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嗚嗚嗚,我這破嘴,沒事瞎說什麼?
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洗漱完,我磨磨蹭蹭地平躺床上,毫無睡意:
「夫君,我睡相不好,怕是會打攪你。要不你還是……」
「無妨,我見過。」
我大驚失色,「啊?」
偷窺我睡覺?
他解釋,「本王的意思是……見過睡相差的,不差你一個。」
我:謝謝你……
23
轉眼已是半月後,七月十五盂蘭盆節,也是我期待已久的日子。
這日朝臣休沐,夜裡滿城百姓聚在渭水河畔,放水燈,引渡亡魂孤鬼。
若是不出意外,大抵是要出意外的。
月色入戶,街上燈火通明。
我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隻要今晚一過,我就自由了。
再見了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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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蕭玊。
哦,不對。
再也不見,蕭玊。
雖然你待我很好,但我更想活。
「杳杳今日似乎格外開心?」
身旁,蕭玊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不知為何,在熱鬧的喧囂中,他的聲音顯得落寞至極。
我看著街上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笑答:「是啊。能和夫君一起遊街,一起去放水燈,自然開心。」
「原來如此。」
他笑意明朗,如皎皎滿月,虔誠問我,「以後每年的七月十五,我都陪你一起過。可好?」
我攥緊了掌心,心虛不敢看他:
「這……」
恰在這時,遠處一道張揚恣意的聲音傳過來,替我解了困。
「杳杳。」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隻見辛賦疆一襲玄衣,大步流星地朝這邊過來。
等他走近,我打趣他,「辛小將軍,你沒去找江姑娘?」
「我跟江瑤月又不熟,再說,聖上頭疾發作,宮中御醫皆束手無策,她應召入宮去為聖上看診了。」
「不正是勖王舉薦的嗎?他沒跟你說這事兒?」
說完,辛賦疆挑釁地看了一樣蕭玊。
我:「竟有此事?」
可巧,書裡的聖上正是死於頭疾。
我娘雖記不清具體時間,但隱約記得聖上死於頭疾。
有人買通宮人,在藥裡下猛藥。
頭疾者服用,會產生幻境,最後力竭而死。
書中沒寫罪魁禍首是誰,按我娘的話說就是,狗作者腦子有病,挖坑不填,遲早把你自己埋了。
聖上若是出事,說不準會嫁禍給江瑤月,從而牽連到太子和蕭玊,最終四皇子坐收漁利。
皇帝一死,便是新君登基。
而我,可能會死於蕭玊登基之前。
似乎一切都在脫離劇情,又似乎一切都在按照原來的劇情發展。
「是江大夫自己的主意。」隨後,蕭玊向我解釋:「你身子弱,當靜養,不宜思慮太多。」
辛賦疆眉頭一揚,轉回話題,「多年沒回來,對京城很是陌生,便想找個人帶我在城中逛逛。思來想去,我也就認識杳杳你。」
我還在沉思,蕭玊一把將我拉到他身邊:
「不知辛小將軍究竟是想找個人?還是想找本王的王妃?」
【辛賦疆,你竟敢當著本王的面,勾搭本王的王妃。當我是死的嗎?】
辛賦疆上前拉住我胳膊,鄭重道:「實話實說又如何?我就是想找杳杳。我隻要她一人,非她不可。」
蕭玊死死盯著辛賦疆的手,我隱約嗅到一絲殺氣?
「將軍慎言,這些話若是傳出去,你知道後果如何。就算你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也不顧及杳杳的清譽嗎?還請辛小將軍放手,另找他人。
「我自然顧及杳杳的清譽,所以這些話在我心裡藏了十幾年。若不是聖上亂點鴛鴦,哪輪得到你?」
「王爺,我和杳杳相識的時候,可沒你的事兒。若論先來後到,也是我先來的。」
蕭玊冷笑,「那又如何?跟杳杳拜堂成婚的人是我,往後跟杳杳共度餘生的人也會是我。隻要沒有和離,她就是本王的人。」
【可不是聖上亂點鴛鴦,是本王在御書房跪了一日一夜求來的。】
【你又做了什麼?憑什麼就得是你?】
24
聽了他倆的話,我麻了。
所以他們喜歡的人是我?
難道不應該是江瑤月嗎?
我想錯了?
