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王女韶華 3870 2024-12-30 15:12:23

  “皇爺暫時忍下了我,跟忍二殿下不是一回事吧?”倒是很有可能礙於大局這口氣不能出在她身上,而一股腦全發到了朱謹深那頭去。


  “原來大概是如此的,不過現下,情況又不一樣了。”滇寧王很有深意地望向小女兒,“父過,以子平。”


  沐元瑜一下抬起了頭,她在正事上跟滇寧王還是有默契在,立時抓到了他的思路:“父王的意思是——將我有孕的事告知皇爺?”


  “不用這麼急,畢竟未知男女。但是二殿下那裡,是可以去信一說了。”滇寧王指揮她,“你現在直接給二殿下寫信不妥,他必定受著監控,你可有別的能接觸到他可以將信轉交給他的人選?若沒有,我來想想辦法。三丫頭和六丫頭嫁在京裡,或委託她們也可。”


  沐元瑜瞠著目——她這是什麼爹呀!居然已經在想著如何利用她有孕一事謀取利益了,怪不得他這麼平靜,都不生氣!


  她殘餘的一點因為要跟父親談論此事的難堪也沒了,滇寧王完全不是尋常父母的腦回路,她實在也用不著有什麼羞澀。


  “找三姐姐和六姐姐不妥,她們沒有和二殿下搭線的門道,況且都知道是我們家的姑奶奶,忽然跟殿下來往上了,有心人能看得出不對。”沐元瑜思索著道,“我和殿下的伴讀還算相熟,可以先寄給他,他常要見到殿下,轉交一下誰也不會知道。”


  滇寧王想了下:“經了外人之手,用詞就要謹慎了。”


  “這不難。”以朱謹深的聰明,略點一下他就知道了,完全不用明說。


  沐元瑜隻是猶豫著,真要這麼快就告訴他?她知道也不過是昨晚的事,今早才下了留下的決定,至於下一步要如何走,她還沒有想呢,不想滇寧王倒是已經飛快地想到她前頭去了。


  她就道:“時候這樣早,不用太著急罷?不如緩一緩,我再想一陣子。”


  滇寧王哼道:“你不著急,隻怕人家著急。他那個年紀,老大不小了,說一聲成親隨時可能就成了,到時候你再找著他算後賬去?就不成親,也保不住有別的女人。可沒有這樣便宜的事,告訴了他,給他緊緊弦,叫他知道風流賬不是好欠的,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乘早收拾了。”


  “他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沐元瑜摸摸鼻子,不過想一想,那是從前,以後她不在了,朱謹深會不會叫別的更好的姑娘乘虛而入,她實在是不敢有一定不會的信心,滇寧王這個話說得不好聽,但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她不覺得自己必須要嫁給朱謹深以全名節,也不想攔著他從此都不婚娶,但是起碼,她不想這麼快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管不到他八十歲,管這幾年還是可以的吧——她在心裡悄悄想。


  滇寧王不管她說什麼,道:“這件事你記著,信盡快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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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於個人的小心思,加上此舉可能會對朱謹深有所幫助,沐元瑜還是點了頭。


  “若是個男孩兒,就好了。”滇寧王帶著點自語地道,“皇上再惱我沐家欺瞞於他,他自家的血脈承襲了這王位,他總是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沐元瑜略有狐疑,以滇寧王先前問上她那些朱謹深的事,總覺得他的打算不止於此。


  她就試探著道:“若是個女孩兒,父王意欲如何?”


  滇寧王的臉不覺就黑了——作為半生都在追求兒子,最終卻隻是左一個又一個生女兒的嶽父命,他對生女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以至於很不願意去想。


  “那就再說罷!”他生硬地道。


  沐元瑜不樂意了:“女孩兒怎麼了,父王不喜歡,我喜歡,母妃肯定也喜歡。”


  滇寧王不想這當口跟她吵,皺著眉頭道:“好好好,你們都喜歡,我也沒說什麼嘛。”


  轉了話題道,“年前給你拿過去的那些東西,你叫人拿回來給我。你現在這樣,不要操勞了,好好養著去。”


