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蘇雅卻厭倦了。
即使知道她會在節目上一如既往地貶低我，來給自己最後的離婚找到最完美的借口，想到要帶走女兒，我還是答應了。
沒有赡養能力的一方是得不到女兒的。
蘇雅聽說我答應上節目，什麼也沒說。
倒是衛子蕭發來消息，「軟飯男為了錢倒是什麼都願意做，沒有生存能力的男人多可笑啊，想要錢你說話啊？我幫你撒個嬌，姐姐就施舍給你一點，免得你被趕出去睡大街。」
我沒理他，獨自一人吃了碗面。
臨走時店員突然遞給我一張彩票。
「今天是店慶，凡是來消費的客人都會贈送一張彩票。」
我若是運氣真這麼好，就不會白白磋磨這十年了。
走出店我就隨手扔掉。
彩票不過幾秒就被暴雪埋住了。
原本離開的我又退了回來，我撿起來刮開。
「還能更壞嗎，不就是一張彩票。」
我還沒對彩票號碼，就看見了電視上的直播。
蘇雅雙眼通紅地應對著採訪，「對，我和時煜要參加離婚綜藝，時煜雖然沒有養家，可他對我厭倦了，我有什麼辦法。」
衛子蕭就站在她身後，給她遞紙，順便義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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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養了他這麼多年，現在姐姐火了賺到錢了，他就想分錢走人，真是活生生的白眼狼陳世美。」
「真沒見過這麼詭計多端的軟飯男。」
蘇雅黯然離去。
不過幾秒，蘇雅給我發來微信，「你搬出去住了，有錢吃飯嗎？」
她轉來一百元。
「別餓著自己，氣消了就回來吧。」
我低頭看看彩票網站的數字。
好像，中獎了。
兩千萬。
6
上節目的那天，我的賬戶裡已經是八位數了。
我撿起了曾經未完成的劇本，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郵箱。
十幾個導演的邀約郵件一直更新到了這個月。
可我不打算假手於人了。
我曾為蘇雅寫過一個劇本，打算結婚十周年的時候送給她。
這個劇本曾經無數導演開天價，我也沒給出去。
我隻想親自導演，這是我給她的情書。
可如今我也不打算賣，但我決定換個人拍。
「這劇本，誰拍，大火的命就是她的了。」圈內數一的導演就這樣篤定。
蘇雅不配，但我知道，她最嫉妒的女星程媛媛。
有錢有顏為人謙遜，她正合適。
我找出那份精心裝裱的劇本，帶著它去了綜藝現場。
這檔名為「消失的愛人」離婚綜藝熱度奇高。
其中最受矚目的自然是蘇雅和我這對。
剛到節目組這天，我和蘇雅先後出現。
當大家圍在一起討論起想要離婚的原因時，我不認識所有人，被安排坐在最邊緣的位置。
我甚至還沒開口，蘇雅就默默地流起了淚。
「蘇老師，您在婚姻中一直是屬於主導地位，究竟是如何和您丈夫走到這一步的呢。」
主持人迫不及待開始提問。
蘇雅黯然神傷地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地笑著說，「也許是自由時間太多了，他總愛胡思亂想，可我也沒辦法，我工作時間太長，也許陪伴他的時間不夠。」
眾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帶著鄙夷。
「吃軟飯還這麼矯情。」不知道是誰開口。
蘇雅聽完這話，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衛子蕭跟在她身旁，掏出面巾紙體貼地為她擦掉淚水。
圈內人人都有助理，並沒人在意他的舉動。
「時先生，您是怎麼想的呢？」
所有人的眼神都掃了過來，蘇雅也緊張起來。
我沉默兩秒，並沒開口。
女兒此刻在我父母家，這個年紀她什麼都懂了，離婚的事我並沒有瞞著她。
女兒一定在看電視，我也不希望我和蘇雅兩人最後同框，留給女兒的回憶是狼狽和爭吵。
見我不說話，蘇雅似乎更來了勁。
「我愛人他，」她頓了頓，大家都豎起了耳朵。
「我不是說他不好，隻是他有太多時刻讓我無力。」
「他什麼都做不好，買不起我喜歡的裙子，別人能給的驚喜他還得從我這兒拿錢，那還有什麼驚喜？」
全家的錢都在她那裡，我要用錢，也必須告訴她用途才能拿到。
這樣的驚喜，我的確給不了。
蘇雅喋喋不休，「拍照片也是，拍了幾百張，沒一張能看的，我就那麼一點休息時間，和他待了一下午最後一張能看的都沒有，他根本沒用心。」
她提起這件事讓我想起了那個下午。
全家陪她去拍照，即使我從早上拍到了晚上她依舊不滿意。
哪怕我的專業攝影朋友來了，也依舊拍不出她滿意的。
最後朋友圈發出來的照片，是助理幫她拍的。
