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1
回城後不久,江瑤月來王府為我看病。
為撮合她和蕭玊,我提議讓她住進王府,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江瑤月:「好……」
不等她答應,蕭玊的聲音從院外傳進來。
「不妥,住進王府恐有損清譽,生出闲言碎語。」
我原以為他擔心有損江瑤月的清譽,不想是他自己的。
【男人不自愛,猶如爛白菜。
【杳杳一定是想考驗我是否有別的心思。
【本王隻需堅定拒絕,杳杳一定會被我的忠貞感動。】
蕭玊信步而來,沒看江瑤月一眼,反倒定定地盯著我。
那眼神仿佛在問我,感動嗎?
我一時語塞:「……」
男人,你的戲太多了!
我可不是考驗你。
他對江瑤月似乎毫無興趣,倒真像是如江瑤月所說的那樣,隻是花重金請她來為我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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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姑娘是大夫,來府上為我看病罷了。再說,府上又並非全是男子,有何不妥?」
江瑤月點頭,「有道理。」
「江姑娘意下如何?」
蕭玊冷眼覷她,聲音溫和,卻莫名帶著一絲威脅。
果然,下一瞬我聽見了他的心聲。
【銀子不想要了?】
江瑤月連忙笑呵呵地改口,「私以為王爺說的有道理。確實不妥。住在王府,平日煉藥也不方便。再說人言可畏,萬一有人嚼舌根,說我破壞你倆的感情,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當事人都拒絕了,我也不好再堅持。
我:「既如此,那就隻能辛苦江姑娘了。」
進了房間,江瑤月替我診脈。
蕭玊站在我對面不遠處,一瞬不瞬地盯著,似乎比我還緊張。
我屏息凝神,也不知道娘說的法子,能不能順利應付過去?
一盞茶後,江瑤月才收回手。
蕭玊當先開口,「杳杳得了什麼病?可能醫治?需要什麼藥材?你隻管開口,本王一定全都找來。」
江瑤月瞅他一眼,笑道:「夏雪、冬日鳴蟬、同日開的四季花。你也能找來?」
話落,蕭玊擰緊眉頭,陷入沉思,大抵真的在想如何找到這些東西。
蟬夏日鳴,雪冬日落。
四季花,自然是開在不同季節的花。
何來同日開的四季花?
我覺得,江瑤月是在故意刁難他。
我也不拆穿,配合她的話演下去,失落地嘆氣道:「唉,如此說來,我大抵是沒得救了。」
蕭玊上前來握住我的手,蹲在我面前,仰頭看我,眼底一片柔情。
他溫聲安撫,「杳杳,我不會讓你有事,一定能找到這三樣藥材救你。」
【杳杳,我不會再讓你出事。】
他的心聲,似話裡有話。
再出事是何意?
難道我和他之前就認識?
為何我沒有印象?
江瑤月偏過頭去,一副沒眼看的模樣,「得了,我騙你們的。我這是作了什麼孽,看你倆在我面前恩愛。
「王妃脈象怪異,我行醫數載,從未見過這種症狀。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對策。等我回去看看醫書,說不準能有些頭緒。」
送江瑤月出府時,趁蕭玊不在,我向她打聽蕭玊的病。
原書裡,蕭玊的病是裝的。
可這幾次他與我觸碰時,手都冰涼得不似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江瑤月詫異,「他沒告訴你?」
我:「許是怕我擔心。」
她掙扎了一會兒,附在我耳邊悄聲告訴我實情。
末了,她又叮囑道:「我答應過他,不能告訴你,所以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你們倆還真是難夫難妻,全都有病。」說罷,她信誓旦旦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全力治好你們。就算不為了錢,也不能砸了我師父的招牌。」
我記得娘說過,原書裡的江瑤月是個孤女,五歲時被一對夫婦收養。
哪來的師父?
「你師父是?」
「扁素心。」
我有些吃驚,「扁素心?」
怎麼會這麼巧?
難道是因為我娘意外救下她,改變了我的命運,所以也影響了其他人物的命運?
