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是氣死我了!
挨個揪了把小臉,喚七哥一起來幫忙,給這群蹲的龇牙咧嘴的小東西用藥油揉腿ŧû⁷哄睡覺。
等天要大黑了,我才能安生的回到自己的小院,打算睡覺。
卻沒想到阿爹居然在擱我門口當柱子,站的那叫一個直挺。
我:「阿爹???」
祁雲苼:「……」
「咳……今天月亮不錯,出來走走散散心。」
掩飾地咳嗽兩聲,祁雲苼摸摸眼角的疤很是不自在:「十七你先去睡,阿爹自己待會就回去了。」
「行……行吧。」
抽搐了下嘴角,我抬頭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夜空,都不知道阿爹是如何誇的出口的。
但我知道他這麼說指定是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和他大業有關的。
所以我乖乖的沒有多問,點點頭進了小院。
也是如此,我沒看到在我合上門後阿爹的臉色有多臭。
「老子數到三。」
他咬牙切齒:「死狗崽子我給你一個臺階下,現在出來我還能打的輕點,你要是敢跟到十七的屋子裡去,老子把你三條腿一起擰折!」
「嶽父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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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浮動,楊梅林裡的那個少年勾著枝丫跳了下來:「請嶽父放心,我不會進去的。」
少年,也就是博言意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尚未成親,私自闖入對嘉月名聲不好,我不會幹傷害嘉月的事。」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祁雲苼扭曲著臉,手骨弓起如鷹爪襲向博言意的臉:
「尾隨、偷窺、蹲房梁上看她吃飯,我是不是還得誇一句你臉沒埋到她碗裡?」
「狗東西,找死!」
為了大業祁雲苼做過許多準備,為此犧牲良多。
但他最後悔的是就是為了聯合誠王聽了門客謀士的勸,把自己心巴上的女兒許給誠王家的狗崽子。
原以為隻是一時之計,等他坐上寶座成了皇帝,什麼狗屎誠王什麼廢物婚約,全都不作數,誰都配不上他的女兒。
他絕不會把十七外嫁,全天下男子隻有入贅公主府給他女兒當男寵的份!
結果倒好,他預謀了別人別人也惦記著他的女兒,互相交換庚貼後,獻策的謀士門客直接消失不見,來了個死遁。
與此同時,誠王他那尚是少年郎的世子博言意身邊,多了個油嘴滑舌的貼身侍衛。
祁雲苼人都傻了。
那門客可是待在他身邊兩年啊!
這不是預謀是什麼!
越想越氣,祁雲苼下手的也就更為狠辣,食指成勾一計禿鷹爪狠狠地朝著博言意的脖頸襲來。
同時他的腿朝著博言意內膝蓋踹去,帶著不弄死也要讓你半身不遂的力道。
博言意沒有避開,亦或者說他不覺得自己接不住。
如蛇般的十指纏上祁雲苼的手腕狠狠一扣,身子往旁滑行四兩撥千斤的打了回去。
二人有來有往,一時分不出勝負。
但祁雲苼是誰,能坐鎮北疆讓草原韃子聞風喪膽的人物,豈是一毛頭小子可以相比的。
無非是不想動靜太大惹了屋內的女兒擔心,所以才收力。
而博言意不似他這般從容,每一招都需要凝聚全部心力才能化解。
從長遠看,博言意必敗無疑。
但他們也沒有打成死鬥,見祁雲苼隻是要讓自己見血沒有要命的意思,博言意第一時間卸了力,任由他一拳轟到肋下。
一聲悶響,博言意吐了口濁氣白著臉站在原地,衝祁雲苼低頭:「抱歉嶽父,我以後定會改。」
「以後?沒有以後了!」
祁雲苼黑著臉:「從你使計預謀定親開始,這一切都不做數!用算計得來的婚約,你能對我家十七有多好?」
「大不了老子另謀其他出路,又不是非要和你家聯合!」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祁雲苼怒不可遏。
「嶽父。」
博言意沒有退縮,見祁雲苼眼神冷嗖嗖的,他想都沒想,單手摁住自己的臂膀狠狠用力。
咔噠一聲,整個肘關節被他活活捏斷。
他隻白了白臉,不為所動,伸手又探向左腿如法炮制了一遍。
「我知道嶽父是在說氣話。」
他平靜的說:「我今日是做過了,嶽父不喜我這般孟浪舉止是對的。我斷了這對手腳作賠,希望嶽父不要再生氣。」
「往後我一定規規矩矩攜禮上門,定不讓嶽父為難。」
「我叫你滾!」
「好的嶽父,我明日再來。」
「誰是你嶽父,滾!」
「一定會給你帶禮物的,嶽父。」
「你爹的!別走了,給我把命留下!」
「嶽父再見。」
一說一罵,兩人有來有往鬥嘴鬥得不亦樂乎,我站在窗邊看的是滿臉黑線。
