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打破這個僵局。
17
經紀人傑哥來接我們。
說要親自替我們收拾房子:「起碼這幾天你們得睡在一起,別回頭上個熱搜說『漁周唱晚』夫妻感情破裂,疑似分房睡。」
周宵不以為意:「什麼年代了,夫妻分房睡又不是什麼大事。」
傑哥給他一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拍出來又要說你們疑似婚變,傳你們離婚。」
周宵還要說什麼,我卻陡然開口:
「那就離唄。」
車裡空氣凝固,傑哥幹笑:「小漁,別說嚇人的話。」
我卻很認真地回道:「協議籤的五年,今年到期了,本來就是假的,總不能假一輩子。」
周宵眼睛眨了眨,望著我似乎在探究我這句話有幾分玩笑。
連司機按喇叭的動作都變得極其輕緩。
路過一個燈牌,白光飛速掠過我的臉,上面的認真清晰可見。
周宵說:「假一輩子怎麼了?」
我淡聲道:「一輩子太長了,周宵,我不可能一輩子和你玩過家家。」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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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哥把我們扔在小區門口,一個神龍擺尾飛向公司。
「你們家不用收拾了,我收拾收拾能滾蛋了。」
留下這句話,還有一噴車尾氣。
我攏了攏身上的風衣,抱臂往家走,周宵跟在我身後,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
「我們還有夫妻綜藝沒拍呢。」
「拍唄,可以在綜藝上先表現不和,然後分手水到渠成。」
「我們他媽的又不是在拍再見了愛人。」
「好主意,我們又能恰一份爛錢了,你真是個天才。」
「……」
周宵的腳步聲停了,他把煙扔進垃圾桶,掉頭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我在凌晨兩點半,快睡著的時候手機抖動起來。
周宵給我發了一堆消息。
周宵:【離婚了我們組合怎麼辦?散了?】
謝漁:【照舊,離婚了還是好隊友。】
周宵:【粉絲不膈應?】
謝漁:【大哥,咱們是靠歌紅的。你繼續寫,我繼續唱,不就夠了?】
我睡意全無,又從床上爬起來。
屋外一片漆黑,零星幾家還亮著燈。
我在陽臺靠著欄杆玩打火機,一低頭,發現周宵就站在院子裡。
悶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半天沒發出一句話,我們救助的流浪貓在他腳邊埋頭苦吃。
體型上來看,這隻貓像是有脂肪肝。
我喊:「周宵。」
周宵仰起頭,下意識露出笑容,可須臾又板起一張臉。
我說過,他板起臉會嚴肅到嚇人。
周宵說:「下來。」
「幹嗎,這麼兇?」
「聊離婚。」他說,「我還笑得出來?」
我勾起唇,笑得涼薄,沒下樓。
「周宵,不是你說的,咱們是假結婚,有什麼笑不出來的?」
我覷著周宵陰晴不定的臉色,懷疑如果有個梯子,他能從底下一路爬上來和我打一頓。
因為他衝上樓也是風風火火的,身上帶著午夜的寒涼。
周宵問:「謝漁,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這句話有點歧義。
我沒聽懂。
但我足夠誠實:「是——」
話音未落,周宵突然摟住我的腰,在我嘴角重重一壓。
他太用力了,犬齒磕碰到我的唇瓣,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中。
我嘶的一聲,把他要伸進的舌頭給咬破了皮。
周宵眉頭緊凝,呼吸變得粗重。
忍著疼,把我壓在牆上,吻得更兇了。
許久,我們都面帶潮紅,呼吸都有些急促地放開彼此。
我遮住眼睛,笑得勉強:「不能這樣,這樣真耍賴。」
周宵卻牽起我的手,搖了搖,委屈巴巴地問:「別離婚了行不行?」
這一句軟話讓我心跳加速。
「除了怕粉絲不高興、剛接的綜藝,你不想離婚,是為了什麼?」
我睜開眼,徑直望向他。
「我嗎?」
「你不想離婚,是因為我嗎?
「周宵,你愛上我了?」
周宵喉結滾動,他牽著我的手緩緩松開,眼神也不自覺躲避起來。
我感受到切實的抽離感。
暮秋的涼意,從門縫裡裹挾而入。
我說:「不喜歡,就算了。
「省得我以後找到愛人,還要背上出軌的罵名。」
我說:「我想真正地談一場戀愛了。
「周宵,把我當個正常人看吧。」
周宵落荒而逃。
他沒給我明確的回應。
留下了一句「好」。
不知道是離婚的好,還是談戀愛的好。
19
等我自己找了阿姨把家裡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
傑哥把周宵一腳踹回家了。
他氣不打一處來:「死孩子,還跟我買醉,還上了熱搜,要不是我盯著,明天節目你們也不用上了。」
我看周宵捂著屁股,把自己扔在沙發裡裝死。
「傑哥。」我沒多給周宵一個眼神,隻招呼傑哥坐下。
離婚協議其實五年前就弄好了,我正巧在他們來之前打印了下來,遞過去說:「這是離婚協議書,你幫我看看,根據五年前的協議我改動了一些。」
周宵突然回神,彈起來一把奪走離婚協議書。
惡狠狠地翻了幾頁,說出了八百個不滿意。
「房子我要了。」
「行。」
