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任歡開心地跟我說有好多家居廣告找她了。
「太好了，等陳碩回來我還讓他去幫你拍視頻，流量肯定會更高的！」
然而沒過兩天，任歡就悄悄給我打電話。
「寶寶，你來一趟 xx 醫院！」
我在電話裡聽到任歡的語氣很著急，還聽到了某個熟悉的罵聲。
「擦，我已經很小心了！」
任歡著急地咳了兩聲掩蓋，我當然當作沒聽到。
「你怎麼不去你老公的醫院呢？」
任歡含糊解釋了一番，讓我去她家拿身份證和孕婦檢查檔案。
醫生叫任歡家屬進去的時候，看到我驚訝了一下。
她又看了看我身後空無一人，嘟囔：「怎麼這麼不負責，老婆懷著孕還這麼猛。」
最後一番檢查下，醫生開了一些安胎的藥，囑咐我和任歡：「你們這些年輕人還知道面子薄？懷孕期間房事要注意可是常識！另外這段時間靜養，不要情緒波動過大，否則很容易早產的！」
任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攥緊我的手弱弱解釋：「寶寶，這件事你誰也不要再提，我老公他……要面子。」
我扶著她的胳膊，注意到走廊拐彎處一閃而過的黑色皮衣衣角。
「任歡，以後小心點，別玩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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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歡也許還是不放心我，過了兩天上門送我和她同款的愛馬仕包包。
「萱萱寶寶，上次的事情真是多虧有你，不然我一個人在醫院都不知道怎麼辦好！」
我將包包放在一旁，給她端了杯水。
「你一個人？發生這種事情，你一個人去的醫院？我還以為你老公是我來了之後才走的，這樣可不行，我得打個電話說說他！」
任歡嚇得嗆了兩口水，慌張地阻止我：「不用了。我今天就是來感謝你的，包包你一定要背啊！」
任歡額頭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我拉起她的手寬慰：「這種事情下次還是讓你老公出面比較好。」
任歡點點頭。
「對了，你老公醫院是不是有家屬福利的體檢卡，包包我有很多，出門都不知道背哪個。最近狀態不好想查查，你不如送我張體檢卡？」
任歡看我對她珍視的東西不屑一顧，臉色冷了幾分。
她背靠著沙發，撫摸已經七個月的孕肚。
「好啊，那東西多得是。」
「行，你身子重就別跑來跑去了，下次讓陳碩帶過來就行。」
任歡低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我聊起自己前幾天電腦遺落在飯店，拿回來的時候居然發現密碼被改了。
任歡想起大學時候她賬號被盜，那個騙子以她的名義騙了同學一萬多塊。
我捧腹哈哈大笑：「對啊，當時還是我替你還的錢。」
任歡打趣：「不過你那個密碼是個人都能猜出來，這麼多年不會還是 666888 吧？」
我急著夾起一塊小炒肉堵了她的嘴。
「復雜的我記不住，我可沒有你老公那麼嚴謹，當初手機密碼設置成你生日都不願意，說太簡單。」
「哈哈哈，他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他所有密碼都是我的生日加他的生日！」
任歡有點小驕傲，似乎這樣的行為，可以證明方輝對她獨一無二的愛。
但她願意這麼想，何必戳破呢。
反正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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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欣說方輝透露過，那份床照存在一份 U 盤裡。
而方輝書房的電腦裡還有備份。
以何月欣的身份，她肯定是拿不到的。
但我可以啊。
上次任歡孕期出血，讓我去她家拿證件和檔案的時候，我就找到了 U 盤。
用提前準備好的 U 盤替代，放在抽屜最裡層。
這要歸功於任歡當初復讀機一樣，在我面前說方輝的各種癖好和小細節。
「你知道嗎，他有潔癖，每次接吻我都必須先刷牙！你說他是不是奇葩！
「而且他一個男人居然喜歡紫色！從內褲到牙刷全都是紫色！」
當初我聽到這些時，還想象了一下方輝白大褂之下還穿著紫色秋褲的場景。
真是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不過電腦上的備份我沒拿到。
我試了任歡、方輝，甚至是何月欣的生日，都不對。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正確答案。
隻差一個契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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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碩最近不光是拍視頻的技術飛漲，還學會了剪輯。
