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阮思澄:“???”
“賬不對勁,是從錢納劉洋地京出差出來才開始的。她想起來,出差期間她給劉洋打過電話,當時那邊吵吵鬧鬧,好像是在什麼地方。”
“???”
“這樣一想,可能在地京時他們到哪玩兒,劉洋哄著給他叫了個KTV小姐?人一喝高有點過火,錢納就被握了把柄?劉洋回來開始撈錢,錢納應該跟他說過,不過因為有妻有女,劉洋一提,隻能算了。”
阮思澄:“……”
劉洋這人真是厲害。
他們出差去地京前高層一起吃過晚飯。當時貝恆笑說錢納“有白化病居然還能20幾就有妻有女”,錢納雖然接了,但阮思澄能感覺到,人生贏家的大BOSS這一輩子因為那病在“女人”上有意難平。白頭發、白皮膚、紅眼睛,不管多牛,一直都沒女人喜歡,妻子長相一般身材一般,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追回來的,而且嶽父嶽母極不滿意,他铆足勁在澎湃呼呼升職,對方家才終於同意。
劉洋肯定看出來了,於是利用這個弱點在地京時給他下套,回到公司開始撈錢。劉洋聰明,也不多拿,每月幾萬,不對公司造成什麼本質影響,還在掌控之內。
阮思澄不懷疑錢納想要成功,他同樣在思恆醫療花了心血。
可是……也許因為牛吧,阮思澄覺得,錢納過於自信,不太小心,對於世界、對於醫療、對於創業,對於醫院對於患者,缺乏敬畏。
看著邵君理,阮思澄問:“那……怎麼辦呢?”
腦子亂亂的。
邵君理卻忽然之間欺身上來。
阮思澄被對方嚇了一大跳,急忙後退,被邵君理一把扳住右邊肩膀,動彈不得。邵君理又繼續湊近,好像要說什麼秘密。
幾秒鍾後,阮思澄感覺有熱氣呼上耳朵,邵君理的聲音一字一字傳來:“兩周以後思恆醫療有股東會。你去提議……罷免錢鈉CEO的職位,取消拿錢董事的職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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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秘密。
“提案會不會寫?不會的話,我給你發個模板。”
創業公司雖小,股東會董事會也是有的,隻是可能不太正規。
阮思澄茫然,問:“這是……幹什麼?”
邵君理直起身子,雙手插兜,說:“我要清洗思恆醫療的管理層。”
阮思澄徹底呆了,愣愣地看著對方。
邵君理……要撸掉錢納???!!!
那誰當CEO???!!!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100個100點。
第14章 衝突(三)
一臉懵逼的阮思澄也當真是問出來了:“那,貝恆當CEO?”
邵君理笑得叫一個高深莫測:“貝恆那個性格不會想當CEO的。”
“……???”
“貝恆性子有點軟弱,不夠堅定。”
阮思澄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惴惴不安,十分想問又不敢問:“所以……”
邵君理道:“你當CEO。”
“!!!”果然!!!
這算什麼?天上掉下個CEO?!
阮思澄並沒有信心:“可我以前最多隻帶幾個下屬。澎湃時的老板嫌棄我沒有leadership,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情商高人緣好,但CEO顯然不是這點本事就可以的。常常有人覺得“boss”非常好當——帶著幾個下屬做完工作就好,可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別的不提,單單說把上司平級下屬至少幾十號人全哄高興就很難了,畢竟個個涉及利益。
邵君理沒隨口說行,默了幾秒,道:“我不知道。現在並無更好人選,而我期待你的成長。”
阮思澄:“!!!”
她不再是創始團隊最弱的了?!
她不知道,其實邵君理已不像開始那樣看好“思恆醫療”了。當時,決定投資主要因為錢納管理能力很強,與此同時貝恆技術水平很高,一個當CEO一個當CTO十分合適、非常美好。沒有想到不到一年,錢納居然出現原則性的問題——膽子太大,以前沒有出事並不說明以後也不會出事,隻能換掉,否則可能不止損失兩千萬塊,還要搭點別的。這種事情很難預料,群龍無首,而貝恆、阮思澄都不適合當CEO。
投天使輪風險很大,不成就不成,2000萬沒了就沒了,總歸好過某天出事投資者也受到牽連。要知道,樹大招風,媒體喜歡打出頭鳥——小小一個思恆醫療有何可講,必然要拿它背後的自己和揚清集團做文章的,什麼“你要沒投資也沒這事”,到時可管不了記者手中的筆。醫療領域如此敏感,他不想陪錢納折騰。
現在思恆醫療2500萬還剩一半,邵君理並無意撤資、釜底抽薪。首先,他跟貝恆思澄也有一些交情,他倆畢竟十分無辜,因為自己撤掉錢納全都玩完也挺可憐。其次,他仍喜歡“AI急診”這個創意。隻剩1000萬而已了,還不夠一輛車,讓那兩人再試一試也未嘗不可——萬一呢?萬一阮思澄真能成長得迅速呢?
