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樓道裡站了許久，估麼著我爸應該睡了，這才上樓開門。
經過今天的事，我實在不想面對他，怕一言不合又吵起來。
誰知門一打開，姨媽正穿著一身真絲睡衣，大剌剌站在客廳擦頭發。
而我爸赤裸著上身，穿著條褲子，坐在客廳邊嗑瓜子邊看電視。
「姨媽，你咋還沒走？」我驚呆了，站在門口沒動彈。
「我和媽媽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兒啊。」
唐葦從浴室走出來，手裡還拿著我的護膚品。
「姐姐，我用用你的護膚品哦。」她滿臉理所應當。
我瞥了她一眼，既沒拒絕也沒同意，小時候她就愛拿我東西，長大了還是這樣。
「姨媽，你們沒家？」
我走進去，又看向我爸：「這麼大年紀不懂避嫌兩個字怎麼寫？爸，你都餓到這種程度了？」
姨媽和我爸顯然聽懂了我話裡的意思。
我爸氣得直跳腳，尤其是我姨媽，一張老臉竟染上紅暈，羞澀地看了我爸一眼。
我無視他們，轉身回了房間。
5
沒過一會，房門被打開了，是唐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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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進我房間怎麼不敲門？」看見她，我又想起茉莉說的話。
唐葦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我床上：「咱們姐妹倆，還敲什麼門呀。」
「姐，明天我要出去聚會，你支援我點兒唄？」唐葦邊衝我擠眉弄眼，邊做了個搓手指的舉動。
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姐姐也想支援你，隻是現在公司不景氣，年底獎金都沒發下來呢。」
「姐還想著等你實習了支援我點，畢竟姐在滬市又要吃喝，還得交房租，實在扛不住。」
唐葦臉一僵，迅速收起笑容，狐疑地看著我。
「不可能吧姐，你那個包和衣服，今天我出去玩，我姐妹說特別貴啊？」
我搖頭：「哎呀，都是之前買了的，姐現在好窮。」
見要不到錢，唐葦的態度一下子冷淡起來。
她僵著臉，就要轉身離開。
我對著她的背影熱情道：「妹妹你出去玩，看中我什麼東西了拿著用就行哈！」
唐葦的腳步頓了頓，冷漠地說了句知道了。
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知道，我這句話肯定有作用。
唐葦一定會再來我房間拿東西的。
第二天，姨媽還在屋裡沒起床呢，陽臺上，她的蕾絲內衣正被風吹得左右搖晃。
我爸心情頗好，哼著歌在廚房做早飯。
見我起床，我爸吆喝：「快去叫你姨媽，她一會兒瑜伽課要遲到了。」
那模樣像個標準的好丈夫。
據我所知，姨媽這幾年可沒上班，她哪來的錢報瑜伽？
看著我爸心虛的表情，我難以置信：「爸，不會是你給的錢吧？」
我爸嘴硬：「你姨媽是你媽媽唯一的姐妹，我多照顧怎麼了？」
我冷笑：「你想照顧，就出去上班用自己的工資照顧，別用我每個月給你轉的錢。」
「看來你還是闲的，那以後我少轉點。」
我爸強詞奪理，狠狠地把碗摔在桌上：「你這是不孝！」
吵嚷聲吵醒了姨媽，她揉著眼睛走出來，問我們一大早吵什麼呢。
我指著陽臺上的蕾絲內衣問：「咱家見鬼了？我也不穿這種款式啊？」
姨媽臉通紅，偷偷看我爸：「咳，這是我的，昨天洗了洗，這就收起來。」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不知道的以為你對我爸有想法呢。」
他倆尷尬得要命，我爸提高音量：「說得這叫什麼話！」
吃過早飯，唐葦向我爸要錢。
我爸滿口答應下來，拿起手機一頓操作。
