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他的生意不是困難嗎？賺不到錢，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不能是撿的吧？」
我伸手指著老毛那些壕到極點的裝備說道。
其他人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尤其是三虎，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老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倒不是說他們的反應有多遲鈍，隻是平時見得多了，一時之間聯想不到這些。
「老毛，合著你跟我哭窮是故意的？」
三虎反應過來，有些惱了。
「不是，這些都是為了談生意充場面，硬著頭皮買的。」
三虎橫眉怒目的樣子嚇了老毛一跳，下意識擺手解釋道。
「談生意？老毛，你廠裡 95% 以上的貨都是從我手上走的，有多大的生意你得充這種場面？」
我冷笑著反問道。
「小偉，就因為我想讓你給我讓點利，你就故意整我？」
老毛一拍桌子，瞪著我叫道。
「讓利？這也太輕描淡寫了吧，明明是讓我出血好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這幾年我對你太照顧了，真拿我當軟柿子捏？」
我同樣一拍桌子回應他。
從昨晚那通電話打完，我們就已經撕破臉了，也不存在面子不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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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你也是，就那麼幾個快遞費也舍不得，我們幾個誰家的快遞費不是自己出的。」
「再想賺錢也不能這麼摳，你總得讓小偉也賺點吧。」
眼看著我倆就要吵起來，其他幾人趕緊站出來勸架，三虎更是象徵性地訓斥了老毛兩句。
快遞費？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怎麼了？」
老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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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他是不是跟你說產品利潤低，再加上快遞費實在負擔不起，想讓我自己承擔快遞費，可我又不答應，然後才跟我鬧了矛盾？」
我意識到三虎恐怕被老毛耍了，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是啊，昨晚老毛叫我喝酒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三虎連連點頭。
還真被我猜著了。
「毛哥，你就算要找說客，起碼也得跟人家說實話吧，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玩上又當又立那套了？」
我指著老毛的臉，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老毛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沒想到這麼快就露餡了。
「虎哥，再讓我猜猜，老毛是不是還說他不貪心，隻是被壓的沒利潤了才找你訴苦，今天這頓飯，也是他暗示你請我的吧，讓你幫忙從中說和，還有這幾位哥哥，是他提議叫來的吧？」
我繼續說道。
「哎，你怎麼全都知道？」
三虎回憶了一下，一拍腦袋震驚地說道。
「我的虎哥啊，你被人耍了知道嗎？老毛這哪是讓你幫忙來說和的，這是讓你拉著人給他站臺，給我施壓來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三虎這人太仗義，被老毛給利用了。
「老毛，你他媽……」
三虎如夢初醒，抬手指著老毛，氣得直哆嗦。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那我幹脆就把事情攤開了說說。」
「當年我刷到老毛直播賣毛巾，那叫一個慘，我挺不忍的，主動聯系他，幫他銷售。」
「一開始他給我的價是三塊一條，他隻賺五毛。」
「我幫他出了幾批貨，解決了貸款和拖欠工資的事，他專門帶著老婆孩子來感謝我，說的那叫一個好聽，什麼恩同再造，什麼沒齒難忘。」
「我這人心軟，就主動把拿貨價加到了五塊，我自己店裡賣六塊。」
「可就因為我賺了一塊，老毛不平衡了，覺得我賺的太容易。」
「昨晚他給我打電話，要求重新定價，給我兩個選擇。」
「要麼把拿貨價提到五塊五，快遞費由我承擔，要麼我賺的利潤給他分成，他八我二。」