隻是,如果阮思澄和思恆醫療一直都是這個狀況,他是不會再投錢的。2500萬燒光了,公司就死了吧,他不可能填無底洞,陪一個25歲的小男生和一個27歲的小女生玩兒創業遊戲。
邵君理就同他自己剛剛說的,對於生意,隻有理性沒有感情,或者說,99%的理性和1%的感情。
那邊,阮思澄又低頭想想,說:“可是,這公司是錢納開的。他要創業,他拉隊伍,他跑融資,自己找到王總和您並且拿到啟動資金……這樣踢掉錢納單幹,是不是……”在邵君理說清洗前,阮思澄沒想過這個。
在新聞中,因為經營理念南轅北轍而開除掉創始人的股東總是邪惡一方。
“阮,”邵君理將自身氣勢收斂了些,“思恆醫療,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公司了。是我的公司、王選的公司,也是貝恆的公司、你的公司,還是目前40個員工的公司,更是存在於真實世界的公司。要為股東、員工、患者、社會負責。”
“嗯,我知道。”
阮思澄又何嘗不懂。
隻是,她才27歲,畢業三年,便要遭遇這種事情,“狠”到這種程度,鬥得你死我活,從本能上沒有辦法輕易接受。
錢納也是離開澎湃、拋棄一切、整整半年日思夜想殚精竭慮啊。
她想起了自己升6失敗那時錢納說的“全力支持”,想起自己走投無路那天錢納邀請一起創業,想起公司掛牌那刻錢納祝願“地久天長”,想起這半年來錢納吃盒飯、跑合作……
撕破臉嗎?
分道揚鑣。
阮思澄的眼前又起一點水霧。
“別哭,”邵君理見了,說,“否則我就把……”
說到這裡邵君理也微愣了下。
否則他就什麼?
其實,他在看見阮思澄的睫毛、眼睛和雙唇時,第一時間湧上來的念頭竟是“否則我就把你的眼淚全吻掉”。
這想法讓他自己也心下一驚,不明白為何會如此莫名其妙。
“……???”阮思澄問,“否則您就把……???”
邵君理說:“否則我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阮思澄:“………………”
為什麼邵君理能用那種表情說出這樣的話?!
她還以為會有好話!
“行了,回去吧。”邵君理又低頭看著,“我跟錢納還有個會。”
“嗯。”
邵君理在心裡翻了下時間表:“周日中午12點整你把貝恆約到‘長緣’。”
“長緣?”
“一家日料。”
“行。”阮思澄也十分清楚,邵君理要拉攏貝恆。
她又摸摸自己眼角:“這樣回去沒異樣吧?”
兩人對視五六秒鍾,邵君理說:“好像還好。”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在一點點輕微水光當中晃動。
阮思澄說:“那周六見。我先回去弄代碼了。我想試試另外兩種決策樹,看哪個結果更加準確。”
“行,周六見。”
…………
周六中午,“長緣”日料。
阮思澄是跟著邵君理進包間的。她想了想,覺得自己跟邵君理已經處於同一戰壕,一致“對外”,好像應該坐在一排,於是繞到霸總邊上,輕輕坐下,將桌對面留給貝恆。
沒一會兒貝恆到了,隨口問道:“錢納居然還沒到嗎?他一向都不遲到的。”
阮思澄說:“沒請錢納。”
“???”貝恆一臉懵逼。
這是一家高檔京都懷石日料。穿著繁復和服的日本籍女生正坐上餐、倒茶。菜單固定,5000塊一份,根據當日食材的新鮮度制定。邵君理還叫了瓶酒,色澤清透,有濃鬱的花香果香,沁人心脾餘味悠長。
阮思澄沒吃過這種講究日料,穿的套裙,在榻榻米上沒辦法盤腿坐著,便隻有把兩條長腿並在一起上下交疊,擺在一邊。因為姿勢,裙子又被拉上去些。
她一開始把腿放在自己外側,坐一會兒覺得累了,沒太注意,挺自然地將腿放到兩人中間。
邵君理淡淡一掃,看見兩截白花花的女人小腿。很細,修長,形狀漂亮,小骨架子,但是有肉,一個毛孔都看不到。踝骨纖細,五根腳趾白皙圓潤,沒有指甲油,是粉紅色。
“貝恆,”酒過三巡進入正題,阮思澄把筷子放下,“現在……思澄醫療訓練AI時的病歷是從澎湃科技數據庫裡偷出來的,你知道嗎?”
“……啊???”
果不其然,貝恆也是毫不知情。
阮思澄又繼續說道:“錢納其實沒有好的醫院資源,雲京一院、雲京二院、地京人民全都黃了,於是偷偷用了澎湃那些數據。我已經跟錢納談過,並且認為這不合適。他卻覺得我太膽小……反正已經起了衝突。貝恆,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