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拿到錢，二話沒說離開了警察局。
陳俊傑則被留下籤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協議條款和各種結案的確認文件。
7
值得慶幸的是，我媽恢復得很好。
我向公司申請了停薪留職，請了長假，就為了安心照顧她。
那些錢刨除了醫藥費，省吃儉用還不太夠，我隻能盡力地給她補充營養，自己則是餓了就啃饅頭，渴了就打水喝。
因為精神壓力大，再加上平時也吃不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幾個月下來竟然瘦了二十斤。
我媽轉醒那天，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藝啊，你有沒有受傷啊」，我沒繃住，在她面前哭得一塌糊塗。
為了不讓我媽因為我操心，我隻能延續陳俊傑的謊繼續編下去，隻能說我被蹭了一下，沒幾天就好了，倒是她，睡了這麼長時間，讓我擔心死了。
我媽使出全身力氣摸摸我的頭發。
「傻孩子，你沒事就好了。」
我假借倒水，背過去哭得亂七八糟。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我甚至都不對調查結果抱希望的時候，交警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們告訴我，肇事司機找到了。
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沒什麼本事，大字都不識兩個，隻知道自己犯了錯就跑，跑著跑著就沒事了。
交警追了好長時間，終於在最近再次發現那輛套牌車的蹤跡，雖然牌子是換了，但外觀、輪胎和其他部分卻絲毫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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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蹲點守到他的時候，他還以為那天晚上的事沒人追究了，正買了雞蛋灌餅準備向高速上開，開去下一個城市重新生活去。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車竟然隻是他路邊偷的，隨機選到一個沒拔鑰匙的「幸運觀眾」罷了。
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也毫不避諱把我媽撞進 ICU 的事實，甚至在知道我媽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之後提出要當面道歉。
嚇得我倆趕緊拒絕。
責任認定裡，雖然我媽在最後距離紅燈還有 3 秒的時候有闖紅燈傾向，但無法改變肇事司機的全責，鑑於我媽的重傷情況，是按頂格罰的。
最後，他家裡人東拼西湊給我們家賠了二十三萬九千四百元。
連同我之前卡裡的十萬，都放到了我的銀行卡裡。
那是一張，屬於我自己的銀行卡。
拿到錢的第一時間，我就將借的錢盡數還給了閨蜜，還多給了點，作為我的感謝費。
人家說得沒錯，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出院那天，我收拾出來自己的屋子把她接過來，我媽讓我安心上班，她在家給我收拾打理，我雖然不放心，但拗不過她再三堅持，隻能妥協。
工作的時候，我隻要闲下來就會給她發消息彈視頻，看到我媽雖然仍然有些一瘸一拐，但身體恢復了很多，內心也釋然了。
人嘛，平安無事就好。
跟陳俊傑分開後，我發現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閱讀、學習、健身、培養愛好、提升自己，這些都是以前忙於談戀愛、忙於計算 A 多少錢的我所從未體會到的。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他不娶之恩。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兒，現在我倆大概都領證開始籌備婚禮了吧。
幸好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本以為我的生活就會這麼平靜下去，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有些人不要臉的程度。
8
晚上下班回來，剛進門就聽到我媽的笑聲，剛想問她在看哪個綜藝，一抬頭，沙發上局促坐著的那個男人嚇得我魂都要出來了。
除了死皮不要臉的陳俊傑還能有誰？
我媽笑得像朵花似的，捂著嘴看我。
「愣著幹啥，小陳來了，你趕緊過來坐啊。」
我皺起了眉，看著她。
「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倆分手了，幹嗎還讓陌生人來咱家？」
我媽「嘖」了一聲，擰起了眉頭。
「高藝，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啊？小陳都跟我說了，你們是因為一點誤會分手的，不讓你們和好，現在都不能坐下來聊聊嗎？」
我還沒說話，陳俊傑起身拉我。
「不好意思阿姨，都是我不對，我不請自來了……我就是太想她了，不想讓誤會把我倆弄錯過了。高藝，對不起，我現在知道自己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說著，他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帥的笑，差點惡心得我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我之所以沒告訴我媽真相，一是怕她操心我，二是不想承認我自己眼瞎看錯了人，可陳俊傑這麼一來，還以為我是保護他對他餘情未了呢。
尤其看我媽現在對他滿意的樣子，大概我不聽話她又會鬧脾氣吧。
陳俊傑為了緩解尷尬瘋狂喝水，也瘋狂上廁所，趁他離開的時候，我媽偷偷杵了杵我。
「我都知道了，你是在怨他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是不是？這事跟他又沒關系，媽還得謝謝他呢，幸好你沒出事，你要是出事那我也不活了。他是好心，是媽倒霉被車撞了，你幹嗎跟他生氣鬧分手？」
我欲言又止。
「可是，在我需要錢的時候他不讓我動卡裡的錢去救你命啊！」
我媽愣了愣，搖了搖頭。
