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未等來,她終於是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晃晃悠悠地進了夢鄉。
等有人再為她點上燭火的時候,已到了子時。
要說以前的時候,她的房門若是被“吱呀”一聲推開,她定是要驚醒的,可現在,就是郢王已經坐到了她的床畔,她也仍是將小半張臉藏在了被子裡,均勻地呼著氣。
現下雖然入了春,可喜桐院的地龍卻未停過,大概是這屋子太熱了,不知不覺間,唐嫵的一雙腿輕輕一翻騰,就將半個身子露在了被褥外頭,露出了一截兒瑩白如玉地腿兒來,目光所及之處,還有那白地發粉地玉足。
郢王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唐嫵的腳,另一隻手則掀開了被子,將她的身子蓋了回去。
許是這動作實在有些大了,惹地唐嫵雙眸半睜半閉地朝他望了一眼,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那般抖了抖,可那神情卻不甚清醒。
恍惚之間,唐嫵好似瞧清了眼前之人,她以為在夢境之中,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他換下了一身胄甲,穿上了與初見之時一般無二的華服,頭戴玉冠,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又俊美無雙的模樣。
她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老天不公。
郢王挑眉不解。
郢王本沒想叫醒她,但她這一聲冷哼,一句不不公,到底是在他心上抓了痒痒。
“嫵兒。”郢王捏了捏她的耳垂,輕聲喚她。
見她不醒,他便又喚了一聲。
不知是這屋子太靜,還是這聲接著一聲的呼喚太過於熟悉,唐嫵終是緩緩地睜了眼睛。
她看著那盡在咫尺地面龐,表情微微一滯。
瞧著她如此乖順,郢王心裡倒是隱隱地覺著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低聲問道:“聽聞你病了,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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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嫵一聽,耳朵一紅。
轉念,她小手握拳,輕輕捶了錘胸口,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
第52章 誘惑
唐嫵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
郢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細細地搓磨著她的手心,柔聲細語道:“可是哪不舒服?嗯?”
聽到他這嗓音,唐嫵的心就不由得揪了一下。
她不禁暗暗想,他與王妃,也會用這般語氣嗎?
每當這麼想的時候,唐嫵心裡就是有些氣的,她好歹在勾欄瓦舍裡混了四年,那魅惑人心的本事也沒少學,可如今她怎麼覺著,她倒是比不過面前這無師自通的這位?
他嗓音低沉,可隻要換成了上揚的尾音,就帶了一絲蠱惑的味道。甚至,還能讓她忍不住想起他在她身上不停鞭挞之後,發出的那聲舒服的悶哼……
唐嫵抬頭看了看他這張臉,心裡不禁又道了一聲不公。
郢王看著她微微撅起的唇角悶聲低笑,“不給我騰個地方?”說著,他就對她那小身板動了手腳,唐嫵的身子向來是一捏就軟,沒堅持一會兒,就被迫挪到了裡頭,給他騰了位置。
郢王脫了鞋,上了床榻以後,便用溫熱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小肚子。
可男人不都是這般麼,當逐漸變得滾燙的掌心觸上了冰涼的肌膚,舒服的要死,怎可能忍心輕易撒了手?他緩緩向上遊走,目光難以自持地看向了那撐起的弧度。
嘖,倒是比曾經的更駭人了一些。
他沒忍住那蜜桃的誘惑,作惡一般地掐了一把,惹得唐嫵輕吟出了聲。
按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唐嫵是斷不該招惹是非的,可她太了解面前這人的定力了,她料定,今日他的身子就是熱的和天上的太陽肩並肩,他也斷不會碰了自己。
如此一想,她倒是放肆大膽了起來。
什麼是嬌嗓呢,就是她一開口,拉長了尾音,那就是比那戰場上的利劍都好用,她一叫,便能讓人酥了骨頭。
唐嫵轉了方才的被動,她主動湊道郢王的胸懷裡,用額頭蹭了蹭他還未蓄須的下頷,撒嬌地將手伸進了他的小衣,凝視著他過分好看的臉龐,眨眼之間,隻見他薄唇微抿,喉結陣陣顫抖。
可就是到了這般境地,郢王的臉上仍舊掛著一絲冷漠和疏離。
道句實在的,唐嫵還曾被他這副表情嚇破過膽子,可如今再看,她發現他不過是習慣如此罷了。
倏然,她的唇抵著他的耳畔,不經意之間,嬌滴滴地喚了一聲“老爺”。
郢王身子一僵,看向她的目光瞬間鋒利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老爺,究竟想不想妾?”唐嫵她指腹在他的胸口打了圈。
就唐嫵這雙眼,就像是老天爺單獨賞賜的一般,明明嘴巴裡說的都是些魅惑人心的話,可眼睛裡還是如麋鹿一般地清澈透亮,讓人覺得憨狀可掬。
她就這麼抬眸望著他,大膽的動作裡又帶著一股羞怯,一股乞憐。
沒人能拒絕的了。
他沉默不語,回應著她的,是一聲比一聲冗長的喘氣聲。
唐嫵側臥在一旁,對他的瀕臨崩潰視而不見,她用手指撩了撩頭發,又咬著唇道:“老爺,難道真的不想妾嗎?”