不應該啊。
「你們倆先放手,冷靜冷靜。」
辛賦疆:「冷靜不了。」
蕭玊:「沒法冷靜。」
【這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搶人了,還怎麼冷靜。】
我一人瞪一眼,冷喝,「我需要冷靜,行了吧?」
他倆乖乖松手。
下一刻,又劍拔弩張起來。
「行。既然都喜歡我,那我就勉為其難都收了。」
兩人異口同聲,「不行。」
蕭玊:「有我沒他。」
辛賦疆:「有他沒我。」
「這就不行了?都說愛屋及烏,看來你們不過是嘴上說說,也沒多喜歡我。」
說罷,我看向蕭玊,「你,妒夫!」
我又看向辛賦疆,「你,無度。」
「你們若是女子,說不準早就被自家夫君以妒忌之名休棄了。」
他倆怔在原地,大概是被我的話驚到了。
愛一個人自當一心一意,說這番話,並非真要他倆愛屋及烏。
而是想讓他們知道,我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別人搶來搶去的物品。
冷靜下來,我決定直接攤牌:
「辛賦疆,我一直把你當作兄長。雖然有時候你沒有兄長的樣子,但你待我的好,我銘記於心。
「你是將軍,在其位,思其責。你有更遼闊的疆場,要做自由自在的鷹去追風萬裡,而不是耽於情思,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你會遇見更好的良人,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將愛意毫無保留地給你的女子,但那個人不是我。
「你,明白嗎?」
話說開,我舒了一口氣。
對待感情,就得快刀斬亂麻。
我知道這些言論或許會傷害他,但我不想他越陷越深,更不想他日後因愛生恨。
我珍視他,如同親人,但也止於此。
「杳杳。你當真這樣想?
「當真隻是將我當作兄長?」
辛賦疆的目光頓時黯然,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赫然可見。
我:「我心敞亮,如日昭昭。」
辛賦疆苦笑,「杳杳,你告訴我,若有一個人教我且自新,改性情,苦海回生。我該如何放下她?」
我知曉他說的那人是我。
原書中的他直到辛老將軍戰死後,才懸崖勒馬,每日苦練槍法,用功讀書,在軍營裡從最低等的兵卒做起,磨煉了四年,才憑著軍功當上將軍。
年少時,辛賦疆可比如今頑劣多了。
他娘早逝,他父親整日忙於軍務,對他疏於管教。
等到辛賦疆年歲漸長,想要管教時,他已經比皮猴子還野。
記得我五歲那年的春日,爹娘領著我初次去辛府拜訪,想請辛老將軍教我強身健體的武功。
春柳初生的牆頭,微風輕搖柳枝。
辛賦疆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面,拿自己做的彈弓,朝我腳邊彈了一顆石子兒。還大言不慚地說,女孩兒就該在閨中繡花,學什麼武功?學得懂嗎你?
從那時起我就下決心,等日後學會了武功,一定要將這混小子按在地上打。
後來,我贏了他。辛老將軍將看管他的職責落在我頭上,我爽快答應,隻要能讓他不爽的事,我都樂意做。
他練功偷懶,我就拿荊竹鞭策他。
他不讀書,我用激將法刺激他。
他出去賭,我背地給辛老將軍打小報告。
後來,他改了性子,兩家的關系也漸漸熟絡。
辛老將軍待我如女兒,我爹娘也將辛賦疆視作親生兒子。
後來的辛賦疆,最愛來我家蹭飯,他總說我家的飯菜是他吃過最合胃口的,有家的味道。
其實隻是因為他在辛家都是一個人吃飯,他想要的是陪伴。
說到底,我隻是出於朋友之誼,在他需要時拉了他一把,更多的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他顧自說著,「去年邊疆大雪,吐戎軍偷襲。我奉命帶領五百精騎在焉鞣山切斷敵軍退路,事成後不幸遇上雪崩。
「我們被埋在雪裡,大霧四起,迷了方向,困在山裡整整七日。
「那時我又乏又困,冷餓交加,親眼見到同袍一個接一個倒下。最後我也倒在雪地裡,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是你救了我。
「醒來後我便發誓,若是能活下來,回京後一定要向你表明心意。我要三媒六聘,娶你為妻。
「可我忘了,我從未問過,你是否願意。」
去年那場惡戰,他曾在信中提過一二。
他說是因為我贈他的那根紅發帶,成了茫茫雪山裡唯一的顏色,才能讓援軍成功找到他們。後來他每次出徵,都會戴上那根發帶。
隻是在信中,他刻意輕描淡寫了當時的情形,不成想竟這樣兇險。
「杳杳,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
「我不願我的喜歡,成為你的負擔。
「你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我也會如從前一般。
「眼下你不需要,我便不會再叨擾你。
「若你需要我,回頭看,我永遠都會在你身後。」
話落,他淨亮的眼眸深深地看我一眼,轉身徐徐離開了。
中天月將圓,光芒柔美。
露華沾衣,他身影伶仃,好似茫茫雪原上,孤立無援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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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賦疆的身影消失在長街盡頭,蕭玊的聲音響起:
「杳杳,你如此直白地拒絕辛小將軍,怕是傷了他的心。要不你還是追上去瞧瞧?本王孤身一人也無所謂的。」
【原來他這麼早就惦記上杳杳了。幸好本王提前請旨賜婚。
【辛賦疆,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杳杳根本不愛你。
【不愛你,不愛你,不愛你。】
「怎麼?你出門前喝碧螺春了?」
茶味這麼濃。
剛說你妒夫,這會兒就整這出。
我是不是還得誇你善解人意?
你丫別急,下一個就輪到你。
我可是特意為你安排了一出「生死離別」的大戲。
蕭玊神色迷惘,明顯沒有聽懂我的弦外音。
【杳杳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難道是關心我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