「你知道我師父?」
我不能說如實說,隻好搖頭否認,「突然聽你提及還有師父,有些意外。」
「六歲那年鄯州大雪,我差點凍死街頭,是師父將我帶回家,授我醫術。
「說起來她隱居鄯州前,的確來過京城。若是我師父還在世,憑她的醫術,你們的病一定不在話下。」
說到這,江瑤月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眶漸漸濡湿。
我安慰道:「逝者已矣,若是你師父還在,一定不願你為她傷心。」
她拭去眼角的一滴淚,強顏笑,「我隻是恨自己學藝不精,連師父都救不了。她為了一個負心漢,終生未嫁,得了心病,最後將自己的命搭進去了。我真替師父不值。」
說完,她跟我道別了。
辜負扁素心的男人是誰,我並不知曉。
當年我還年幼,不怎麼記事,但爹娘一定知道。
22
按江瑤月所言,蕭玊身子虛弱是因為中毒。
巧的是,原書裡姜娆就是死於此毒。
刺客將毒抹在箭上,刺殺蕭玊,不想姜娆替他擋下。
這種毒生自西域,名叫九葉羅罂,毒性極烈,無藥可解,中毒者毫無生還的可能。
蕭玊是如何中毒的?為何還能活著?是否說明毒有解。
夜裡同坐一桌吃飯,我順手給他夾了菜,試探道:「夫君,我看你這幾日食欲不好,明日讓江姑娘也為你瞧瞧吧。」
他怔了怔,「不必麻煩,我的病是小事,還是你的病要緊。」
【杳杳這是在擔心我?
【看來她這幾日都在偷偷關注我,她一定超愛我!】
「……」
怎麼說呢,我的耳朵有時候也挺無助的。
我故意反問,「夫君推三阻四的,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難怪新婚夜你要睡書房,這都成婚數月了,還不肯與我同寢。」
他正在吃菜,不慎被噎住,猛地咳起來。
我,作為罪魁禍首,體貼地靠過去,輕拍著他後背,順道幸災樂禍地關切他一番,「這麼大個人吃飯都能嗆住,也太不小心了。」
緊接著,耳畔響起了他的聲音。
【杳杳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跟本王圓房?
【這些日子,真是苦了她了。】
我:「……」
嗯?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待平息後,他白皙的臉頰一片緋紅,握住我手腕,目光繾綣地對視一晌後,又緩緩松開手。
他道:「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
這他都能忍?
看來是鐵了心要瞞我。
……
吃過晚飯,我和小桃在後院散步消食。
蕭玊回了書房處理公事,他最近似乎格外忙碌,分明在朝中隻任了一個清闲的官職,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我唯一知情的,便是那日的刺客已經查到,似乎和四皇子有關。
當下成年的皇子一共三位,嫡出的太子有勇無謀,簡單來說就是頭腦發達,四肢簡單。
貴妃所出的四皇子有才無德,為人不擇手段,性子狠辣。
蕭玊則是表面人畜無害,誰都能踩上一腳。實則暗中積蓄實力,等待時機。
朝中有傳言,聖上欲廢太子立四皇子。
一旦四皇子登基,估計其餘皇子不會有好下場。
又聽說,辛賦疆一回京,朝中許多工部官員被治罪,輕者罷官,重者下獄待審。無召入京本是大罪,但聖上隻罰了他半年俸祿,大抵和這事功過相抵了。
反觀我爹,近來上了十幾道折子,請求辭官回鄉。
聖上硬是揪著人不放。
我爹沒法子,隻好隔三差五就裝頭疼腦熱。
聖上何其精明,瞧破了我爹的伎倆,卻不說破。往姜家賜下不少補品,又破例讓我爹休幾日假,威脅說,若是再養不好身體,就等著扣俸祿吧。
我爹一聽要扣俸祿,那還得了?
隻能灰溜溜地按時去宮中上值。
果然如我娘所說的那樣,想要脫離劇情,難吶。
月上梢頭,我有了困意,回臥房時蕭玊也在。
他一身雪白中衣,發梢上綴著水珠,約莫是剛沐浴完。
我禮貌詢問:「夫君這是特意等我?有事兒?」
他:「沒事兒。」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睡你。】
「?」
他在說什麼鬼話?
「沒事兒的話,我要歇息了。」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他點頭應了一聲,命小桃退出去,關上房門,隨後他開始解衣。
「等等,你……你……你……做什麼?」
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腹肌,我很沒有骨氣地咽了咽口水。
他手一頓,「脫衣。」
謝謝。
我眼睛還能用。
我想說的是,你跑我房間脫衣幹嗎?
他不會真想同寢吧?
似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他的心聲在我耳邊環繞。
【終於可以和香香軟軟的杳杳一起睡了。
【該死的書房,誰愛誰誰睡,本王才不睡。】
等等,你咋脫這麼快?
別脫了。
再脫,你可就隻剩下褻褲了。
你可真是不把我當外人。
我趕緊上前,一把合上他的衣衫,磕磕巴巴道:「夫君,我……我對男子胴體過敏,要不你還是和衣而眠吧。」
是真的過敏,我感覺鼻腔溫溫熱熱的。
他疑惑,「過敏?」
我硬著頭皮點頭,「沒錯。」
「可我不習慣臥衣而眠。」
我趁機提出,「那你睡隔壁去。」
他無奈妥協,「行吧。」
我正暗自欣喜不需要同寢時,他一轉身,坐下,脫鞋,上床,還特意往裡挪了挪,給我留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