高在上,「不過幾個賤婢,本宮如何處理,還需要向你解釋嗎?你試問哪家高門大戶,正室還未懷孕,便有庶長子的例子?」
這事確實是我爹理虧,他揉了揉額頭,沒有言語。
那幾個通房都已經被其他人碰過身子了,他也不可能為了這麼件小事就跟公主鬧翻,還不如當作把柄來勸說公主接受雲舞比較好。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李長念商量的,納雲舞進門的時間竟然就定在了一個月後。
不過這一個月內,我爹倒是天天宿在李長念的正院。
雲舞進門那天,便被李嬤嬤灌下了絕子藥,血淌了一床,棉被都能擰出血來。
但公主就是公主,上次是她大意被我爹抓住了把柄,害了林家的子嗣,才不得已妥協。
這次她先下手為強,不過是讓一個妾室絕了孕,皇帝都不會責罰她,更別說我爹了。
後宅裡沒了生孕能力的女子,可想而知,以後的日子是怎樣的光景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舞仍舊拖著病體堅持給李長念敬了茶,態度恭敬且卑微,眉宇間再無了初見時的驕矜。
人人都以為她的性子定是被主母打折了。
我低頭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倔強的性子怎麼可能如此被輕易改變呢?
雲舞眼底,深藏的是無盡的恨意啊!
後來的日子,公主越來越瘋狂了,動不動地就開始仗責眾人,就連李嬤嬤都苦不堪言。
我皺著眉頭擔憂,蠱毒發展得太快了,我來不及謀劃其他行動。
況且,李長念性格變得太快,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特別是皇帝身邊那個詭異的黑衣老頭。
我不確定黑衣老頭對命蠱了解多少,因為我自己對命蠱也是一知半解的,全賴以前娘親說過的一點內容。
7
「你這樣整日把自己困在這裡有什麼意思?你是報不了仇的。」
我歪著頭,站在雲舞跟前。
她時常坐在院子裡,看著各種各樣頑強的小生命。
有時候是一條毛毛蟲的破繭成蝶,有時候是樹根下的螞蟻搬家。
「呀,大小姐您都八歲了吧!怎的還這般胡說八道呢?」
雲舞裝作不懂我的意思,驚訝又無辜的眼神看向我。
「雲姨娘,敵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痛快報仇的感覺怎麼樣?你的未來沒了希望,卻還要樂呵呵地服侍仇人呢!」
雲舞眼神微閃,嘴角輕抿了下,卻仍舊不說話。
我也不在意她的態度,用帕子輕輕拂去石凳上的灰塵坐下。
「你是不是覺得,你在我爹那裡是很特殊的存在?」
雲舞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隻是揪帕子的動作微定了定。
我輕笑了笑,點破她的幻想。
「可是雲姨娘呀!這份特殊卻不足以讓他為你對上公主。你是我爹第二個主動帶回來的女人,第一個是我親娘,她已經S了,你覺得我爹能護你到幾時呢?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我爹去你那裡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吧?」
雲舞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一樣,惡狠狠地衝我道。
「大小姐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我記得你的親娘S得不光彩吧!想來公主在裡面也有不少手筆,可你現在能親手S掉她嗎?」
我搖了搖頭。
「暫時還不能。」
我在心裡補充,因為我要S的,不止李長念一個,還有皇帝皇後,黑衣老頭。
她嗤笑一聲。
「所以,大小姐在這裡跟我說什麼狗屁話呢,拿我當消遣的嗎?」
我頓了下,這才繼續說道。
「因為我不想她那麼痛快啊!我們是同類人,我能一眼看透你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也能看透我。我們的目標一致,為何不直接合作呢?」
雲舞若有所思,卻是看著我的小身板一直沒有出聲。
我欠了欠身,轉身便離開了。
並沒有等雲舞的回復,我隻要在她心裡種下這顆種子就行了。
她遲早會來的。
果不其然,不過三天,雲舞就主動來找我了。
她問我,「你打算怎麼行動?」
我取出一包小粉末,遞給她。
這東西,我三天前就開始準備了,我的血,加上某幾味草藥一起合制成的,成粉末時,已經沒有任何味道了。