「他從不懂得情緒上的關懷，無論我多累他都沒有主動問過我今天心情如何，我回到這個家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像被針扎似的。
事實是我每天被瑣碎的活忙到半夜，她回家從不和我交流。
工作上的事不願訴說，所有喜悅的時刻，也早就有了其他分享的人選。
就連女兒，她也許久沒過問近況了。
我從不知道我在她心中居然這麼糟糕，可蘇雅在沒上節目前這幾年裡，一直都是對我贊不絕口。
我身邊的所有人都說我撿到了金子，有個這麼愛我的妻子，夫復何求。
原來對一個人的感情也能演出來。
沒想到我在家待了三年就在她心裡變得這樣一無是處。
「時煜，你作為一個男人連赡養家庭都做不到，你不愧疚，沒有一點心虛嗎？」衛子蕭盯著我，語氣輕佻。
我看向蘇雅，
她的手不停地扯著衛子蕭的袖子阻止。
我還沒開口，麥克風掉了，我想低頭去撿。
卻看見兩隻手緊緊相扣。
7
「我想問問蘇雅女士，你在節目上大肆貶低我吃軟飯，我是不是真的吃軟飯，你心裡不清楚嗎？」
我第一次在節目上咄咄逼人。
蘇雅明顯沒想到。
就連桌下交纏的那隻手都慌亂地收了回來。
畢竟靠著貶低嘲諷我火起來是她的當紅秘訣。
我一向支持，從來沒表達過委屈，更沒揭穿過她什麼。
可如今我卻不想忍了。
有的人，連最後的體面都做不到，我又何必留情面。
「什麼意思，蘇老師，難道時煜這幾年不是如您所說沒有收入嗎？」
「他當然沒有收入了！他自從來到這個城市就沒出去上過班，我養了他三年，他賺過一分錢嗎！一個男人混到這地步不是廢物是什麼？我說錯了嗎？」
蘇雅激動得臉漲通紅，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了。
「別生氣姐姐，氣壞了身體可沒人心疼你。」衛子蕭心疼地摟著她拍著她後背安慰。
背對她的時候，更是囂張地向我挑了挑眉。
聽到蘇雅說我沒賺過一分錢，周圍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帶著嫌棄，就連觀察室的嘉賓們也都神情復雜。
我盯著理直氣壯的蘇雅開口，「我這三年沒賺錢，是為了照顧你和女兒。你讓我放棄了我的事業和朋友孤身一人陪你來這個陌生的城市打拼，如今你功成名就，我的付出就成了泡影嗎？」
蘇雅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我輕笑一聲，接著問她，「蘇雅，在女兒出車禍的時候，和男人在床上滾床單的那個人難道是我？」
「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蘇雅更是沒想到，
我居然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蘇雅的經紀人驚慌地想尋找導演掐掉這段，導演哪裡肯。
今晚的熱搜已經預定了。
*蘇雅出軌*
*蘇雅不顧高燒女兒外遇*
蘇雅慌張地否定，「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不顧女兒做那種事呢！」
她不再胸有成竹淡定無比。
我更不在乎說出真相會對那些圈內曾經追捧她，視她為獨立女人偶像的粉絲們有多大的衝擊力了。
我隻知道，
功成名就之時，就是拋家棄子之日。
蘇雅不過是找到了更好的，才迫不及待想要抹黑我來抬高自己。
還有什麼比一個離婚綜藝更能提升她的獨立偉大的人設呢。
可我偏不如她所願。
我笑著告訴導演，「有些照片考慮到這個節目還有我女兒觀看不便展示，但希望大家明白，不展示不代表沒有。」
蘇雅急了，她的眼淚要落不落，可我再也不會心疼了。
「出軌了能堂堂正正承認，也算是留給一段感情最後的體面，若是不能好聚好散，我也當不了千年的王八，頭上長滿青草還不自知。」
我說完這段話，蘇雅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圍攻。
「蘇老師，所以這段婚姻結束的真實原因是因為您出軌嗎？」
「是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可我們十年感情，他連一次原諒的機會都不給我，他又有多愛我呢。」
蘇雅說的聲淚俱下，一旁的女嘉賓也嘆息著勸我，「你不能怪她，時煜，這圈子裡的誘惑太多了，偶爾犯錯至少也要給一次機會。」
「那如果不是一次，而是一年呢，長達一年的婚內出軌，你會選擇原諒嗎？」
那女嘉賓立刻變了臉色。
她也能想到，若是枕邊人的背叛長達一年，她又會如何寬宏大量。
整個片場的節奏瞬間轉變。
主持人開始坐到了我身邊問我，「時先生，可以說說做了這麼久的家庭主夫，你有什麼感受嗎？」