「這臺車我也要。」
「粉色的?」我詫異,「你不是嫌它太花哨?我還挺喜歡的……」
周宵咬牙點頭,「我喜歡!」
「行,給你。」
周宵要天要地,發現他就是要沙發多一條腿我也點頭後,頹然地往沙發上一倒。
「那咪咪我也要。」
咪咪是我們救助的肥貓,可惜周宵貓毛過敏,我們隻能把它安置在院子裡。
這個我就不同意了:「不行。」
周宵眼前一亮:「那我不同意離婚了,我要咪咪。」
「……」
我覺得周宵在找事。
20
周宵給了節目組一個開門驚喜。
因為我和他搶咪咪,搶到大打出手,傑哥逃離現場時,我正掐著周宵的脖子把他抡倒在沙發上。
我騎在他的腰上,眼裡盡是冷意:「你說說,你還要什麼,要死嗎?」
周宵僵硬地歪過頭,耳根竄上一團紅雲。
身下逐漸有了變化,我眉心一跳。
周宵聳動著胯,讓我挪開點。
他聲音發緊:「你,你走開去。」
我失笑,恨不得給他坐斷了。
「周宵,你真……你真是個畜生啊。」
「你沒感覺?」周宵瞪著眼。
「我感覺你是……」
那天周宵灰溜溜地跑到自己房間,反鎖了房門。
大半夜在那兒拉二胡,悲愴得像家破人亡了隨時準備賣藝。
他可能對我心如止水的情況憤憤不平。
第二天特地把地暖開足,裸著上半身在我面前晃悠。
周宵的身材很好,在健身房裡特意拉了背,肌肉充血的狀態跑我面前擦汗。
周宵招搖道:「謝漁,離了婚,哥這樣身材好又潔身自好的,很難找的哦。」
我面無表情:「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賣肉的男人多得是。」
他唰地捂住心口:「你罵我?」
我拍拍他腦袋:「誇你呢,說你身材好。」
周宵正要反駁,門鈴聲響了。
我以為是點的外賣,剛打開門就對上黑洞洞的攝像機。
手機短信姍姍來遲,傑哥說綜藝有現場直播,現在節目組正往我們家趕。
他發遲了,人家早到了。
幾個編導和攝像龇著個大牙花,喊「謝漁老師」,探頭往裡瞧,個個不說話了。
周宵香汗淋漓,頭頂著一條毛巾,黑臉走過來。
「我還不夠秀色可餐?你還點外……」
他話音戛然而止,開始遮擋胸口,像個黃花大閨女。
「操!」
攝像頭十分虔誠地從上到下給他拍了個特寫。
編導小姐姐特真誠地發問:「周宵老師在家……都不穿衣服的嗎?」
她很愧疚:「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這能拍嗎?」
我:「……」
我扯著周宵耳朵給他關到房裡:「三秒鍾,給我穿上衣服,開你爹的屏呢?」
我們躲在房間裡打開了直播。
彈幕早就瘋了。
【這種突襲我太愛了,還是真夫妻玩得野!】
【黑粉!造謠他們離婚的,出來說話!】
【這是我能看的嗎?我是會員!我包能看的!】
【秀色可餐嘿嘿嘿,點外賣嘿嘿嘿……我小臉通黃,沒人告訴我漁周唱晚是這樣相處的?!我垂直入坑!】
【謝漁這丫頭吃得太好了,換我來嘗嘗!】
……
周宵像個犯錯的小孩,坐在床上悶不作聲穿衣服。
一件不夠,長袖外面還套了件薄衛衣。
我陰陽怪氣:「你現在也算是邁出下海第一步了。
「誰不知道我謝漁吃得好。」
周宵:「……」
他望了我一眼,薄唇抿起,半晌才湊過來耳語。
帶著不良的輕佻撩撥。
「知道吃得好還不珍惜?」
「想什麼呢?」
21
在家裡收拾完行李就要出發去節目組安排的別墅。
我們到時,另外兩組嘉賓已經到了。
一對中年演員夫妻,以恩愛聞名;
一對流量情侶,最近 CP 熱度非常高。
我和周宵屬於中不溜的,是半老不新的夫妻。
各自選好房間,大家就聚在客廳裡分工,誰做飯,誰採買,誰做家務……
其實就是變相地給大家機會秀恩愛。
流量小生陳城特別熱絡,很快就和大家聊了起來,其間時不時跟小花深情對視,親昵地揉腦袋。
不喊名,都喊小寶。
正牙酸呢,周宵用氣泡音低低聲喊寶寶。
我捂住錄音設備,問他是不是想死。
周宵笑眯了眼,手往我這兒靠,在我掌心寫了個「假」字。
邊寫眼神邊往流量情侶那兒瞟。
我掌心發痒,下意識蜷縮起來,抓住了他尚未撤走的手指。
他眼尾瞥著我,笑容輕松。
在暗處又使壞地勾了勾我的掌心。
他和我說:「這兩個,一看就假,各玩各的。」
我一開始沒把周宵的話當回事,直到做飯時,陳城過來和我搭話。
他禮貌乖巧地叫了聲:「謝老師。」
我說:「叫我謝漁就行。」
「漁姐。」
他的年紀很小,也才大學剛畢業的樣子。
身上還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長相也跟三月開的花兒一樣明亮,不算精致卻很有活力。
說話時乖巧得像條小狗。
我自覺往邊上挪了挪。
直播呢,怕被罵。
但有些意外是防不住的。
陳城剛洗完菜,手上沾了水,滴到油鍋裡,油花迸濺到我手背。
我被燙得「嘶」了一聲。
陳城嚇到了一般,驚惶失措地拽著我袖子到水池上衝涼。
我微微蹙眉,剛想抽回手。
就聽陳城懊惱地說:「沒想到和偶像第一次單獨相處,就把偶像手燙了。」
「……」我嘴角抽搐,「偶像?」
陳城眼睛發亮,「對,我大學四年最愛聽的就是你的歌,比如……」
周宵不知道從哪個犄角冒出來,冷不丁在我們背後發出「呦」的一聲。
「粉絲見面會呢?」他陰陽怪氣地問,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怎麼不帶我?」
陳城收回手,跟周宵問好:「周老師在樓上休息呢,我也不好好去打擾。」
「你還挺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