「我沒答應，老毛就在電話裡威脅我，就這麼翻臉了，你們說說我錯了嗎？」
我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講了出來，把評論權交給其他人。
正好借這個機會，重新測評一下這些合作伙伴。
「老毛，你這是忘恩負義呀，當初你什麼鳥樣，再看現在，要不是小偉，你能有今天嗎？」
「小偉對你夠意思了，你怎麼就不知足呢？大頭都給你了，你還惦記著全拿，有你這麼做人的嗎？」
「過了河就拆橋，放下碗就罵娘，你他媽就是個小人！」
「我他媽也是個傻逼，喝了你的二兩貓尿就被你忽悠上船了，舔著臉幫你說話。」
「小偉，今天的事是我不對，自罰三杯，你要心裡不順，打我一頓出出氣都行！」
三虎指著老毛的鼻子罵了一通，端起分酒器直接就灌了下去，喘著粗氣向我道歉。
「三虎，你少他媽裝模作樣，昨天你怎麼跟我說的？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事給我說通了。」
「現在人家一硬氣你就慫了？小偉是你爹嗎？這麼舔他？」
「還有你們幾個，別裝的跟好人一樣，我就不信你們心裡不別扭？」
「貨都是我們生產的，從地皮到廠房，從設備的原材料，從人工到快遞費，都是我們出的，他小偉出過一分錢嗎？」
「在網上放兩張照片，把我們的貨左手倒右手，一賣就把錢賺了，憑什麼他賺錢就那麼容易？」
「老子做生意幾十年了，還從沒見過他這樣的，這跟硬搶有什麼區別？」
「這錢本來就是是我們的，憑什麼他拿了錢還要我們對他感恩戴德？你們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心甘情願嗎？」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在乎什麼？利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老毛隻不過是把事情做出來了而已。」
老毛被三虎的話激怒了，不管不顧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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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在發泄心中的不滿，實際上卻在拱火挑撥，拉攏別人跟我作對。
問題是做生意的有幾個是傻子？
又有幾個是三虎這種仗義上頭就不管不顧的人。
不是我看不起老毛，就他的智商，在這間包房裡都是墊底的，他要真有腦子，都不會幹出這種事。
「老毛，你這就眼界窄了，說實話，我都不知道這幾十年的生意你是怎麼做的。」
「你眼睛裡就看到人家小偉賺了一塊錢，你就不想想這一塊錢是怎麼賺的？」
「發展銷售渠道要不要錢？辦公場地要不要錢？員工要不要錢？」
「你光看見自己花錢多賺錢少，就不想想人家小偉賣貨也是有成本的。」
「一條毛巾才一塊錢差價，這跟白幫你有什麼區別？」
「一塊錢就不平衡了，你也就這點格局了，我廠裡的藍牙耳機，小偉一副賣六十八，你知道他從我這的拿貨價是多少嗎？」
「四十八，一副就二十塊的差價，我說過什麼嗎？沒有，我還得謝謝人家。」
「因為我心裡清楚，沒有小偉，別說四十八了，二十八都不一定能賣的出去。」
一直沒開口的老李敲了敲桌子說道。
「老李說的沒錯，做生意講究什麼？雙贏、互利、舍得，你明白這些是什麼意思嗎？」
「大家都不虧本，都能賺到錢，這叫雙贏，互相幫襯著把這個攤子支起來，這叫互利。」
「我廠裡的日化品，高中低檔的都能生產，我給小偉讓利多少？50%，比老李還高，可我心甘情願，為什麼？」
「因為小偉能投入資源幫我打開渠道把貨賣出去，我少賺一點利潤，小偉在渠道上多投入一點利潤，才能讓產品好賣，多賣，這叫舍得。」
老王也跟著說道。
「老毛，說句難聽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幾十歲的人了，還能幹出這種事來？」
「什麼錢你都想賺，還見不得別人賺錢，你這不是紅眼病嗎？我就不信你少賺這一塊錢能死。」
「做事之前先想清楚，你的貨是小偉幫你賣出去的，人家又不欠你的，憑什麼白幫你？你給他開工資了？還是你廠裡有他的股份？」
「做人不要太貪心，做生意也是一樣，奉勸你一句，啥都想要最後指定啥都撈不著。」
老陳緊隨其後。
「就是，你要眼紅小偉，那你自己去賣好了，別說六塊，你賣六十別人也沾不到一分錢的光。」
「靠著小偉賣貨，眼紅小偉賺錢，合著天底下的好事都得你一個人佔了是嗎？」
老趙也是一臉不屑。
來吃飯的每個人都指責了老毛一頓。
「那他也賺的太多了吧？我又沒說讓他白幹，多讓點利不就行了？」
「能者多勞，可多勞也得多拿才對吧？刨去成本開支，一條毛巾我才賺一塊錢，活可都是我幹的，多要五毛沒毛病吧？」
老毛攥著拳頭，不服氣地說道。
其他幾人不約而同嘆了口氣，他們也看出來了，老毛這是根本就沒把他們的話聽進去。