唐葦一看，不樂意了：「怎麼隻有二百！」
我爸尷尬地看著我：「呃，你姐這個月還沒給我轉。」
6
我裝作聽不見，一溜煙出門去找茉莉了。
我和茉莉坐在她的辦公室裡，打開了我的手機。
手機中，赫然是我房間裡的場景。
之前為了放我爸偷存折，我特意從屋裡安了個隱秘的攝像頭。
很久不打開了，沒想到這次對付奇葩親戚，派上了用場。
鏡頭中，唐葦大搖大擺走進了我的房間。
而她身後，跟著姨媽。
「閨女，喜歡什麼就拿，不拿白不拿！」姨媽抱著手臂，環視我的房間一周。
滿臉理所當然，像對待自己的東西似的。
唐葦打開我的衣櫃，臉上露出嫉妒的扭曲表情。
「憑什麼她能穿得這麼好看！」她憤然。
隨後，唐葦開始一件一件將我的衣服拿出來，攤在我的床上。
像在商場買衣服似的，試穿起來。
「媽，好不好看！」
「我覺得這件也適合我，這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制的。」唐葦興奮至極，被她換下來的衣服隨意散落在地板上、床上。
我原本整潔的房間被她造得像個垃圾回收站。
「這對母女要不要臉！韫韫，我們現在就去你家抓她個現行！」身旁的茉莉大爆粗口，幾度狂飆 C 語言。
我搖頭，按下為我打抱不平的茉莉。
依我對這母女倆的了解，現在當場質問遠遠不夠。
這對母女一定會倒打一耙，反過來衝我爸裝可憐。
最後倒霉的還是我。
雖說看得我一陣肉疼，但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唐葦心滿意足地抱著一堆挑選好的衣服，腳下踩著她不喜歡的。
轉頭對姨媽抱怨：「她憑什麼有這麼多好東西？」
姨媽勾起唇角，提起我，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她手裡握著這麼多賠償款，指不定是用錢賄賂了公司領導。」
「要不然她能進那麼好的公司？說不定還陪睡了。」
姨媽說得斬釘截鐵。
唐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聽著她們的對話，內心毫無波瀾。
剛在滬市找工作的時候，我屢屢碰壁，幾度交不起房租，吃不上飯。
之前合租時，每次聽著室友給家裡打電話，別人家對孩子噓寒問暖，時常寄來家中特產和用物。
可我爸從未主動給我打過電話。
就連我想關心他，聽到的不是他醉醺醺顛三倒四的話，就是說你姨媽怎麼怎麼樣……
漸漸地，也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韫韫你看！」茉莉一聲驚呼，將我從思緒中拉回。
我盯著屏幕，隻見姨媽開始翻找我的抽屜。
隨後，從抽屜中翻出一沓鈔票。
「死丫頭還哭窮，閨女你看！」姨媽將那沓厚厚的標籤扔在
桌上，十分憤怒。
唐葦也氣得咬牙切齒：「什麼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有錢還不給我！」
我滿臉笑意地看著姨媽從中抽出厚厚的一沓，眼也不眨地遞給了唐葦。
剩下的全部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唐葦拿了錢，揚長而去。
留下姨媽收拾滿屋狼藉。
隻是這對母女不知道，這沓鈔票，是我送給他們的大禮。
7
最近姨媽和唐葦日子過得滋潤。
我常在四下無人時給唐葦洗腦：「姐姐有什麼東西你喜歡的，就拿去。」
唐葦越來越變本加厲，我的房裡經常少些東西。
我看著衣櫃暗格中上鎖的密碼箱，裡面是我媽留給我的念想。
是媽媽在世時常戴的玉佩，心中平靜。
而我也沒再懟姨媽，但凡她對我陰陽怪氣說點什麼。
我總是一臉順從，笑眯眯地附和她說得對。
和我媽之前一樣。
姨媽更加得意，簡直把自己當成了我家的女主人。
甚至洗完澡後衣服都不穿，圍著浴巾在我爸面前晃來晃去。
家中表面風平浪靜。
小年這天晚上，唐葦沒回家。