  沐元瑜爭取了一下:“我沒覺得有哪裡不適,仍舊可以替父王分憂。父王病著,才是該好生養病。”


  “我養不養,無非這樣,有點事情做,還振作些。”滇寧王堅持道,“你如今這個身份用不了多久了,去跟你母妃商量一下,換成七娘回來罷,府裡現在人少,口舌也少,想個說辭容易得很,事不宜遲,我看這幾天就辦了。”


  七娘就是沐元瑜作為姑娘時的排行,這說辭確實不難想,無非是她流落在外時或是嫁過人或是跟誰私定了終身而已,她在寺廟祈福也祈得差不多了,正可以接回來,而因為沒有夫婿就大了肚子,總歸不是件光彩的事,滇寧王夫婦不願讓她出去交際也是合理之事,如此她連人都不必見了,隻安心窩在府裡養胎便是。


  唯一的問題是,作為世子身份的她同時不能出現,須得想個去向。


  “有人問起,就說你領隊出去追查餘孽了。告訴你母妃一聲,別說漏了。”滇寧王想都不想,張口就來。


  沐元瑜應了,說到底,雲南是沐家的地盤,可騰挪的餘地太大了,她露餡也是露在京裡,在雲南十來年都好好的。


  至於柳夫人,餘孽花十數年之久隻為下她這一顆釘子,以有心算無心,滇寧王上當是無可奈何之事,並且這種情況下,他從始至終留了一手,在柳夫人生下獨子的情況下仍舊對她保留了以女充子的秘密,已是很有忍耐力了。


  若不然,柳夫人將這一點爆出去,現在南疆的情形會更壞,他們也不能安坐在這裡謀算下一步了。


  想到柳夫人,沐元瑜提了一句:“父王,昨日午間我接報,有人在喀兒湖附近見過一行商客,中間似乎有如柳夫人一般的人,隻是經過了喬裝,不能確定。倘若屬實,柳夫人母子此刻恐怕已經離開南疆境內了。”


  滇寧王的臉色難看起來,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一會道:“我知道了,你不要管他們了,安心去休養吧。”


  沐元瑜應聲要退出去,滇寧王追著說了一句:“別忘了寫信。”


  “——是。”


  平安攜滇寧王妃出來,替她掠陣的滇寧王妃回去榮正堂,處理一些家事,她則走去自己的書房,一邊安排著讓人把資料搬回去還給滇寧王,一邊琢磨著信要怎麼寫。


  告訴朱謹深她有了他們的寶寶——想一想,這件事還挺有意思的。


  大概能嚇他一大跳。


  畢竟他當時說不會這麼巧呢。


  沐元瑜想來想去,不覺微笑起來,待忙碌著的下人們都離開後,她也想得差不多了,就在窗下提筆。


  通篇她沒寫什麼有意義的話,寫的也不長,隻是普通寒暄,乍看上去,跟朱謹深還不太熟似的,落到任何人手裡,都絕看不出有一點不對。


  隻是最後的落款時間,她沒有寫今天,而是寫了那一晚。


  此時已經流行花箋,殷實一點的人家,書信都不會用光禿禿的白紙,或是印有不同色彩的彩箋,或是花鳥魚蟲山河大川的花箋,一般風雅的買著用,特別風雅的自己畫。


  沐元瑜不屬於文人雅士那一撥,不過這張紙上,她格外自己畫了點花樣。


  斜斜一枝石榴,連枝帶葉,橫在信尾處,最大的那一顆石榴,恰與日期隱隱疊在了一處,是她特別走去榮正堂借了滇寧王妃塗指甲的鳳仙花汁塗的,又大又紅,飽滿的鼓脹開來,裂口處好似一個小兒的笑臉。


  她的畫技普通,但這一顆石榴,實是用了心力畫的,看上去,可口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朱二出場是有一點倒敘在,當時他的時間是已經在春暖花開了,因為這幾張實在難以安排他的戲份,所以提前了一點倒敘了一下他~


☆、第152章


  這一封信由信使攜帶著翻越千山萬水, 在二月末經由許泰嘉之手, 進入二皇子府, 順利交至朱謹深手上。


  直接導致了他接連三日閉門不出。


  若是尋常時候還罷了,他本也不太出門, 但偏巧逢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日封王的時刻,那就沒事也叫人看出事來了。


  新頂了景王名號的朱瑾淵興致勃勃去約朱謹治:“大哥, 我們去看看二哥罷, 託大哥的福,我也封了王, 但二哥卻叫落下了, 恐怕他顏面上過不去,所以才不見人。我們去安慰安慰他如何?”