「媽都好了，就不說這了，這畢竟是人家的錢，讓不讓咱用也得看人家的意願嘛。更何況，他怎麼樣對媽都無所謂，對你好就行了。」
看著我媽慈祥的面容，我真想問問她，要是她知道我們談戀愛這麼多年一直以來不管幹嗎都是 AA 制，那是對我好嗎？她還會這樣說嗎？
可是我忍住了，我媽大病初愈，我不能讓她再替我操心了。
在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下，我還是繳械投降了。
我被逼無奈同意跟陳俊傑復合了，我媽也為我「想通」這件事喜不自勝，甚至要親自下廚做飯。
我哪敢勞她大駕，陳俊傑也有眼色地直接去樓下飯店打包了幾個菜上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
這一次，他沒讓我和我媽 AA 制。
這事雖然我媽不知道，但我倆心知肚明。
我晚上送他的時候，他像瘋了似的回頭握住我的手。
「藝兒，我知道你沒把這一切告訴你媽，就是在保護我是不是？你怕你媽對我有看法，怕我們結不了婚！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女人！果然，你對我還是有留戀的，你也不想跟我分手！」
我抽回了手。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說吧，是什麼讓你時隔幾個月以後又來我家求我復合的？別說是愛，我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了。」
陳俊傑尷尬一笑，摸了摸腦袋。
「咱倆分手沒多久，我媽就來看我了，說是要幫忙籌備婚禮之類的，聽說我分手了，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讓我來給你家負荊請罪……聽到丈母娘受了這麼大委屈，她更是罵了我一通，我實在沒辦法，隻能來找你原諒我了，不然我那個家根本回不去！」
我點點頭，這個兒子很惡心，可婆婆還算可以。
就是不知道以後難為了哪家姑娘，反正肯定不是我。
這裡不好打車，我們隻能沿著小路往前走走。
空氣陷入了安靜，大概是想打破沉寂，陳俊傑繼續道。
「我說了以後，我媽就給你媽打了電話，聽說肇事司機找到了啊？還賠了三十萬？高藝，你家這下可發達了啊！你可真有福氣，不動聲色成幾十萬富翁了。」
我連頭都沒回，當即反手甩了他個大逼兜。
「你說的是人話嗎？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你媽被車撞了生死未卜躺床上幾個月，司機賠你三十萬，你是不是還要感激涕零地抱著他的大腿說謝謝啊？」
陳俊傑「額」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這個意思……看你，還是這麼衝動……行了，我先回去了，替我向阿姨問好啊。」
說著，他逃也似的攔了出租車離開了我家。
看著他倉皇而去的背影，我咬了咬牙。
我說呢，原來是惦記上我媽的賠償款了。
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他們母子倆這麼不要臉的！
既然要復合，就要做好承擔我怒火的準備，我還正愁自己分手分早了，還沒好好報復他呢。
現在送上門了，可就跟我沒關系了哈。
掸了掸被他拉過的衣袖和衣擺，我瀟灑轉身。
不帶一絲留戀。
9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怕我再提分手還是對我的錢戀戀不舍，自從我倆復合以後，基本的開銷都是他花的，也從來沒跟我提過 AA 制。
原來不是不能請客，是分人啊。
我也花得開心，仿佛把以前談戀愛時候缺的東西都補回來了。
我之前沒收過花，現在隔三岔五就能收到陳俊傑送來的紅玫瑰，雖然樣子醜了點，但好歹也是一二百的東西。
之前請我朋友吃飯得我 A，請他朋友吃飯我還得 A，現在別說讓我 AA 了，就連買瓶怡寶都得他自己掏錢。
看著他樂此不疲的身影，我冷笑一聲。
復合以後，除了使喚他、花他錢、讓他有事沒事就來接送我外，我一點好處沒給他，他想接我去酒店睡覺，我也會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現在想佔老娘便宜，門都沒有。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陳俊傑神色不明地問我。
「高藝，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你怎麼自從和好以後都不讓我碰你了？我是個男人，不是什麼柳下惠！」
我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震驚地看著他。
「你騙了我媽，還那樣捏著我的嫁妝不給我，你搞清楚，是你對不起我，我再接受你需要一點時間不應該嗎？而且，難道你跟我復合就是為了跟我上床嗎？那我跟雞還有什麼區別？陳俊傑，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大概是我演得太像了，他都被我騙了進去，一瞬間低三下四道。
「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好好在一起呢……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隻想上床那我幹嗎找你啊？我肯定是愛你才想跟你在一起的啊！今天是我腦袋短路了才說出這些話，你能不能別生氣啊！」
見我無動於衷，他咬咬牙。
「我……我請你吃你想吃的哈根達斯……」
我眉眼彎彎，一改剛才的樣子：「好啊，我要草莓味的。」
可是狐狸尾巴還是夾不住的，「和好」後陳俊傑假模假樣地幾次三番跟我提出賠償款的事，都被我打著哈哈糊弄過去了。
終於，他忍不住了，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我實話說吧，高藝，當初雖然訂婚了，但一直不領證結婚是因為我家拿不出辦婚禮的錢，現在你有錢了，也付出點吧？聽話，你把那些錢都存進來，我們直接去看場地辦婚禮行嗎？這都老大不小了，咱倆等得起，孩子等不起啊！」
我疑惑地看著他。
「等等，賠償款是給我媽的，又不是給我的。要是按你這麼說，你把你媽掏空了不就行了？反正那也是你的錢。再說，是你家娶媳婦，為什麼還要我倒貼錢啊？既然你這麼說了，反正我也能掏錢，那我為什麼必須嫁給你呢？」
我可不是以前隨便被他 PUA 的高藝了，從看透他本質那時起，我就改名了。
我叫，鈕祜祿·高藝！
陳俊傑呆滯了一秒，索性開始耍賴了。
「我不管！你不拿錢出來結婚就是不想跟我結婚！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