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裡想著江稹,身體裡好像又突然湧出了不少力氣,我緊緊拔住岸邊的石板,覺得手指已經磨出了血,身子還是好沉,可是我不能松手,一旦松手落回水裡,我就再沒力氣爬上岸了。
掙扎了一會兒,眼前的視線突然有些模糊了,我感覺自己的手指在慢慢松開石板,任憑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控制。就在我滿心絕望,以為自己又會落回水裡的時候,我感覺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緊接著,我的身子騰空而起,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是江稹嗎?他來救我了嗎?
身體再也撐不住了,眼皮沉沉地合了起來,我陷入了一個黑長的夢裡,想醒卻醒不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耳畔傳來了輕微的嘈雜,意識也回到了我的腦海,我強迫自己睜開眼,發現自己是在江稹的懷裡醒來的。
剛剛的那個人,果然是他,我心裡一暖,忍不住就看著他,傻傻地笑了起來。
不知怎的,他看上去有點狼狽,頭發亂了,臉上還有擦傷,衣領大敞著……嗯?嗯嗯嗯?
我把自己的視線往下挪了挪,看到了江稹赤裸的胸膛,又往下挪了挪,看到了自己赤裸的胸脯,再往下……還有必要再往下嘛?!
「江,江,江,江稹,你,你你……」
江稹臉上剛剛還滿是沉重,看到我醒了,又聽到我結結巴巴的聲音,突然那沉重就一掃而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沒皮沒臉,輕浮放蕩的壞笑。
「文清澗,你的衣服被朕扒了,怎麼樣?」
「不要,要要要,要臉……」
我吐字都吐不出來了,一口咬到了舌頭上,隻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比剛從荷花池裡爬出來還要無力,整個人都要向後翻過去。
江稹翹著嘴角,適時地伸手環住了我的腰身,方才拉開的一點點距離,現在又不復存在。他的身體滾燙,而我冷得像個冰塊,越是跟他貼在一起,就越要化成一攤水。
江稹收起了壞笑,但是沒有松手,他把臉湊過來,用嘴撥開了黏在我唇邊Ťū́₂的一縷頭發。一瞬間,我覺得有條蛇滑過了我的全身,酥酥的,麻麻的,所到之處毛發根根直立,五髒六腑都要沸騰了。
「文清澗,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朕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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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稹的手臂收得更緊,將我不能更緊地摟在懷裡,他的手腕處有些顫抖,聲音也是前所未有地僵硬,全然沒有他平時那種不動聲色的從容淡定。他現在,不太像皇帝,倒很像我從小就認識的那個江稹。聽到他的這句話,我就莫名地釋懷了,不再緊張得想逃,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身上,覺得好溫暖,好安心。
他的手沒有亂動,隻是緊緊地託住了我的後腦和後背,江稹在我耳邊說,我走後,他突然坐臥不安,說不上為什麼,帶了兩三個暗衛就跟了上來。誰想到,一潛入賢王府,就看到我在荷花池裡掙扎,眨眼間就要沉下去。為了救我,他來不及多想,趕緊讓幾個暗衛去引開蘇婉媚的注意。果然,蘇婉媚一聽說府上有人潛入,就馬上放棄了殺我,唯恐被人看到她暗下毒手。
「都說了,不要回來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朕的話。」
江稹的聲音比小時候挨罵時還要委屈,我抬手摸索著,環住了他後背,輕輕地拍著,撫摸著。
「對不起,江稹,我錯了。我應該聽你的話,再也不回來。」
江稹的頭埋在我肩上,很響地抽了抽鼻子。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紅著臉對我說,他真的不是想輕薄我,但他帶我回到佛堂後,哪兒都找不到春秋夏冬四個丫頭。他堂堂一介天子,也不會生火,眼看我身上越來越冷,情急之下隻能想了這個辦法,用他自己的身體來給我取暖。
一席話說完,他從耳廓邊,到額頭頂,到脖頸,甚至鎖骨都泛紅了,像隻煮熟的蝦子,看得我忍不住笑起來。
江稹見我笑話她,又把他那張俊臉貼了過來,咬著我的耳垂說道:
「文清澗,你再笑一個試試,信不信朕讓你嘗嘗男人的滋味。」
說完,他的手一路緩緩下滑,越過了肩胛,越過了腰窩。
「江稹,住手,不要……」
「不要?你說不要就不要?」
「……不要抓我的痒痒肉!」
20.