我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陳碩也成就感滿滿。
我遞給陳碩一個紅包。
「最近你辛苦了，不僅要來幫我，空闲時間還幫著你表嫂。現在她的賬號已經有十幾萬粉絲了，這裡面你有一半兒功勞。」
陳碩也沒客氣，收下紅包後關心起我的賬號。
「萱姐，下一期出什麼內容啊？附近網紅店都拍過了。」
我很滿意陳碩積極主動的工作態度。
於是拿出方輝醫院的那張體檢卡。
「探店視頻大家都看膩了，不如下一期我們去拍醫院體檢流程吧。」
陳碩點點頭，大大咧咧地拆開紅包當面清點。
隻是略顯暴躁的動作出賣了他的情緒。
那張體檢卡上有醫院的標志，方輝所在的醫院的標志。
我理解陳碩的心情。
就像是兩隻雄性獅子，雖然和同一個母獅子在草原曬太陽，但他們各有領地，並且不願意對方侵擾，也同樣不想踏入對方的領地。
現在陳碩和任歡正享受偷歡的刺激感，任何會暴露他們的事情，都會讓他們成為驚弓之鳥。
但過了這一關，那種刺激感會更強。
比如現在，陳碩脖子上曖昧的痕跡，根本沒想著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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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朋友們，我現在就在本市最大的三甲醫院，今天的任務呢，就是體檢！屏幕前的粉絲們也要注意身體哦！
「哇，牆上的照片好多帥氣男醫生哦，不過不能泄露隱私，就不拍給大家看咯。」
我示意陳碩暫停，轉頭看醫院牆上的優秀醫生照片。
「哎，陳碩，這不是你表哥嘛！」
我拉著陳碩，牆上一個五官端正白淨的面孔，眼神犀利而冷靜，戴著金絲眼鏡。
「任歡眼光真好，怪不得當初才認識三個月就閃婚了。他們還挺般配的，陳碩你說是不是？」
陳碩點點頭，有些不耐煩地拉著我去體檢。
體檢到了最後幾項，不太方便拍攝了。
陳碩正在檢查剛剛拍攝的畫面。
「哎陳碩，你表嫂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你幫我去問問你表哥，超雄寶寶要送什麼禮物更合適，我要給任歡一個驚喜。」
陳碩頂腮凝視著我，眼神不太友善。
我當作沒看到，把他拉起來。
「去啊，你倆是表兄弟有什麼不能問的？」
陳碩沒什麼理由拒絕，把背包交給我往電梯那裡走去。
我看到他的背影消失，拿起手機發出一條消息。
「他上去了。」
與此同時，信息的那頭何月欣將手機放進口袋，端著一盤碘酒棉花之類的東西進了方輝的辦公室。
今天是工作日，又臨近下班時間，科室已經沒什麼人了。
何月欣推開方輝辦公室的門，聲音輕軟：「我剛剛不小心劃到腳腕了。」
陳碩走出電梯，雙手揣兜低聲罵了幾句。
隨後他給任歡發了個消息。
「我和你老公你更愛誰？」
「當然是你了寶寶，過兩天你表哥去外地出差，我陪著你好不好。」
對面秒回的消息和討好的內容，讓陳碩慍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昂首挺胸，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往表哥方輝的辦公室走去。
當他的手握住辦公室的把手時，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框，陳碩看到了讓他忍不住哼笑的一幕。
他人前端正冷峻的表哥，此時正在和一個小護士調情。
那個小護士摟著表哥的脖子，兩人就快吻上。
陳碩舉起手機，錄下一段視頻，發給了任歡。
「快看看，你老公正偷情呢。」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驚了屋裡的人。
何月欣撇開臉，趁著方輝驚詫看向外面的時候，在他衣領留下唇印。
然後飛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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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何月欣的消息後，從婦產科樓梯間出來，正巧碰上一臉幸災樂禍的陳碩。
他正在打電話，電話那頭尖細的叫聲不是任歡是誰呢？
「他旁邊那個女的是誰！把他們鎖在辦公室，我現在就到！」
陳碩看到我後退了兩步，用正常的語氣安撫了兩句掛掉了電話。
「到底怎麼了？任歡怎麼這麼生氣？她可是孕婦不能動氣！」
陳碩添油加醋地說方輝玩兒辦公室 play，被他撞上了。
我裝作害怕任歡出事兒，轉身就走。
「這種情況可不能讓任歡激動，我去攔住他，陳碩你去穩住方輝！」
說完，我轉頭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我給任歡發了消息讓她別衝動，萬一是誤會呢，還是在家等著我來找她。
