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房間,我翻遍整個衣櫃,卻再也挑不到心儀的裙子。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騙子。」
說好了不會丟掉我的。
6
我刻意躲著周時予。
和同學們混在一起玩著國王遊戲,喝人生中的第一頓酒。
「寧寧,你別喝了吧。」同桌晃了晃我的手臂,「你哥好兇啊,一直盯著這裡诶。」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周時予正和別人談著事,眼神卻鎖定我的這片區域,清冷的眸子透露不悅情緒。
我移開視線,又猛地灌一口酒:「才不管他。」
國王遊戲最後一輪,抽中我的同桌。
她一臉壞笑:「我要寧寧和班長用嘴撕紙巾!所剩紙巾寬度不超過一釐米!」
下一刻,他們就哄鬧著把林雲深推到了我的面前。
「不想的話,我來受懲罰。」林雲深靠在我耳邊小聲道。
「什麼話得悄悄說啊?讓我們也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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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都為愛出國了,你說呢?」
周圍起哄聲不絕於耳,林雲深臉很紅。
林雲深的告白是在班級聚會上發生的,而我是事後私下拒絕的。
不能讓大家再誤會了。
「遊戲而已,願賭服輸。」
小心點就好了,我咬咬牙安慰自己,硬著頭皮湊上去。
剛靠近了一釐米,身後猛地伸出一隻手。
下一秒,林雲深的臉被推開,人也跟著跌坐在地。
我落入了一個充滿檀香的懷抱,混著淡淡的酒氣。
「大家還小,玩遊戲注意分寸。
「語寧喝醉了,我先帶她去休息。」
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和但不容拒絕。
在場的人都怕他,可我不怕:「誰說的,我不——唔唔唔!」
下一瞬,我被捂著嘴打橫抱起,任憑我怎麼向同桌投去求助眼神她也視而不見。
7
被周時予放到床上時,我還不管不顧踢著腿掙扎。
原本趴在床上休息的小貓布丁,被嚇了一跳,一溜煙逃到了角落。
他的白襯衫,很快就印上了幾個髒腳印。
周時予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
半跪著鉗著我的兩條腿,抓著我亂舞的兩隻手按在床上,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又是這樣的眼神。
一臉「你要鬧到什麼時候」的表情。
隻有在騙我的時候,才裝出那副溫柔的樣子。
委屈上湧,我有些倔強地盯著他,視線越來越模糊。
禁錮我的力氣松開,溫熱的指腹擦過我的臉。
「不讓你玩那個遊戲,你就這麼委屈?」
他語氣很沉。
這根本不是遊戲的事好嗎!
我不想再和他溝通,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在床上打了個滾。
被子柔軟又舒服,我沒多久就意識混沌。
隻覺得有人給我蓋上了毯子,又揉了揉我的腦袋,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不拒絕告白,還要玩這麼曖昧的遊戲。
「真的喜歡那個臭小子嗎?」
……
迷迷糊糊間,我做了個夢。
我的臉、鼻頭、額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撫過。
布丁總喜歡湊很近,來確認我還活著。
「布丁別鬧。」
我費力伸手想把布丁推開,卻觸到一張微涼的臉。
黑暗中,周時予微微俯身,靠得很近。
空氣裡氤氲著不輕的酒味,不知道是我,還是從他身上散出來的。
「我在做夢嗎?」我喃喃。
可下一秒,這個夢好像就要醒了。
周時予隻傾身探了探我的額溫,轉身就要走。
來不及想更多,我憑著本能地拉住他。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跨坐在他身上。
「謝語寧。」他的嗓音瞬間啞了。
渾身都很熱,可周時予身上是涼快的,我幾乎是憑著「我想要」在行動。
嗅著他懷裡的檀香,手攀上了他的襯衣扣子。
「周時予,我的成人禮呢?」
「我去給你拿。」
周時予聲音低啞,卻沒有推開我,縱容我摟摟脖子、貼貼臉頰。
「我想要這個。」
第三次貼上他的嘴角時,周時予拉開了和我的距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有些難過。
為什麼連我夢裡的周時予,也不喜歡我?