現在老毛的腦子裡，就隻剩下那張被我拿走的一塊錢鈔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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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你要這麼說，那我就得跟你掰扯掰扯了，活都是你幹的？合著在你眼裡我就什麼都沒幹是嗎？」
「你是不是以為我給你的產品拍幾張照片掛在網上，訂單就自己飛過來了？你生產的是毛巾還是金磚？」
「你知道我的業務員一個月工資加提成是多少嗎？最少的都是六萬，這樣的業務員我有三十個。」
「沒有他們找市場找渠道，貨能賣出去嗎？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去年開學季，第二批訂單十二萬條毛巾，你的生產線出了問題，所有的毛巾中間都開縫了，你怎麼跟我說的？設備老舊要更新，資金全都投進去了。」
「我都沒說讓你負責，你就先哭窮了，到最後這事怎麼處理的？按我店裡的規矩，退一陪三。」
「十二萬條毛巾，七十二萬，我自己掏錢給人把貨款退了，另外又從你廠裡重訂了三十六萬條毛巾，貨款一百八十萬，我少付給你一分嗎？」
「你的產品出了質量問題，裡裡外外我搭進去兩百多萬，我追究過你責任嗎？事後我跟你提過一句嗎？」
「這幾年，我給你的廠子傾斜了多少資源？每年開學季，我在外地的代理商，全都不遺餘力推銷你的毛巾，我做了多少優惠活動，投進去多少錢，你出過一分力嗎？」
「老毛，你讓別人講良心，那你自己摸著良心算算，咱們合作這三年，你賺了多少，我從你身上賺了多少？我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
「我手裡三十多個合作商，隻有你給我提供的利潤是最低的，比別人低了幾倍幾十倍。」
「我為你投入的資金，就算存進銀行吃利息，也比在你身上得到的回報多。」
「我自任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是升米恩鬥米仇嗎？」
我瞪著老毛，細數我這些年對他的照顧。
我把他從瀕臨餓死的邊緣拉回來，給他飯吃，給他創造條件讓他壯大，最後他卻反咬我一口，就是條喂不家的狗。
越說越氣憤，端起酒杯潑到他臉上。
「小偉，你別欺人太甚，告訴你，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賣毛巾的，本來我還想給你點面子，不抬高進貨價，隻承擔快遞費就行，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我也不客氣了。」
「當著大家伙的面，我把話撂這，要麼答應我的條件，要麼別想從我廠裡拿走一條毛巾。」
老毛像被開水燙到一樣，跳了起來叫道。
「呵呵呵，有種！」
「老毛，以前你像個慫包，現在變得硬氣了，我猜你要麼是攀上了高枝，要麼就是覺得自己有了單飛的實力，不裝了是吧？」
「你說的沒錯，這世上的確不是隻有我賣毛巾，可這世上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做毛巾，真以為離了你我就活不了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也把話撂這，從今天起，咱們的合作全面取消，你廠裡的毛巾，一條也別想出現在我店裡！」
我拍了拍手，冷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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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訂單已經下了，規定時間收不到貨，受損失的可是你！」
老毛一怔，沒想到我直接取消了和他的合作。
「那我也認了！」
我不屑地說道。
「行，你有種，到時候別後悔！」
老毛指了指我，憤恨地離席而去。
「這老東西，真是個雜碎！以後我要是再跟他打交道，我就是狗！」
三虎衝著老毛的背影唾罵了一句。
「小偉，現在你的訂單都排上了，要是老毛真給你斷貨，損失可不小啊。」
老李有些擔心地說道。
「放心吧李哥，昨晚我已經聯系好別人了，最遲明天早上第一批貨就能發出去，老毛想憑這事拿捏我，他還不配。」
我滿不在乎地說道，要是沒準備好後路，我也不可能這麼直截了當就宣布取消和老毛的合作。
老李他們的表情都有點不自在沒想到短短一天的時間，我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此雷厲手段，他們也感覺到了危險。
「來，幾位哥哥，咱們喝酒，你們也別多心，今天的事隻針對老毛，咱們該怎麼合作還怎麼合作，就像王哥說的，雙贏、互利、舍得。」
「隻要我小偉還在，隻要你們的廠子還開，那咱們就永遠是堅定的合作伙伴！」
我猜到他們在擔心什麼，連忙倒酒，做善後處理。
今天既是反擊老毛，也有殺雞儆猴的用意，但也不能一味地強硬，目的達到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