江稹是幼稚鬼嗎?
越阻止他,他越執著於抓我怕痒的側腰,來來回回好幾次,我又不敢笑出聲,忍得快要背過氣去了。
江稹看到我整個人都憋紅了,這才慢悠悠地將我重新抱回了他懷裡,心滿意足地問我:
「暖和了嗎?」
聽他這麼問我,我才反應過來,想是剛剛鬧得太厲害,等回過神時,才發現全身都已經緩過來了,連手腳都暖了。
我貼在他懷裡蹭了蹭,說已經無大礙了。江稹看著我撒嬌,一臉無奈地搖頭。
「剛剛連小命都差點沒了,現在這副得意樣,尾巴都要上天。」
我從他胸前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小小聲的說:
「我沒有尾巴呀。」
江稹的嘴角突然抽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把我裹進了他的胸膛,不知道為什麼,江稹的體溫一瞬間升得好高。我有點不知所措,悶在他胸口也動不了,隻能盡量張開嘴問他:
「江稹,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身上好熱啊,發燒了嗎?」
江稹冷笑了一聲,低聲說,他是有點不舒服。
我一下就緊張了起來,一疊聲地追問他,到底哪裡不舒服。要不然我們二人把衣服穿好,我扶他躺下歇一會?
江稹也不動彈,就繼續抱著我,繼續冷笑,仿佛不想理我。隔了好久,他才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朕的尾巴不舒服。」
尾巴?尾巴?!
啥,原來,鑽狗洞真的會長尾巴?!我還以為是我爹騙我呢!!
我在江稹的懷裡唧哇亂叫,但江稹就是不放開我。他好像開始臭屁起來,也不說話,就時不時地冷笑一聲。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江稹終於長舒一口氣,放開了我,我的臉都被他壓紅了,他看著我搖了搖頭,伸手掐了掐我的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對我說:
「不急於一時,也不能不挑地方,朕得當個君子。」
說完,他沉下臉,瞪了我一眼,讓我趕緊去穿衣服。我從衣箱裡翻出衣服穿好,回來的時候,還不忘給他帶了一件外衣。
四個丫頭既然不在,那就隻能把我的衣服給他了,嗚嗚嗚,這些衣服可都是我最後的嫁妝了。
江稹看了看我手上的外衣,問我,定情信物的話,能不能挑個輕便些的給他。我說這是掩護他脫身用的,江稹聽了,一臉嫌棄地將衣服給我扔了回來。
他說今天有好幾個身手一流的暗衛陪他一起來,他可以翻牆出去,不用鑽狗洞了。
那是不是,也從側面說明,江稹一個人翻不了外牆,會不會是需要暗衛給他搭人梯啊,哈哈哈哈。
時候也不早了,雖然今日滿府上下都重點保護蘇婉媚,注意不到我這偏僻的佛堂,但畢竟江廉快回來了,江稹絕不能在賢王府久待。
很快,他穿戴整齊,站在我面前,認真地問我:
「還要繼續留在賢王府嗎?」
我環顧了一下這間破屋子,苦笑了一聲,今天鬧了這樣一場,連命都差點丟在這裡了,再不走,我怕是永生永世都離不開賢王府了。
「不留了,江稹,你帶我走吧。」
「確定要走?不報仇了?」
我衝著江稹笑了笑,輕聲說:
「有你在,我就不親自出手了。」
江稹的目光微微一動,又伸手摸我的頭,摸完,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對我說:
「再等半個時辰吧,他們這麼欺負你,朕也不想放過他們。」
說完,他俯身飛快地吻了我一下,接著就出門了,他那幾個暗衛,不知道從哪裡就閃了出來,護在他周圍。我看在他消失在遠處,心裡終於泛起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突然就好想追出門去,再也不要跟他分開。
可終究,我沒有這麼做。
江稹走後,我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擔憂,這麼久了,四個丫頭一個都沒回來,我克制不住地往壞處去想,會不會,是蘇婉媚在我回來之前就……
好在我的四個丫頭最是貼心,她們還沒等我繼續想下去,就一起推門回來了,個個都灰頭土臉的。春華說,她們四個趁著我不在家,想出去換點繡品,聽說早市比夜市開價更高些。誰知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全府戒嚴,倒霉催的,那個狗洞被蘇婉媚的人發現了,她們四個就被困在了府外,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