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就這樣在新修好的洞府裡「修」了三天,「修」到我感覺自己被掏空。
不過我的靈力越發充實凝練了。
就在景霽還想拉著我再修煉一次的時候,一陣悽厲的喊聲讓我和他停止了動作。
「師——!兄——!」
景霽動作且緩且慢,一件外袍給他穿出了仙女出浴的效果。
我急不可耐,連拖帶拽把他壓的死死的法衣扯出來穿上,順帶踹了他一腳。
再不出去,小師弟能把全宗門的人吆喝來,偏偏景霽跟吃錯了藥一樣磨磨蹭蹭。
胡亂穿好法衣後,我穿過禁制走出去,就看到了頭發散亂如雞窩、眼圈碩大如老魔的小師弟。
他仰著頭,正準備開嗓喊第二回。
我連忙一個飛撲,衝上去捂住了他的狗嘴。
「別嚷嚷,師兄在此。」
見到了我,小師弟果然乖巧閉了嘴,他渾身的狼狽之氣都恨不得一掃而空,把一個小玉牌舉到我面前:「師兄,我考核過了,答應我的算不算數?」
我接過牌子,上面隱隱有金色的波紋漂浮著,一下子匯集成一個「甲」,一下子匯集成一個「等」。
甲等,不錯,比我當年考得還好。
隻是我還沒說什麼,身後伸出一截骨節分明的手,拿走了我手上的玉牌。
我還沒回首,小師弟就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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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允許你進師兄洞府了!我不是說景霽與狗不得入內嗎?」
身後傳來一陣哼笑,景霽把玉牌拋回小師弟懷裡,「自然是你師兄準允我進的,怎麼,他不讓你進嗎?」
我飛速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看景霽。
不是,他怎麼敢說這話的啊,把小師弟氣哭了又得我來哄。
果不其然,小師弟緊緊攥著玉牌,惡狠狠瞪著景霽,下一瞬,嗷一嗓子哭著跑走了。
看他跑走的方向,應該是外門。
哈哈,真好,丟人丟到外門去了。
15.
「誰惹哭的誰去哄。」
我跟景霽對視良久,吐出這句話。
師尊過段時日就要出關了,真的很怕小師弟告狀。
師尊向來疼寵小師弟,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師尊老蚌生珠的私生子。
景霽沒理會我的話,語氣涼涼的:「祝凌,你答應他什麼了?嗯?」
經過的弟子眼神若有似無向我這邊看來,我頭皮都要炸了。
他質問的語氣太明顯,讓我忍不住眉心直跳:「什麼答應了什麼?你在質問我嗎?」
我一邊說一邊拉著他進洞府。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師弟也管不住,劍靈還給我甩臉子。
也就幸好今日內門弟子少,不然我真的會考慮叛逃師門。
他雙手抱臂坐在石床上,分明是很普通的石床偏偏給他坐出了一統三界、萬古真神的模樣。
我懶得跟他解釋什麼,因為我才是他的主人,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是要鬧哪樣。
不過他微微抬著下巴,那種像是在看屑一樣的眼神給我看爽了。
我眼睛左右亂瞟:「沒什麼啊,就是答應他跟他組隊去秘境。」
他擰眉,明顯是不信。
但我不在意這些,湊近他,一隻手搭上他的肩頭:「那啥,還雙修不,過兩天就要去小秘境了,我實力還是有點弱。」
他看了我一會兒,面上如冰雪初綻般露出一個有些忍俊不禁的笑,「祝凌,你可真是……」
我撲上去:「少廢話,叫我主人。」
……
隻有修為提上去了也不行,修煉一夜之後,我準備抓一抓落後的劍術。
走出洞府,就看見石牌邊上蹲著一個心碎小狗、不對,是心碎小師弟。
或許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小師弟抬起頭,眼眶紅紅的看著我。
「師兄,你明日還要跟我組隊嗎?」
我摸摸鼻子,訝異於小師弟的成長——至少他如今不用哄了。
我點點頭,給他個甜棗,「自然,師兄隻跟你組隊。」
既然小師弟在此,就不用另找他人當練劍搭子了。
我對小師弟發出邀請:「去試劍場切磋切磋?」
切磋結束,我沒打過。
小師弟現在重新開心起來了,我臉上的笑消失了。
16.
