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承安伯借機跑掉,程煜也沒有攔。
因為這樣的事一旦傳揚了出去,這女子也沒有活路了。
唐嫵低著頭,死死地捂住了臉,肩膀一抽一抽,也不出聲音。
“我不看你的臉,也不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你先別哭。”程煜順手拿過落在地上的帷帽,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她的頭上。
“不然我帶你去鋪子買兩件衣裳?”他又試探道。
程煜還未成親,家裡連個通房都沒有,除了親人,他哪裡和其他姑娘接觸過。
現下撞上這樣的事,除了買衣裳,他也想不到其他的。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他見唐嫵終於點了頭,便伸手去扶她,“來,先起來。”
唐嫵心知這事還不算完,便屈膝行禮道:“公子此番幫了我,怕是要徒惹一身是非。妾身乃是……”
這話還未說完,就見安茹兒帶著幾個女使婆子站在門口,大聲罵道:“不知廉恥的東西!”
這幾個女使和婆子都是在程國公府就幹事的老人,她們剛要捉拿唐嫵,就被一個眼神定在了原處。
領頭的婆子磕磕絆絆道:“世……世子爺?”
這下別說是婆子女使,就是連安茹兒自己都懵了。
這承安伯怎麼變成煜哥兒了?
程煜回過身子,問道:“王妃說誰不知廉恥?”
其實程煜小時候也和安茹兒很親,但自從安茹兒做出了那件事之後,這姐弟的感情突然間就有些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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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茹兒被程煜的話噎了個半死。
是了,她能坑天下所有擋了她路的人,可獨獨程煜不行,他不但是未來的程國公,還是她一起長大的親人!
她早就想和他修復這層關系,隻是奈何總見不到人。
可誰能想到,她偏偏在這地方見到了程煜。
安茹兒再看著他那副風光霽月,心胸坦蕩的模樣,就氣的眼白都不知該往哪翻。
她苦心籌謀了這麼久的事,居然就這麼的……
她深吸了一口,趕緊命令婆子女使趕緊鎖上門,然後快步走到程煜面前,“煜哥兒,她乃是我府上的姨娘,我剛誦完經,正準備帶她去求子,就瞧見她湊到了男人懷裡,我不知是你,這才動了氣。”
說完,安茹兒就擠出了幾滴淚水,“王府裡就屬她最得殿下喜愛,今晚殿下許就到了京城……她若是鬧出了事,我都不知該如何交代,我這也是急的……”
“剛剛有個賊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打劫這位姑娘,我恰好路過,便出手救了她。”沒等她說完,程煜就一字一句搶先道。
這一句話,便相當於救了唐嫵。
被打劫和被侮辱,意義到底是不一樣。
“今日實在是多虧你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交代。”安茹兒一邊輕拭著眼淚,一邊將唐嫵拽了過去。
這事程煜一個外男自然不好再多參與,便隻好以去尋母為由,先走了一步。
程煜剛走,安茹兒就抬起手掌給了她一巴掌,然後氣的哆嗦道:“賤婦。”
唐嫵被打的側過頭頓住,隻低低笑了一聲,然後挑起眼神看著安茹兒道:“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姐姐今日對我這般好,是要讓嫵兒今後往後,再不懂禮節,再不知榮辱嗎?”
第26章 反擊【上】
回府後,安茹兒便派人將唐嫵送回了喜桐院。
安茹兒回想著唐嫵今日說的話,不禁輕笑出聲。還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過了今夜,她就算不知廉恥,也都和郢王府再無瓜葛了。
甚至,她還要感謝唐嫵那副吹彈可破的身子,隻是被承安伯揉搓了幾下,身上的痕跡,就弄得像是第一夜進了帳營的軍妓一般。
即便她被程煜救了,她那一身似歡愛過的痕跡,又如何說的清呢?
隻要殿下能看到她那副模樣,清白與否,顯然不重要了……
殿下或許會在這院子裡養小,圖個新鮮,亦或者鬼迷心竅,但他絕不會讓王府留下一個汙點。
這就好比一張字帖寫的再好,若被人灑了墨汁上去,難道還能掛在牆上嗎?
她相信,這是天下男人的通性。
再者說了,當年承安伯的長姐順貴妃隨先帝入墓之前,曾哭的梨花帶雨地向先帝求過一個口諭,那口諭,就是用來保承安伯的命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承安伯在京城做了那麼多荒唐事,還有人會去為他粉飾太平的原因。
隻要他不是叛國,承安伯府的門匾誰能輕易摘下來?