  朱謹治有點怕他, 慣常不同他在一處玩,但聽說要去看朱謹深,就點了頭:“好。”


  朱瑾淵仍住在十王府裡,隻是門楣上的匾額換了,他離著朱謹深很近, 抬抬腳就到了, 所以要繞個彎子去宮裡拉上朱謹治,一個是怕他自己去,朱謹深羞惱之下直接給他閉門羹, 再一個,就是拉上朱謹治更能打擊人了——傻子都封了,朱謹深卻沒有, 這真是情何以堪。


  朱謹治不懂他那些彎彎繞的心思,進到二皇子府裡,認真地安慰弟弟去了:“二郎,你別著急,應該很快就輪到你了。”


  朱謹深才從書房過來,聽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我不著急。”


  不著急就怪了。


  朱瑾淵心中暢意,欣欣然地跟著笑道:“二哥放心,撿著皇爺心情好的時候,我會替二哥向皇爺求情的。不過,”他話鋒一轉,試探著問道,“二哥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把皇爺惹得這樣惱怒?”


  他心裡還記得年前朱謹深頭破血流從大殿裡出來的情形,當時是一百個幸災樂禍,過後就是越想越不解了。他跟賢妃通了氣,賢妃也使人打聽了,隻是一個字也打聽不出來,隻有這層納悶越積越深。


  朱謹深撩起眼皮掃了下他:“想知道?”


  朱瑾淵遲疑著點頭——想當然是想的,但被這麼問,他吃的虧多了,總覺得不會就這麼簡單得到答案。


  “我為什麼告訴你。”


  果然。


  朱瑾淵悻悻,不過這種程度的淺嘲他是習慣了,倒不覺得怎樣,道:“二哥不願說就不說罷了,何必戲耍我。”


  朱謹治眼巴巴地頂上:“二郎,我呢?也不能告訴我嗎?”


  朱謹深對著他的口氣緩了點:“你不要管這許多,大嫂有了身孕,你沒事多陪陪她。”


  朱謹治有點楞地道:“怎麼陪?伺候她的人好多呢,我都囑咐過了,讓不許惹她生氣,都要聽她的話。”


  “你陪跟那些下人陪不是一回事。”朱謹深耐心地道,“你不要特別做什麼,沒事陪大嫂說說話,散散步,多在一處呆著就好了。要是有別的女人拉扯你,你離她遠些,不要理她。”


  “這容易。”朱謹治乖乖地點著頭,“我本來也不敢理不認識的女人,皇爺向來不許我理。”


  “對了,”他想起什麼似的,輕叫了一聲道,“皇後娘娘才給我送了兩個宮女來,我也沒有理。”


  朱謹深眯了眼:“什麼?皇爺知道嗎?”


  朱謹治道:“知道。皇爺說我大了,隨便我。二郎,你覺得我不理她們是對的嗎?我有點怕皇後娘娘不高興,不過我總覺得,我要是理了,你嫂子可能會不高興。昨晚其中一個叫什麼香的,給我倒了杯茶,你嫂子看見了,就跟我說她現在淺眠,夜裡總要翻動,怕吵著了我,請我到旁邊睡去——她翻動好幾天了,之前也沒有叫我走。”


  豫王妃有孕,在皇帝特地派來的有經驗的嬤嬤看守下,這對小夫妻是已經分了床,不過隔了個裡外間,彼此動靜仍然相聞,朱謹治現在這麼說,是豫王妃現在要請他離開外間,直接住到另外的殿裡去了。


  朱謹深嗤笑了一聲:“皇後娘娘不高興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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