別說,顧九娘當年還真的說對了,她曾說,就唐嫵這嗓子若是肯多喊兩聲老爺,隻怕男人的命都願意給他,如今,你瞧郢王現在灼熱的目光就知曉了。
他突然翻過身,將一隻手又探入了她的胸口,薄唇輕啟,“想。”
若不是他著紊亂的氣息出賣了他,唐嫵沒準兒還真會信了他眼裡的深情。
她對上他眼裡那絲隱隱的期待,故作憂傷道:“老爺想我,怕都隻是唬弄妾的,不然,妾也不會等不來人……”
郢王瞧這她這副十分矯情的小模樣,忽然明白了她怎會變了強調,他眼角帶著笑意道:“所以你這是可著勁兒地折騰我呢?”
“妾身不敢,老爺若是發了脾氣,妾身是萬萬招架不住的……”她說完,就從他懷裡悄悄躲了開。
郢王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用另一個隻手捧起她的臉,耐著性子道:“我若是來了,還能走嗎?”他捫心自問,他說的這還真是句實話。
他家裡的妖精是什麼水準,他心裡能沒點數嗎?
說完,他又討好地揉了揉她的軟香。
軟話配上這動作,唐嫵的表情立即就繃不住了,就連剛剛那副黯然傷神的嘴角,都不禁換了弧度,梨渦稍顯。
可一笑完,她就狠著勁兒地掐了自己一把,並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不爭氣!他這話,明明連甜言蜜語都算不上,怎麼就能讓她這心跟抹了蜜一樣?
這屋內越來越熱,郢王的手再不敢在停留於那處。他轉而握上了她細白的肩膀,輕輕摩挲:“你倒是說說,我究竟什麼時候和你發過脾氣?”
唐嫵一怔,一時也沒開的了口。
是了,他確實從未與她發過火。
他沒打過她,也沒羞辱過她,甚至都沒罰過她,可她也不知是為何,就是會沒由來的有些怕他。
起初這種懼怕,她以為她是怕丟了能讓她活下去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有她才會苦苦地討好於他,可時至今日,她才幡然醒悟,原來並不是這樣。
她曾見過他一身華服,以玉冠束發,矜貴冷漠的樣子。也曾見過他一身黑金胄甲,身披帥氅騎在馬背上,英姿勃發的樣子。
無論是哪一種,其實都讓她在望而生畏的同時,又溢滿了濃濃的眷戀。
郢王見她不應聲,便低頭又親了親她的嘴角,不依不饒道:“究竟什麼時候?”這好不容易被他逮住了小辮子,他怎會輕易放過她?
他的眼裡又生出了一股她沒見過的匪氣,那目光好像在與她說,本王對你這般好,你怎麼能如此沒有良心?
唐嫵被他周身的氣息堵地喘不上氣,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輕輕呢喃道:“就是有……反正隻要是殿下的命令,妾身向來順從……”
這賣乖的模樣,他自然是看的出來。
郢王微微勾唇,悶笑道:“什麼都順從?”
唐嫵點頭。
“那你再叫兩聲。” 都說這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偏生這郢王殿下是個沒記性的。
唐嫵明知道他是還想聽那聲“老爺”,卻偏偏假意順從在他耳邊啊了兩聲。
這一聲比一聲高的靡靡之音,讓郢王徹底僵住,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可唐嫵卻衝他眨了眨眼,無辜,很無辜。
——
四月還未過幾日,許太醫就來喜桐院光明正大地給唐嫵診了脈,硬是將她這快四個月的身子,說成了不到三個月,郢王大喜,當日就將唐嫵封了側妃,讓她入了皇家玉碟。
這消息郢王沒遮掩,所以很快,不,是當即就傳到了安茹兒的耳朵裡。
那天下了一場雨,唐嫵支手託腮,瞧這楹窗之外的那株桂花樹,枝梢處被打滿了水珠,她瞧著外頭著煙雨濛濛的景色,不禁笑彎了眼。
可同一場大雨,到了安茹兒的眼睛裡,就徹底變了意境。這陣陣的陰風刮的她心裡頭疼,就連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好像都帶了嘲諷的意味。
從午時三刻佩兒與她說了那句,“喜桐院的有了”開始,她的心一直跟著發顫。她膝下無所出,連摔東西讓人聽見都會受人詬病,所以她隻能裝作大度,裝作歡喜,然後將那上好的補品,流水一般地送進了那賤人的院子。
可安茹兒不明白,那賤人怎麼敢收呢?
她狐媚惑君,耍的旁人為她團團轉,若不是與她有奸情的是程煜!她又怎會忍到她今日?
安茹兒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佩兒,殿下此刻在她院子裡嗎?”
“今日奴婢一直在外頭盯著,殿下一早就被禮部的崔大人請走了。”佩兒躬著身子道。
佩兒剛說完話,陸嬤嬤就跟著嘆了一口氣。
“嬤嬤嘆氣做甚?”安茹兒抬眸道。
“老奴就是替王妃抱屈,老奴本想著,她出身低微,即便是再受寵也就是個玩物,可沒想到她竟能迷的殿下給她上了皇家玉碟,如此一來,這孩子就是生下來,也是要歸她自個兒養了。”
這話說的簡直是在戳安茹兒的心窩子。
若是唐嫵一舉得男,那安茹兒這郢王妃之位就算是徹底被架空了。再說句遠的,等多年之後,她的兒子若是襲爵,誰還會記得她這個當家主母?
她苦心得到的這一切,終將會化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