「他們當我耳朵是聾的嗎?」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雖然我武功不行,但是我耳朵還是好的啊!」
09
誠王世子博言意在北疆的名聲很差。
據說他幼時失蹤過一次,回來後隻八歲的他殺了自己庶弟和父親所有的妾室。
並在院子裡將所有涉及到他失蹤的僕從捆在長凳上活活打死。
王府石階上的血色直到今日還能看到零星半點痕跡,大街小巷更是流傳著世子爺闲暇時愛好鞭挞下人的傳聞。
這也是我當初聽聞阿爹要將我許給他不情願的原因。
再加上我想去找阿爹詢問時,聽到謀士對他說:「反正也隻是一個女兒」,而阿爹沉默了的事實。
這才是讓我崩潰逃跑,將所有期許寄託在那一家三口身上的原因。
我接受不了阿爹對我這般無情,可我也知道他對我很好,所以在對那一家三口再無期望後,隻想著把這條命交給阿爹,發揮最後一點利用價值為他穩定合作,已全收養的恩情。
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誤會。
想到這,我又看了看和阿爹正在一眼一板鬥嘴的少年。
「他就是博言意?」
我有些好奇:「怎麼感覺有點傻。」
這話剛開始還隻是一句調侃,第二天就變成了一個事實。
因為博言意他帶著禮物上門了。
左手禮單右手指揮,大搖大擺地使喚管家往府裡搬東西,那隊伍長的,一眼看不到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搬家。
阿爹一點都不想收他的禮,更不想讓他進門。我拽了拽他,示意他別這麼任性。
大業為重,既然都走到這個地步了,那就不要半途而廢。
所以我出面招待了博言意,陪著他在大廳相坐扯扯家常,混混時間。
因著之前不是很好的印象,所以我也不知道和他講什麼,多聊了兩句話就幹巴巴的了。
就在我頭疼還能有什麼話題可以聊時,一直以來都是我問他答的博言意忽然開口:
「嘉月,你不用這麼小心的,我在你面前不是什麼需要捧著的世子。」
「好的,博公子。」
我幹巴巴接了一句,有心想越過這個尷尬的話題,卻見博言意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從懷裡掏出了個小荷包。
我一愣,霎時間就想攙扶他起來。可沒想到博言意跪的很是堅定,我拉都沒拉動。
能怎麼辦,世子爺都給你跪下了,我哪能繼續坐著。
就在我打算也跪下去的時候,博言意打開了那個荷包,從裡面拿出了一串銀圈。
我隻瞧了一眼人就僵住了。
「你從哪來的這個東西!」
我啞著嗓子問他:「你說!你從哪來的!」
「拿著這個東西的人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世子爺,做人不能那麼喪盡天良!」
看著這串熟悉的銀圈,我的語氣越來越不穩,大有博言意說不清楚就把他轟出去的意思。
因為這個銀圈是我的,是我被拐流浪的那三年贈予一個小哥哥的。
那時的我跟著乞丐們走錯了道來到北疆,在一堆死人裡碰上了那個小哥哥。
他不會說話,傷口發炎了還一直發燒。
乞丐們嫌麻煩自然不願接納他,是我不忍心看著他出事,典當了腳上的一個銀圈買了藥給他吊命。
後來草原韃子打進北疆流民四蹿,我和乞丐們失了聯系,前去找他們前我把最後一個銀圈交給小哥哥,告訴他如果我回不來了,他就用這個當路費趕緊逃跑。
卻沒想到最後我找是找到了那些照顧我的乞丐,可他們都死了。
死在韃子的砍刀下。
而我也被韃子們發現,捆著手栓在馬後一路磕絆拖著最後隻剩一口氣丟在死人堆裡。
後來被阿爹救了,我也曾去找過小哥哥。
可惜那兒早就沒了人。
原以為他也是出事了,所以我死了心回到王府,和那些一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們生活在一起。
卻沒想到今日再次見到這個銀圈,還是在這個有著鞭打下人名聲的世子爺手裡。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難道小哥哥他……
「嘉月,是我。」
博言意垂著眼睑看著手裡的銀圈:「那個小啞巴是我。」
「你從死人堆裡扒出來的那個發著燒還被嚇得失語了的男孩,就是我。」
博言意語氣淡淡,對於自己的身世三言兩語概括了一遍,語氣沒有波瀾。
然而隻要結合他出現在死人堆裡的事實和回家後那一連串的暴行,就可以得出他的處境。
他過得也不太好,那個家對於他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麼好去處。
當下我的心就軟了。
特別是他為了讓我相信,說了很多我們曾一起相處時的小事。
回想起那段小乞丐的往事,我看著半跪在我面前的少年,心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