這藥粉,能降低李長念發狂的頻率,卻不會阻止她毒性發作的力度。
雲舞一言難盡地看著那個小藥包。
我難得有點心虛,偷買了藥材之後沒剩幾個銅板了。
「太過精致的小藥瓶是要不得的,別人一看就是毒藥瓶。」
雲舞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我,「我真是瘋了,陪你一個七歲的小娃胡亂搞。」
我氣定神闲,沒有絲毫露怯。
半晌,雲舞嘆了口氣,「罷了,反正我就爛命一條,大不了搏一次唄。」
「……」
府裡有些人發現,雲姨娘性子變了。
她變得事事以公主為尊,親自為公主洗漱,為公主布菜。
就連夜裡將軍來了她的院子,她也是規勸將軍去公主房裡。
李嬤嬤覺得是自己調教有方,更加賣力地敲打雲舞。
雲舞低眉順眼,越加恭敬,每天必去服侍公主。
一年過去了,李長念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但她本來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眾人隻以為她是脾氣見長了,沒有人會懷疑是其他原因。
除了李長念本人,她確實感到自己身體有異樣,可召太醫來時,卻又查不出任何問題。
8
我爹曾勸過公主收斂脾氣,可有一次公主怒起來連他都打,久而久之,他便不願意過來了。
三年過去了,我爹又納了三房妾室,李長念五年未孕,連宮裡都找不出讓他不納妾的理由。
我爹眼神不太好,選中的都是綿裡藏針的類型,公主一怒之下,全部仗S了。
我爹大罵李長念是毒婦,讓她進門是倒了八輩子霉。
李長念氣得渾身顫抖,轉身便帶著侍衛進了宮。
她在宮裡跟皇帝哭訴,皇帝安慰道,她天生尊貴,奴婢不過一條賤命,她想怎麼打S便怎麼打S。
皇後心疼女兒,讓李長念在宮裡多住段時間,李長念欣然答應了。
她放出話來,若是我爹不跪在宮門口給她賠禮認錯,她絕不可能回將軍府。
按理來說,李長念這樣折辱一個一品大臣,御史不會放過彈劾的機會才對。
但誰讓太子是李長念的同母哥哥,如今還在外帶兵抗敵呢!
就憑著這點,御史也不會盯著李長念不放。
李長念一連半個月都住在宮裡,可我爹卻像沒聽到她的誓言一樣,又納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姨娘。
李長念在宮裡聽到消息,頓時坐不住了,脾氣又控制不住了,打S了一輪的宮女太監,一天之內抬到亂葬崗的屍體不止十具。
沒過多久,宮裡又傳來懿旨,這回是責罵我爹罔顧君臣之禮,命令我爹即刻處理掉那兩個侍妾。
這麼囂張的語氣,一看就是李長念的作風,可卻又用得懿旨。
我爹憋著心口的悶氣,遣散了兩位姨娘,轉身卻跟朝廷裡自認最硬氣的御史哭訴。
如今他已經三十五了,卻連一個男嗣也沒有,實在愧對祖宗,一連哭訴了三天,御史實在受不住了,跟皇帝稍稍提起此事。
皇帝年紀大了,更是看重皇家顏面,不管背地裡如何,明面上的必須要好看。
但到底是自己寵大的女兒,舍不得罵,便說了幾句。
等皇帝走後,李長念一把推掉桌上的茶具,撲倒在皇後懷裡,憤恨不已。
「母後,為什麼,林允之他會變成這樣,他能當上鎮國將軍,都是父皇看在我的份上才給他當的!」
呵,明明我爹的將軍之位,是靠著犧牲我娘才得來的啊。
「……」
我正謀劃著要怎麼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宮裡卻傳來極為令人震驚的消息。
李長念明天就要被送回將軍府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將李長念禁足在將軍府的消息。
我壓著心底的疑問去找雲舞,她打探消息比我更為方便。
雲舞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我們這位公主啊!是被皇上親自下旨送回府裡的,無詔不得入宮呢!」
這對李長念確實是個大打擊,她一向認為自己是天之嬌女,如今被自己父皇親自打下神臺,可想而知對她來說無異於天降五雷劈了。
皇帝這些年來,為了延年益壽試了許多的邪方,子嗣尤為艱難,至今隻有兩子。一個是三年前醉酒與宮奴生下的二皇子,另一個則是皇後所出的太子。
李長念在湖邊散步時,正巧被二皇子撞了個正著,公主脾氣收不住,也不知怎的,竟把二皇子給活生生推到了數十米高的階梯下,當場便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