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唐嫵渾身一抖,她的頸部本來就敏感,可經不住他這般逗弄。
她歪頭閃躲,然後低聲慢語道:“嫵兒做錯了事,王妃便罰了妾身抄三遍經文。期限就在明日,可妾身蠢笨,到現在仍是差著一遍,這才來不及親自去熬了。”
郢王不動聲色地問:“說說,是犯了何錯?”
唐嫵起身跪在地上,低聲道:“妾身去龍華寺那日,舉止有些失儀,著實丟了殿下和王妃的臉面。”
郢王單手提起了她的身子,逼著她正視著自己,不急不緩道:“那另一樁呢?”
她的背脊倏地僵住,感覺掉心髒直直地往下墜了下去。
他問的,真是比她想的還要直白。
“金玉樓的掌櫃……確實曾去媽媽那兒贖過妾身的身子……但媽媽未允,後來也隻好作罷了。可妾身、妾身自那以後便再沒有見過他。妾身的清白,殿下也是清楚的……不是嗎?”唐嫵說的情真意切,眼含淚光,尤其是後面那句上揚的尾音,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郢王既知道她此刻說的是實話,自然也知道她這副樣子隻是她的矯飾。她最擅長的把戲,莫過於用矯揉造作的模樣,同你說著真話。
這樣一來,她的一顰一笑都似含著萬種風情,令人樂此不疲。
但如果反之,便會讓人鄙夷不屑。
半響,他伸手拿起方才她抄的佛經,低聲道:“還差多少?”
唐嫵知曉他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心中暗喜,但面上仍是欲迎還拒道:“怕是還要寫整整一夜。”
他低頭看她,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也不再繼續與她周旋,而是轉身直接將她摁到了床上。
他低頭看她,用唇語喊了一句“自己動。”
不知道是他的語氣裡帶著威嚴,還是他的氣息裡帶著蠱惑,不論她有多少花招,都撐不過他的氣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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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嫵咬了咬唇,見實在僵持不過,就隻好自己慢慢動了手。這一刻,她像是草原上停止奔跑的羔羊,像是堵在死路裡的白兔,跑不過,逃不走,隻能任他宰割。
她褪去了外衣,裡面隻剩下她精心準備的肚兜,和她沐浴後還掛在身子上清香。
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戲謔之意更為明顯。
她皮囊下藏著的意圖,簡直昭然若揭。
唐嫵局促不安,隻好側過臉不去看他。她不禁心裡暗暗悔恨,這好好的一場欲擒故縱,怎麼就在他的三言兩語之間變成了誘敵深入?
他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耳旁,然後十分愉悅地笑出了聲。
顯然,他接受了這份取悅……
到了他臨走的時候,唐嫵急急地拽住了他的腰身,將臉靠上去,聲若蚊蠅一般道:“殿下弄的妾身渾身沒了力氣,那佛經怎麼辦?”
他沒回頭,而是頗有深意地回道:“若是從現在開始寫,到了辰時,應當也就寫完了。”
即便是看不見他的臉,她也能想象到他眉眼之間的戲弄與笑意。
唐嫵恍然覺得,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怎麼骨子裡到處透著壞。
她恨恨地回了一句是。
——
翌日傍晚時分,於楨帶著幾個將領到了郢王府議事。
中戌關是大燕的喉舌,絕不能丟,此次戰役,郢王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就在他們商議著糧草是否先行的時候,曹總管去書房匯報,說是安老夫人來了。
安老夫人是郢王的嫡親外祖母,今日親自登府,自然是無人敢攔。就連郢王也隻是稍稍怔了一下後,便扣下兵圖,走出了書房。
安老夫人坐在正廳,見到外頭響了腳步聲,便連忙起了身子。
“外祖母快快請坐。”郢王大步地走了過來,“今日外祖母前來,怎麼也沒提前說一聲?”
安老夫人拜拜手,然後道:“我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說不定哪日就嗚呼了,所以我這把老骨頭要是想你了,就得趕緊來看看你。”
郢王坐到了安老夫人身旁,板起臉道:“外祖母這是說的哪的話!”
安家和皇家的情分,在安皇後逝世後,就變得格外淺薄,唯有這個外祖母,倒是郢王還肯放在心上的。
安老婦人拉起郢王的手,緩緩道:“你與你那王妃,相處的如何?”
郢王“嗯”了一聲,又道:“尚可。”
“你可莫要蒙我,就你那個王妃,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安家嫡親一脈的姐兒那麼多個,到最後竟讓她這個不上臺面的偏支登了你的門!你不知道,當初你娶她,瀾姐兒在家哭成了什麼樣子……可憐我家瀾姐兒,蹉跎到了十八都不肯出嫁。”
“當初娶她,也不過是因著當初父皇曾許下的承諾不能違背罷了,再加上我也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去寒了程家的心。她到底程家養出來的女兒,做王妃也是使得。”
這話說的安老夫人忙喘了兩口氣,然後道:“她若是程家嫡親的女兒也就罷了,可她不是!當年我聽聞老程國公病重的時候是由她盡的孝,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可誰能想到,沒多久的功夫,狼子野心就出來了!說到底,我就是瞧不得她這樣算計你!”
