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武安侯府不小,一連走過四間大院子,關嬤嬤的手勁才松了下來,“小夫人,請吧。”
她屏住呼吸朝前看,面前的屋子不像是侯府妾室住的地方,倒像是個荒廢已久的庫房。一推開門,門角裡還有些許的蜘蛛網。
唐嫵定住腳步,不願再往前。
這時候關嬤嬤大力的拽了她一把,將她關進了一個內室。
屋內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草卷簾子。
草卷簾子上面,躺了一個帶著面紗的女人。
女人身姿窈窕,腰間上掛了一個和她一摸一樣的香包。
女人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湧著血,待看清了來人後,便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臂,低聲喚了一句。
“嫵兒。”
若是剛剛還有一絲的不確定,這下唐嫵已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唐嫵快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朝著門口厲聲道:“來人!這有人快不行了!來人啊!”
“嫵兒,別喊了……這世上,沒人能救活一個死人。”
唐嫵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她小聲喚道:“玉娘,玉娘。”
“嫵兒,記住我跟你說的,永遠、永遠都不要和自己的命抗爭了……我們的命不值錢……能做光滑的鵝卵石,就不要去當無謂的絆腳石,到頭來……都是一樣的。”
唐嫵緩緩地掀開了她的面紗,見到她面臉猙獰的傷口。
她忽然跌坐在地上,從低聲的哭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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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玉娘一年四季都帶著面紗,為何玉娘會給她送這個香包,為何玉娘從不讓她爭……
如今……她全都懂了。
半響,她抬手闔上了玉娘的眼睛,然後轉頭向窗外看去。
外面忽然飄起了零星的雪花。
天上黑壓壓的烏雲,像瓦磚一樣層層地疊在了一起,好似把周遭的一切,都要照成了鉛灰色。
認命嗎?
如果到頭來都是死,那為何要認命。
第25章 榮辱
唐嫵被關了足有半個時辰。
最後還是安茹兒松了口,才將她放了出來。
等上了馬車,安茹兒又挽起了唐嫵的手臂,若無其事道:“這可真是世事無常,武安侯夫人才將顧氏救了回來,那顧氏就病發身亡了,說起來,她也是個沒福分的。”
聽了這話,唐嫵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
瞧瞧,這一句病發身亡,就沒了一條命。
就如同不經意之間踩死了一隻螞蟻一般。
安茹兒笑容不改,又問道:“妹妹笑什麼?”
“自然是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唐嫵的嘴角向上勾起,剛好停在了梨渦稍顯的位置,笑靨如花。
安茹兒的表情逐漸僵硬,她聽的出來,唐嫵嘴裡的可憐人,說的並不是顧氏。
她雙拳握緊,心想再忍這最後一日便是。
她前兩日就把今日要去龍華寺還願的消息放了出去,那承安伯,總不可能放著嘴邊的獵物跑掉。
畢竟承安伯的姐姐可是先帝爺的貴妃,若沒有先皇後主動陪葬,承安伯也不會因此沒了長姐……
所以,要是有了能侮辱了皇家的機會,他自然是望風響應……
——
今日來燒香的也不少,而且剛好趕上了水陸法會,龍華寺前後設了六個壇場,誦大乘佛經,以此來超度亡靈,場面頗為壯觀。
安茹兒叫陸嬤嬤替自己理了理發髻,然後對著唐嫵道:“因著上次的事,都沒有求上子嗣,希望這次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一會兒我要進去與寶晟禪師共同誦經,你且安分地呆在西佛堂就是,等我誦完經,我們便再去求一次觀世音菩薩。”
唐嫵無心應對她這笑裡藏刀的面孔,隻敷衍地答了一句是。
安茹兒走後,唐嫵就向西佛堂的側門而去。
她推開門,跨過足有兩尺高的紅色門坎,視線所及之處,是幾個明黃色的蒲團,邊上還放置著一尊巨大的銅色鼎爐,鼎爐上有幾個圓孔,裡面接連不斷地冒著嫋嫋青煙。
這是西佛堂的客區。
唐嫵在裡頭來來回回的踱步,這才等了不到一刻鍾,也不知怎的,心跳就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慌。
她想著應是早上的事惹得,便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略重地按起右手的虎口來。
她才揉了沒兩下子,就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唐嫵回頭去看,瞳孔驟然放大。
這人的身影太過熟悉,隻不過一眼唐嫵便認出了他來。
承安伯將門扣上,衝她嗤笑了一聲,然後就肆無忌憚地在唐嫵身上來回打量。
他一步步地向前逼近,陰惻惻道:“老子上次同你說的,你可還記得?嗯?”