我聽見自己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我感覺很不值，像是在機場等船，花費了我人生所有最精彩的時間，卻發現最後等錯了對象。」
8
蘇雅的臉色煞白一片。
明明一周前，我還是如此的愛她。
如今卻一點不剩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能這麼惡毒，時煜，我付出的青春就不值錢嗎？」蘇雅歇斯底裡地大吼出來。
彈幕上也不停地有現場觀眾義憤填膺地評論著，「男人果然都是冷血的生物，自己出軌就可以隨意揭過，妻子不過出軌一次就能否定所有。」
「怪不得吃軟飯，他哪有能力啊，沒有我們蘇雅，他怕是要流浪睡大街了，要能工作賺錢何必待在家裡當廢物。」
「怪不得蘇雅說他就是一條沒用的鹹魚，這樣的男人能成什麼大氣候。」
……
「蘇雅，你是怎麼做到在這裡演的這麼深情，私下工作的時候卻把我貶的一無是處？」
「你打心底瞧不起我，卻又演出用情至深的模樣，怪不得事業這麼紅火，原來你是天生的演員。」
蘇雅臉都綠了，她差點暈了過去。
再次調解的時候，蘇雅對觀察嘉賓們大訴苦水。
「我養了時煜這麼久，我甚至不敢停下工作的腳步，因為他沒有能力，沒有追求，支撐這個家的人隻剩我，我做的還不夠嗎？」
彈幕裡都在罵我，「狠狠共情了，為什麼女人要付出這麼多？又要當媽又要賺錢養家，男人做一點就嫌累。」
「蘇雅沒火之前也沒見這個男的幹多少家務，這不都是應該的嘛？沒有賺錢能力還想著離婚分分家產，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那些言論一條一條的刷新著，如同蘇雅在綜藝裡對我的一貫貶低。
這些粉絲不停地稱呼我為「吃軟飯的。」
「窩囊廢。」
「真給男人丟臉。」
蘇雅一向如此，用赡養家庭這件事來指責我。
她有時候入戲太深，連自己說的話是真是假，都忘了。
「時先生，您認同蘇老師的話嗎？您沒有能力，導致蘇老師需要付出更多，也許你們的婚姻嚴重失調，才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做家務不算付出嗎？照顧家庭難道不算一份工作，一份責任？好像你們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覺得這份付出沒什麼，因為你們在座都是在外工作的人。」
所有人都一愣。
「蘇雅說我沒有赡養家庭的能力，這點我否認，眾所周知她養了我三年，從她進圈開始，可在你們了解的事情之外，還有七年，我們在一起十年，那時候的蘇雅又在做什麼？」
似乎大家都忽略了曾經，隻是跳過過程看到了結果，就憑借這一點來評判一個人的對錯了。
蘇雅死死咬住嘴唇，她已經後悔了。
「別說了，我真的不想離婚，時煜，你別鬧了行嗎？」
她不耐煩地皺著眉，似乎給我的是恩賜。
可我怎麼能不說呢。
「蘇雅追求事業的時候，前十年都沒有收入，那時候你說你要考研考編，我靠著自己的努力賺錢養家，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給了你一個家。」
「我作為你的丈夫從沒讓你挨餓受凍，從沒斥責過你一句。」
「不過為了你的事業我放棄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孤身一人陪你來到海城，短短三年，我就成了你口中一無是處的窩囊廢。」
「蘇雅，論起負心，誰能比得過你啊。」
9
彈幕裡，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真相竟是這樣。
人人都隻知道我沒什麼本事，卻不知道在她火起來的前十年，我也曾經養了她這麼久。
我隻是不善言辭，她卻用這一點狠狠在娛樂圈立足，給我立了一個吃軟飯的人設。
被罵了這麼多年，我在愛她的時候還願意忍受。
不愛的時候，我又何必扛下這難聽的一切流言蜚語呢。
「蘇雅，你要記得，是我愛你的時候，你才能傷害我。」
「現在，我不愛你了。」
她突然後悔了，哭得幾乎岔氣，她死死抓著我的袖子重復地說：
「我隻是太寂寞了，我犯了人人都會犯的錯，你為什麼不理解我的情緒？」
「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情？」
「難道毀了我，你的人生就能好過嗎？」
「別忘了，沒了我，你沒收入來源，女兒你不可能帶走。」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威脅。
可我笑出了聲。
「八位數的存款不算沒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