任歡的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電梯到了一樓，也沒有消息發過來。
由於當初我的反對，任歡在我面前雖然會吐槽方輝，但更多的是炫耀他們的小家庭多麼幸福美滿。
她說：「寶寶你什麼都好，就是沒有一個好老公。」
在這一點，任歡總有意無意暴露優越感。
而此時，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恐怕就是我。
我當然不會讓她見到我。
看著任歡的車開出小區，我快步走向她家。
我和任歡家的密碼互相知曉，開門後我直奔書房。
617108，電腦屏幕進入主頁面。
我在一個隱藏文檔中找到了那些視頻和照片。
徹底刪除。
此時另一邊的醫院裡，已經鬧作一團了。
任歡雖然總是以小嬌妻的人設出現在視頻裡，但我知道她的佔有欲極強。
當初就是誤以為方輝的初戀何月欣還在糾纏他，才對方輝更加痴迷。
單方面以閃婚的方式，證明自己贏了。
她揣著圓滾滾的孕肚衝進方輝的辦公室，一通打砸。
大聲質問那個女人是誰。
方輝攥緊雙拳，看著門外圍觀的患者和小護士們一言不發。
剛剛在何月欣走出辦公室後，就給方輝發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姿態優雅背著十幾萬包包的中年女人，把一個又大又厚的紅包塞給方輝。
「方醫生，你說給寶寶買衣服，是粉紅色好，還是藍色好呢？」
方輝輕抬金絲眼鏡，嘴角一側彎起，將紅包塞進抽屜。
「粉色。」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四十條，禁止利用超聲技術和其他技術手段進行非醫學需要的胎兒性別鑑別。
作為一個婦產科醫生，方輝連基本的醫德都沒有。
這段視頻一旦曝光，方輝會失去一切。
這段視頻是我的一個博主朋友小雪發給我的。
發給我的時候，她已經割腕自殺。
因為方輝透露了胎兒的性別，重男輕女的婆婆私自給她吃了藥，流掉了女寶寶。
小雪做博主的時候減肥導致身體基礎不好，藥流損害太大。
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隻能把她子宮切除保命。
婆婆因此撺掇丈夫與她離婚。
從大學就相戀的丈夫知道她不能生孩子了，當即籤了離婚協議書。
我認識小雪的時候，她就已經是輕度抑鬱。
接連的打擊讓她承受不住，選擇了極端的方法解除痛苦。
離世前，她將這段視頻發給了我。
小雪說：「如果沒有這個畜生，我的寶寶不會死。」
醫院裡，任歡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樓層。
「老公，我背著罵名要給你生下這個超雄寶寶，你居然勾搭狐狸精！
「唇印都在你的白大褂上了還護著她，究竟是誰你說啊……」
任歡拿起保溫杯潑向那個刺眼的紅色唇印。
方輝湿發貼著額頭，白大褂湿了一片上面還沾著茶葉。
「任歡，不要鬧了。」
方輝脖子漲得又紅又粗，眼神犀利帶著兇狠的殺意，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警告。
任歡有些被嚇住了，方輝這個模樣她再熟悉不過。
過往痛苦的瞬間湧上心頭，任歡捂著肚子一點點下墜。
「老公，我肚子疼……」
任歡趴在方輝腳邊，肚子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一直在門外關注的陳碩聽到聲音連忙跑進來。
渾然忘了他和任歡見不得人的關系，就這麼在方輝眼皮子底下一把抱起。
臉上的疼惜和緊張毫不掩飾。
「醫生！她要生了！」
醫生護士們條件反射地去照看任歡，從門口一哄而散。
方輝猛地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電腦被震倒，綠色的草原屏保閃了閃徹底黑屏。
16
任歡在醫院裡生下了早產的超雄寶寶。
她還在坐月子的時候，陳碩死了。
據說是因為被綠想不開，留下一段遺言後跳樓自殺。
樓下有一塊豎起來的廣告牌，陳碩的身體被摔成兩半兒，像被路易十六斷頭臺腰斬。
陳父從國外回來的時候，作為表哥的方輝幫著陳媽火化屍體，葬禮都辦完了。
陳父瘋了般和所有跟兒子有接觸的人聯系，隻為了知道那個害了自己兒子的女人是誰。
任歡給我打視頻的時候，臉上帶傷，渾身都在發抖。
她祈求我去接她。
也許是她太害怕了，沒聽出我的語氣平淡得不尋常。
「任歡，這終究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不便插手，但是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任歡泣不成聲地叫我的名字，一如從前很多次有求於我的時候。
「齊萱……齊萱……」
隻是這一次，我聽出那無助背後的一點恨意。
我隻是透過屏幕看著她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