唐嫵一步步地後退,可惜一個力道不穩,就跌坐在了地上。
承安伯走到了她身側,抬手就揚了她的帷帽,“讓我瞧瞧,你這長小臉究競生的什麼模樣,有多美,是否像我夢裡那樣?”
他狠狠地捏著她的下顎,一邊瞧,一遍忍不住咧嘴。
真不愧為頭牌!美成這般模樣,也不枉費他冒了這麼大的險。
“唐姑娘,咱們時間有限,一會來了旁人便不好了。你讓我爽一爽,我也不弄疼你,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會影響了你在郢王府的前程,如何?”承安伯自打看見了唐嫵這張小臉,便早就被迷地沒了理智,就連一開始準備的惡狠話,此刻也變得柔情起來。
這天仙般的美人若是肯主動配合,那該是何等的快活?
唐嫵嚇得有些缺氧,隻得大口大口喘氣。
她知道,今日若真叫他得逞了,那她便是徹底完了。
誰都救不了她。
她不說話,承安伯也不急,隻是用手指卷著她的發絲道:“聽著你這麼會喘,便知道你是個淫婦,說吧,你是聽話,還是不聽話?
她見他的嘴臉變得越來越狠,便假意點了點頭。
承安伯一見她點了頭,心裡便立即美出了花。他拿過一個蒲團墊靠在牆邊,雙腿微張,示意唐嫵主動伺候他。
唐嫵低著頭,心知她隻有這一次機會,便想也不想地抬起腳,準備踢上去。
可承安伯再怎麼著也曾是習過武,唐嫵這動作才做到一半,就被他抓住了右腳。
他轉身將她撂在地上,不由分說地揭開了自己腰封,撕開她的襦裙,將她的手腳整個捆住。
唐嫵絕望地咬著唇,即刻便出了血。
這一切,都讓她太不甘心了。
她借著最後一股力氣,如困獸一般地喊了一聲救命。
聲音實在是悽厲。
下一瞬間,她整個嘴巴便被承安伯粗粝的手掌捂住了,“看來你是喜歡硬的。”
唐嫵在閉上眼之前,抬頭又看了一眼爐鼎上冒出的青煙,她忽然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她不是要與自己鬥,她是要自己死。
今早她不過想用玉娘的死,給她指了一條路。
她是想告訴自己,不論是被毀了容貌的平妻,還是已髒了身子的妾室,到頭來,都該安安靜靜地死去。
今生都不可能再抬起頭來。
隻是她的手段比武安侯夫人更加高明罷了。
武安侯夫人親手毀了玉娘的容貌,武安侯多少還是會心生怨懟。所以她兜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子,設了如此大一個局,就是為了讓她的手,永遠都是幹淨的……
承安伯的手摩挲著她破爛不堪的襦裙,剛要伸進去,房門就被一股猛力撞了開來。他本能地偏了偏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人一腳重重的地踹在了地上。
這力氣不輕,一腳就把承安伯的臉踢出了血。
承安伯站起來叫罵道:“讓老子看看是誰!敢壞了老子的好事!”說完,他便眯起眼睛準備還手。
可這定眼一瞅,這……不是程國公家的世子爺嗎?
“你是……程煜?”
程煜是京城裡有名的新貴,身份尊貴,又是郢王殿下的伴讀,雖然長像肖母,皮膚白皙,但知曉他的人,便沒人敢同他動手。他自幼被程國公逼著習武,武藝高強,這還未成年,就已身高八尺,比承安伯足足高了半個腦袋。
“伯爺,此乃佛家重地!”
程煜終於開了口,這尾音剛落,就震地承安伯一哆嗦。
這事如果鬧大了,是無法收場的。
他不假思索地指著唐嫵道:“是她,她勾引我!”
程煜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他快速走到唐嫵身邊,脫下身上的大氅,將她整個包住。
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了一句,“冒犯了。”就伸手替她解開了困在手腳上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