次日一早,我們有資格參加小秘境試煉的都被聚集在了雲舟之上。
帶隊的長老是掌刑堂長老,我有點怕他,恨不得縮在雲舟邊緣。
小師弟逆著人群找到我,眼睛亮亮的:「師兄,找了你好久,長老說至少需要兩名弟子一同組隊,咱們不帶別人了吧。」
「我會保護——你怎麼在這?!」
他畫風一轉,嗓子恨不得劈開。
我捂著額頭,側過身跟景霽小聲道:「你是不是哪裡得罪過我小師弟。」
不然小師弟怎麼一看到他就應激。
景霽站在我身後,雙手抱臂,不置一詞。
……自從上次之後,他好像就特別喜歡這個姿勢。
眼見著我理都不理他,小師弟委屈巴巴:「師兄,不是說隻有我們倆的嗎?」
我:啊?
我小聲問:「……不能帶劍靈嗎?」
也沒人跟我說不能帶啊,我這算作弊嗎?
小師弟似乎有點憋屈,還是嘟囔著開口:「他又不是什麼正經劍靈,壞的很。」
我無奈:「私人恩怨不要帶入到試煉裡面來哈。」
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這麼高級的秘境試煉,著實是有些不適應,不過究其根本,還是我實踐能力太差了。
好在我有劍靈,呃,還有小師弟。
他們兩個就像較勁了一樣死死把我擋在後面,往往是我還沒看清前方是什麼妖獸,就被他倆聯手誅殺了。
我甚至連十五都沒摸到。
第三次之後,我抱著一堆千年靈草萬年靈花憤怒了:「要不你倆組隊呢?帶我幹啥?」
我來這小秘境觀光來了?
小師弟委屈巴巴走到我面前:「師兄,我隻是想保護你。」
咱倆都是金丹,憑什麼你保護我?
景霽走到我身後,把十五還給我,低聲說了句:「無趣。」
無趣你還衝那麼前面?
我吩咐道:「下一個不管遇到了什麼,我先上,懂?」
小師弟忙不迭點頭。
我瞥向景霽,揚眉,「你呢?」
景霽沒說話,隻哼笑一聲。
算他默認。
我提著十五,走到了三人小隊、不對,是兩人一劍靈小隊最前方。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終於感受到了一陣詭異的氣息。
我心下大喜:終於有機會試一試我金丹水準的修為了。
隻是身後幾乎同時伸出來兩隻手,抓住了我的左右手腕。
我轉過頭,不滿道:「怎麼?」
景霽死死皺著眉頭,小師弟直接道:「師兄,前面不對勁。」
我頷首:「我知道啊,前面或許有妖獸或者……魔族?!」
17.
我大驚失色,瞳孔猛縮:「小秘境中怎麼會有魔族?」
若是遇到魔修,我還不至於如此驚懼,可這過於濃重詭異的氣息,太過於陌生,也太過於讓人膽寒了。
未等前方魔氣聚攏成型,我抓著景霽掐訣御劍,急聲對小師弟道:「快走!」
不論如何,先跑為敬。
隻是那魔氣在身後經久不散,隱隱有追上來的架勢,我不敢託大,打起十萬分的精神御劍。
直到我御劍的速度一降再降,感受到體內靈力的空泛,我終於滿面絕望。
小師弟比我強些,隻是與我拉開的距離依舊太近。
我咬著牙,停下了御劍的動作,對身後的景霽道:「變劍!」
如果真跟魔族對抗上,隻能讓景霽和十五靈劍合一,放手一搏了。
誰知景霽如此不配合,隻在我身邊說了句:「不變。」
我語氣焦急:「若十五與你靈劍合一,或許尚能一鬥。」
若是景霽可以回歸十五劍體,十五的品質至少可以提升到仙器水準。
隻是景霽剛生出來,我並未找到什麼好的方法操縱他,所以此刻我焦急又無奈。
景霽將我的惶恐與害怕盡收眼底,隻說了句:「急什麼。」
「我當然要急了,我怕死啊!」
我很不得翻一個巨大的白眼。
但我隻能拽著景霽的衣袖拼命搖晃:「變劍!變劍!變劍!景霽!變劍!」
景霽不聽使喚,我卻沒時間跟他耗下去,眼見著那魔族近在眼前了,我隻能咬著牙,提著十五往前衝。
至少也要為小師弟爭得一線生機!