“外祖母接下來可是要說,要將安瀾許給我當側妃?”郢王扶額,他感覺到太陽穴突突地跳。
作者有話要說:
線線:郢王殿下你呼聲很高啊,一天不見你我評論區就有人想你。
郢王:本王心裡隻有她一個人。
線線:呵,那你知道拔x無情這四個字嗎?
唐嫵:盤他!!
第23章 身份
“外祖母可是將安瀾許給我當側妃?”郢王扶額,他感覺太陽穴在突突地跳。
安老夫人見郢王都已把話挑了明,索性直接道:“那孩子,滿心裡就你一個。我也曾罵過她,罰過她,叫她不許再痴心妄想!但她到底是從小在我身邊養大的,她要在安家當一輩子老姑娘……這叫我如何舍得啊!”
說著說著,安老夫人就紅了眼眶。
“外祖母將安瀾送到我這來當側妃,這事實在欠妥。她是安國公府的嫡女,從小便懂嫡庶之分,外祖母覺得,她能過的了侍奉主母的日子嗎?”郢王道。
世家嫡女不為妾室,也算是家家大夫人擇婿的第一標準。
即便他這郢王府比旁的地方要尊貴體面,可是側妃就是側妃,一旦過了門,就得過妾室的日子,且日後生下子嗣,也隻能是帶著庶字。
話說到這份上,安老夫人怎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相同的這番話,她豈能沒對瀾姐兒講過?可那孩子就是頭犟驢,就知道氣她這個老太太!
安老夫人年事已高,隻要稍稍動了氣,手便會忍不住地發抖。
“那殿下……能替我勸瀾姐兒兩句嗎?你說的話,她一向都聽。”安老夫人嘆口氣道。
郢王笑著回道:“外祖母放心,等我拿下中戌關回來,定會親自給安瀾挑一門親事。”
安老夫人拉過他的手,有些哽咽道:“我怎麼老了老了,倒是辦起糊塗事來了,明知你即將就要上馬作戰,居然還拿這些瑣事煩你。實在是糊塗,糊塗。”
“宴之倒覺著,外祖母這不叫糊塗,這分明是叫偏心。”說完,郢王對上安老夫人疑惑的眼神,不禁低聲笑道:“外祖母都舍得將安瀾給我當側妃,這難道還不算是偏心嗎?”
聞言,安老夫人不禁解眉展顏,吐了笑聲。
半響,安老夫人的手,便緩緩地撫上了郢王的眉眼,摩挲著他的輪廓,然後一字一句道:“你同她,到底是最像。”
這句她 ,指的便是安皇後。
安皇後小的時候,便是安國公府心思最為伶俐的孩子,也正因為此,老安國公才會選她進宮。
那時候安老夫人怎麼都不肯,便私下教安皇後如何撒潑打滾,如何鬼哭神嚎。
但最後,她還是選擇犧牲她自己,成全了整個安家……
認命活了一輩子,到頭來,竟落得那麼個下場。
郢王知道,母後於安老夫人而言就像是一道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每每隻要想起,便會難忍其痛。她能如此喜愛安瀾,也不過是因為安瀾的模樣,有三分像了母後。
想到這,郢王兀自搖頭。
就光憑這一點,他也不可能把安瀾接進府裡。
——
三日過後,郢王便準備帶著於楨和一眾騎兵先行抵達中戌關前的白溪地,臨走之前,王妃等人也紛紛出來送行。
郢王騎在馬上,神色異常平靜,目光眺望著遠處,回想著前世的這場戰役。
前世,他是命楊丕掛的帥。
楊丕乃是朝中一員老將,不說用兵如神,也算得上驍勇善戰。可誰料那渝國皇帝竟然兵分兩路,把戰場引到了河邊,大燕將士本就不善水戰,河中又有埋伏,剛一交鋒就被逼得節節敗退。
最後不但丟了中戌關,就連楊丕和那一萬精兵,也都葬在了白溪地。
今生他若不想再見到那橫屍遍野的慘狀,那這場戰,拿命拼也得拼下來。
郢王夾緊馬腹,勒緊了韁繩,掉頭便朝向京外得方向而去。
隻在斂眸的那一瞬間,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戰在最左邊,穿著青綠色的褙子,低眉順目地站在那兒,神色有些憔悴,唇色有些發白。恍然間,他的耳畔好似又出現了她昨夜嚶嚶的啼哭聲。
他到底,還是弄狠了……
郢王唇角微勾,心裡默默地允了她昨夜央求他的那句話。
“殿下輕些,以後都輕些,好不好?”
——
郢王一走,王府大門一關,安茹兒的氣便有些壓不住了。
剛剛她說了那麼多的情深意重的話都沒見他露丁點兒笑意,倒是那狐媚子有些站不穩的身姿惹的他目光裡多了幾分關切。
真是狐狸成了精,不佩服都不行!
安茹兒掐算著日子,三個月一到,楚側妃前腳解了禁足,後腳她便去了一趟安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