姨媽象徵性地念叨了幾句，給唐葦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過去，提示對方忙。
姨媽也沒當回事，畢竟夜不歸宿，拒接電話是唐葦的一貫作風。
隻有我知道，我這表妹，現在大概已經墜入愛河了。
原來在我的好姐妹茉莉的洗腦畫大餅下。
先前那個耍唐葦玩的業務員逐漸感覺自己飄了。
茉莉先是給他加薪，讓他的日子滋潤極了。
這貨開始頻繁出入各大高端場所，並時常曬圖到朋友圈。
一向愛慕虛榮的唐葦刷到了他的朋友圈，心動至極。
一來二去，兩人竟「不計前嫌」，又熱絡起來。
茉莉在我的授意下，「不經意」間對業務員透露：「咱們的貸款業務，靠的是腦子，你不去想辦法，難道等著天上掉單子？」
「隻要年前你完成一單，咱們這區域業務經理剛好空缺一位……」
業務員眼前一亮。
我想，魚該上鉤了。
兩天後，唐葦回來了，身上穿著時興的奢侈品。
我裝作羨慕的樣子，湊到她面前，稱贊她的新年戰袍簡直太適合她了。
唐葦被我誇得飄飄然：「都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
「姐，我男朋友對我可真好，你怎麼還沒對象呢？」
我捂住嘴笑：「姐可不想像姨媽一樣追求愛情，到後來隻能天天住別人家。」
「你！」唐葦氣得臉上青紫，臉上的粉都要掉下來二斤。
我揚長而去。
兩天後，茉莉邀請我出門，一見面，她就滿臉興奮地說：「大魚就快上鉤了。」
作為公司老板，業務員的一舉一動，茉莉盡收眼底。
她抓著業務員的小小錯誤，把他炒了魷魚。
業務員不可置信，對茉莉嚷嚷著：「失去我這個業務骨幹，你們公司算是完了。」
看來茉莉的洗腦很是成功，讓他已經掂量不清自己了。
茉莉賞了他一個白眼：「完了就完了唄，反正我是富二代，不勞您操心。」
氣得業務員差點暈厥。
唐葦的生活質量肉眼可見地提高了，連帶著姨媽都跟著沾光。
姨媽珠光寶氣地看著唐葦獻給我爸一塊名貴手表。
我爸喜得合不攏嘴。
「閨女找到好歸宿了，我這當媽的也就放心了。」姨媽說著說著，又把矛頭指向我。
「這拼死拼活上班，臨過年了才能看出來，啥也沒有。」
「還不如我閨女找個好對象呢，都知道孝敬老人了。」
我把眼睛從手機上抬起：「那姨媽你得多生幾個，指不定哪天富可敵國了。」
8
老話說得好，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瘋狂。
我這姨媽和表妹這不就徹底瘋狂了？
我冷靜地看著衣櫃中原本上鎖的保險箱門虛掩著。
裡面媽媽留給我的玉佩不翼而飛。
大年二十九這天，我按下了報警電話。
我告訴警察叔叔，有人非法入室，盜竊財物。
警笛呼嘯而來，警察來的時候，唐葦正在外鬼混一夜剛回來。
看見警察，她臉色蒼白，聲嘶力竭地就要往我身上撲。
「你有病吧，我回自己家叫什麼非法入室，我哪裡盜竊了？」
警察沉著臉按住她，讓她不能靠近我。
我把空蕩蕩地保險箱搬出來，同時給警察出示了監控錄像。
證據確鑿，唐葦很快就被帶回警局問話。
臨走時，唐葦還回過頭對我破口大罵。
我似是無意說了句：「真不知道你沒工作，消費水平這麼高，還偷我的東西幹嘛？」
唐葦很快閉上嘴，神色慌張。
她的反應，讓經驗豐富的警察注意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唐葦一眼。
家裡沒了唐葦這個禍害，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我爸和姨媽。
到了晚上，門鎖開了。
姨媽挽著我爸的胳膊，有說有笑，大包小袋地走進家門。
看見我，我爸神色不自然地松開了姨媽。
姨媽卻像沒注意似的，貼著我爸更近了。
「韫韫，看姨媽和你爸出去買的年貨。」她炫耀般向我展示手裡的袋子。
然後左右環視：「哎？唐葦還沒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