「嘭——!」
還沒加看清那魔族啥樣,我就被一陣巨力轟出幾米開外。
體內靈氣動蕩,我喉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面色慘白,往前看去。
身邊的十五不知何時跑到了景霽手中,他握著十五對抗上那渾身黑氣燻天的魔族。
景霽也是一身黑袍,我隻能憑借著十五偶爾散發出來的銀藍色光華判斷景霽的身位。
不知何時,一抹白色也闖入一靈一魔的戰場。
隔著十幾裡,我都能聽到小師弟的嗓音:「死魔族,你還我師兄啊啊啊啊啊!」
我又咳出一口血,無語又焦急。
這死孩子不是跑的好好的,又回來幹嘛,缺心眼嗎?
不知道他們打了多久,我從芥子空間裡掏出兩枚靈果啃了、又掏出一點從凡間淘來的幹果嚼的嘎嘣脆。
那魔族周身的魔氣越來越淡,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爬起來仰頭看。
那張臉我分外熟悉。
「臥槽——」
那魔族、那他喵的是我大師兄!
18.
我快速往他們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師兄!大師兄!別打了——!」
那魔族似乎是聽到了我聲音,止住了進攻的動作,往我的方向看。
小師弟抓住了破綻,一掌轟向大師兄心口。
大師兄噴出一口血,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臥槽——」
我驚了,急呼:「景霽!快接住他!那他喵是我親傳大師兄!」
ƭü₊好在景霽這時候沒有犯倔,拎著大師兄的衣領把他拽住了。
小師弟見狀也飛身下來,抱著我直哭:「師兄我還以為你死了——」
我拍開他,冷聲道:「我沒死,但是咱們的大師兄就說不準了。」
緊接著我走到景霽身旁,查看「大師兄」。
臉、手、胸肌、腹肌……(後面的景霽制止了我)
好消息,這人確確實實是我嫡親的大師兄,壞消息,我大師兄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魔族了。
小師弟湊到大師兄身前看,好奇地說:「原來大師兄長這樣啊。」
我捂著臉:「是啊。」
初次見面,一巴掌把大師兄打到昏迷,整個修仙界都著不出第二個人了。
不過小師弟還未入門,大師兄就外出遊歷了,不認識是正常的。
所以我說不出半分怪罪小師弟的話,隻能從芥子空間裡掏出了一堆又一堆的靈藥,挨個往大師兄嘴裡灌。
灌下第一瓶的時候,大師兄又吐出一口血。
我疑惑:「不應該啊,這可是上品的修復丹藥。」
可能是劑量不足,我拿著第二瓶,準備繼續灌。
景霽抓著我的手腕:「祝凌,你說實話,你大師兄以前是不是虐待欺凌過你?」
我拍開他的手:「怎麼可能,大師兄對我如親兄弟一般。」
從前大師兄在的時候,都是他教導我最多,我的劍道入門都是他一招一式傳授的。
而且他對我溫柔又耐心,比暴躁又偏心的師尊好多了。
景霽面上沉痛:「那你為什麼要至他於死地?」
我茫然。
小師弟插話:「對啊師兄,大師兄現在是魔族,不能吃靈藥吧?」
眼見著大師兄又咳出兩口血,我沉默著收回了所有的瓶瓶罐罐。
19.
大師兄終於醒了。
不過這完全靠的是他的自愈能力,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向的就是我,「阿凌……」
我握住大師兄的手,滿面沉痛:「大師兄,你終於醒了。」
他有點茫然:「你跑什麼呀?」
我沉默。
他繼續說:「我是在做夢嗎?我夢見遇到了你,想追上去找你,你一直跑,後來你終於停了,卻轉過頭舉著十五就衝向我,你想殺我?」
我繼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