憑一個差點失了清白的妾室嗎?
真是笑話。
並且此事一旦被捅破了,在京城傳的滿城風雨事小,損了皇家的顏面事大。
——
郢王攜將士班師回朝,自然是得先到宮裡頭去述職。
雖說還未到論功行賞的時候,但嘉宣帝仍親自設了酒宴,招待了一眾將士。
此戰雖是險勝,但總歸是守住了中戌關,為朝廷解決了一大隱患。所以嘉宣帝當場就給幾個新兵封了官,賞了田地。
得了犒賞自是讓人喜不自勝,將士們也都紛紛借著酒勁,熱血沸騰地說起了當日是如何逼退了最後的敵軍……
這一來二去的,一直到了亥時,郢王才抽身回了王府。
飲了些酒,再讓這風一吹,到底是感覺到了一絲暈醉。他本是打算直接回歲安堂的,可途經書 房,瞧見了喜桐院三個大字,便是不由自主地改了去向。
進了大門,他以為她會如平常那樣留一盞燈,可等他走近一看,內室卻不見一絲光亮。
郢王低頭問落英:“夫人可是歇下了?”
一聽這話,落英不禁抿起唇,皺起眉。
夫人現在那副樣子……讓她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便隻好遮遮掩掩道:“歇……歇下了……”
這時,裡面突然傳出了杯盞掉落的響聲。
郢王神色微動,還未來得及多想,手就已經先一步推開了她的房門。
屋內幽暗地有些看不清,隻能隱約瞧見她像是跌坐在床旁邊。
他走上前去,薄唇輕啟:“也沒歇下,怎麼沒點燈?”
郢王低頭看她,房間很黑,隻有少許的月光照進來,一頭烏發傾瀉在她身上,有些亂,若是再仔細看,還能見到她的肩膀也隱隱在抖……
他俯下身去,如平常那樣一把攬過了她的身子。
香氣入鼻,他便忍不住湊過去吻她,剛欲斥責她為何見他回來都不出聲,就看到她唇上滿是灼目的血痕。
水光潋滟的眼珠裡也都充滿了淚水。
怎麼這副模樣……
郢王立即起身親自點了燈。
燈光亮起,隻見她跪坐在地上,手腕腳腕皆是青紫,就連那尖尖的下頷也都是紅痕,脖頸處甚至還有被人勒過的痕跡……
這樣的傷口,顯然不是什麼妾室犯錯被罰的。
他沉悶地呼吸了一聲,眉頭緊鎖,低聲開口道:“誰幹的。”
他臉部細微的抽搐落在了她的眼裡,她知道,他這是發怒了。
唐嫵有時覺得自己真真是可悲,到頭來,她終將得把顧九娘教她的本事,用到他頭上。
不然她能怎麼辦?
他是戰場上的英姿勃發的將軍,是京城裡地位崇高的郢王,原先她尚且有幾分姿色能討他歡心,可照她的處境……若是得不到他的憐惜,她便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殿下。”唐嫵輕聲喚了一聲。
見他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她便小聲哽咽道:“嫵兒的命,好似真如當年那個道士說的,福薄,命也薄。”
郢王的眉皺的越發深了,他顯然沒料到,她突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接著,唐嫵的淚水就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上。
她這般樣子,郢王自然是懂了。
畢竟這世上能有幾件事,是隻能讓女子絕望的落淚,卻不肯替自己爭辯一句的?
她眼看著他那雙迷人又深邃的眼睛,逐漸變得狠戾,猩紅。
他眸中透出來的寒光,就像是出鞘的一柄利劍,已無聲無息地架在了她的頸上……
九娘曾告訴過她,作為妾室,有些小打小鬧的毛病不打緊,唯獨要緊的,就是要守好了自己的身子。
前年院子裡曾有個姑娘,被徐刺史家的一個庶子贖了回去,可不知怎麼的,那姑娘竟爬到了正房嫡子的榻上。
結果,這妾室被那庶子活活打死了。
想到這,唐嫵便忍不住呼吸一窒。
今時今刻,她再不能走錯任何一步。
見時機已到,唐嫵便迎著他的目光,慢慢地褪下了全部的衣衫。
現下已是冬日,即便有地龍,平日裡都是要蓋著兩床被子睡覺,她全身不著一物地跪在床榻上,就是瑟瑟發抖,都沒敢捂著前胸。
她細白的手臂平攤開來,就像是曾在君夢苑驗身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