「你不給我,我就去找——!」
溫熱的手又遮住了我的眼睛。
周時予的聲音垂落在耳邊。
「跟誰學的這些?」他低喃道,「總覺得你還小……」
我試圖反駁他我已經十八歲,可話還沒說出口,後腰就被一股力量向前帶。
檀香混著酒氣,鋪天蓋地般落到我的唇上……
「寧寧……」
意識沉浮間,聽見他第一次這樣喊我。
……
十八歲的盛夏夜,原來是這樣潮熱。
8
意識到一切荒唐不是夢時,我落荒而逃了。
周時予的來電響了無數遍,被我拉黑,又不厭其煩地換了新號碼。
最後連爸爸也打來電話。
「你和時予……」
「爸爸,我會乖乖接受手術,也會去好好上學,可我不想要周時予陪著我了。」
爸爸小時候說的挾恩圖報,我到現在才明白了幾分。
「我不想綁著他了,你會幫我的,對嗎?」
我爸沉默了很久,最終什麼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的周時予,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收到周時予的信息。
初冬來臨,我如期接受了腳踝手術。
手術很成功,兩個月後我已經可以勉強下地走路。
可我很貪心,迫不及待地就接受復健。
跌倒的時候,比護工動作更快的,是從門口衝進來的人。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心跳就已經加快。
熟悉的檀香侵襲我的鼻腔,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周時予把我放到軟墊上,低頭檢查我的情況。
動作熟練得像個專業復健老師。
半年多不見,周時予的氣質又冷硬了許多,看著讓人更難靠近。
「他就是這樣照顧你的?」
周時予頭也不抬,言語裡蘊含著怒意。
我愣了一瞬,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誰。
9
我不是不告而別的。
周時予的電話轟炸,我沒有勇氣接。
我怕聽見他的聲音,又忍不住想抓著他不放。
所以我回的是郵件。
我說以前是我不懂事,十八歲了,以前的承諾算是兩清。
還說了有人陪著我,讓他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這封郵件他沒有回復,我甚至沒有收到已讀回執。
我以為他根本不想讀,然而現在他問我:「他就是這樣照顧你的?」
我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沉默地讓他抱我,喊來醫生檢查我的狀況,又把我送回家。
他甚至沒開口問家裡的地址。
我一路蒙蒙的,直到坐在餐桌前,我才有了周時予來了的實感。
往嘴裡夾了一口菜,忍不住開口問:
「你來這裡,是我爸爸給你下的任務嗎?」
上個星期,傷口痛到睡不著的時候,我給爸爸打過電話。
我知道他的身體禁不住反復長途勞頓,不讓他來。
隻是想撒撒嬌而已。
周時予在這時候出現,或許又是受召喚不得已。
他替我盛湯的動作一頓:「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低頭喝湯:「沒事。」
周時予留了一個多月,沒有要走的跡象。
像從前說的一樣,陪著我復健,生活,寸步不離。
我甚至覺得他有些神經緊繃,就連晚上我學習,他也要守在一旁辦公。
「你還不回去嗎?」
我有點著急了。
「不急。」周時予關上電腦,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還不想休息嗎?」
學習任務還沒完成,我搖了搖頭。
我入了學,又申請了一段時間的病假。
周時予像是想到了什麼,輕笑了笑。
「你笑什麼?」又沒忍住問。
他挑了挑眉:「所以以前一做題就喊累,是蒙我的?」
以前有周時予在身邊,我學習總要他來監督。
要喊累、要他哄、要他給我獎勵。
我下意識去看他,撞上了略帶著笑意的眼睛。
雖然告訴自己無數次,不要再喜歡周時予,可這一刻,心跳還是無法避免地加速跳動。
我臉熱得發燙,轉身就逃到浴室洗澡。
水汽氤氲,燻得我腦袋發蒙,清醒過來才發現浴巾忘了拿。
在浴室裡坐到渾身發涼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周時予的聲音。
10
「寧寧?怎麼了嗎?」
自從重逢之後,周時予一直喊我「寧寧」。
我摸摸發熱的耳朵:「我浴巾忘拿了。」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周時予的腳步聲。
「來門口接一下,小心走路。」
我發誓,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可想到周時予在門外,就緊張到動作就有點不受控制腳下一滑。
我及時拉住了門把手,但忍不住出了點聲音。
「摔了嗎?!」周時予焦急地問。
「我沒——」
毫無鋪墊,周時予就已經進了門。
下一刻,就把我整個人裹在寬大的浴袍裡,抱了起來。
我臉熱得發燙,埋在他的胸膛裡不敢抬頭,卻聽見心髒在劇烈跳動。
可我一時間,我有點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周時予把我連同浴袍放進了被窩,又皺著眉拿起吹風機給我吹頭發。
「為什麼不早點喊我?」
我張了張嘴,氣弱道:「你能不能先出去?」
我明明可以自己吹頭發的。
大概是吹風機開始運行,他根本聽不見。
十分鍾後,周時予用手試了試頭發的湿度,關上了機器。
下一秒卻輕飄飄地丟出了個炸彈。
「你哪裡我還沒有看過?」
他傾身靠下來,眼神暗了許多,「你自己找我要的成人禮,忘了嗎?」
荒唐的記憶如潮水般爭先恐後湧入腦袋。
「你不許說!」
我慌忙伸手捂上他的嘴。
灼熱的氣息打在我的手心,引起一陣陣發燙。
周時予拿開我的手,又牽著貼在他臉上,偏頭往手心裡蹭了蹭。
開口時,語氣帶上了一些不確定。
「寧寧,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