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人的攀比行為給新家庭帶來了不小的矛盾。
最後,還Ṫŭ₊是我奶奶做主,讓他們承諾在撫養我的問題上一人一半,決不越界。
於是就有了如果自己不小心多給了,不睡覺也討回來的奇葩行徑。
這些年我早累了,奶奶去世後,我就決定再也不回這個地方,他們給我的錢,我一筆一筆都記下了,以後賺了錢,我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他們。
隻要離他們遠遠的就好。
所以,我才和陸淮安說我沒有親人,因為在我心裡,他們早就不是親人了。
我媽罵了十幾分鍾,終於罵累了。
喝了口水,接著說:「缺錢和我說,我和你爸在你奶床前發過誓,會將你供到大學畢業。」
「不缺。」我說。
「別傻不愣登地就知道學習,你也學學你那個妹妹,你爸名下好幾套房,別都被她搶走了。」我媽罵完人,又開始提醒我要學著惦記我爸的家產。
「知道了。」我有些不耐煩地說,「太晚了,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工作。」
「回頭你爸要是給你打錢,你記得和媽說,媽不是小氣的人,他給多少,我就給多少。」她再次強調。
「媽,我真的困了。」
我打了個哈欠,把電話掛了。
掛完電話,我有一瞬間的無措。
感覺這世界特別可笑,或許真的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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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很不幸,一個兩個地都被我碰見了。
27
洗完澡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
一會兒想著陸淮安,一會兒又想著上高中時的事。
想得更多的還是小時候的事情,想奶奶。
許是父母的缺失,所以在看到安海洋去世後,他的母親那麼難過,我才會跟著一起難過吧。
他從橋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有沒有想過,自己走後,與他關系最親密的兩個人再無安寧呢。
真的太不負責任了!
想著想著,我突然有點氣憤。
爬起來喝了口熱水,拉開窗簾,我站在窗前,看著這個城市的夜景。
明明是自己生長的地方,但眼前的一切又是那麼的陌生,仿佛我於這個城市而言,注定隻是個過客。
28
翌日,清晨。
手機鈴聲響了一下。
陸淮安發來的短信。
約我 8 點出門吃早餐。
我看著短信半晌,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沒有加上陸淮安的微信。
我和他之間,可能連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吧。
我用被子蒙住頭,真的太自作多情了!
居然不要臉地以為,我對他而言或許有那麼一點特殊。
原來真的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給他回了消息。
然後迅速爬起床,洗臉刷牙換衣服。
出門時,正好撞見陸淮安,他今天穿得比較隨意,沒有平時那麼正式。
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我臉不自覺有點熱,「好巧啊。」
「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還行。」其實我沒怎麼睡,隻要一閉眼,腦子就亂哄哄的。
好不容易睡著,結果又做了個羞羞的夢,給自己羞醒了。
醒來我一看時間,才四點半,鬼使神差拿起小夏塞給我的漫畫書看到了天亮。
然後就看到他發的țū́₍短信了。
「那就好。」陸淮安輕笑,接著道,「我有點認床,昨晚睡得不是很熟。」
「那吃完早點,我們再回去補會兒覺?」我說。
「也行。」陸淮安看了一眼手表,「我和你們校長改一下時間,約到下午兩點,可以麼?」
「可……以吧。」明明他才是老板,幹嘛要問我可不可以啊?
「帶你去吃好吃的。」他微笑。
「嗯。」
29
陸淮安說的好吃的,是我們當地很有名的一家早點鋪,他家的湯包很有名。
我小時候,奶奶經常帶我去吃。
後來,被各路網紅打卡後,他家生意好到了爆。
在我們這裡開了很多家分店。
陸淮安帶我來的是其中一家分店。
分店的味道很好,但總感覺不是小時候的味道了。
陸淮安似乎很喜歡他家的湯包,一口氣吃了十來個,還吃了碗小餛飩外加一個雞蛋。
「周青青!」
準備結賬離開時,一道聲音叫住了我。
我頓住,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
我有些恐慌地拉住陸淮安的手,那人已經跑至我的面前。
所幸的是,陸淮安並沒有甩開我。
「他是誰?」秦御指著我旁邊的陸淮安問。
我看了一眼陸淮安,膽大包天地說:「我男朋友。」
「胡說,你男朋友不是姓陸的那個小白臉嗎?」秦御一臉的懷疑。
去年奶奶意外去世,我回來料理後事。
陸宇知道後,偷偷跑來找我,正好撞見我被秦御欺負,他以男朋友的身份幫我教訓了對方。
也是那次開始,我慢慢打開心房,接受了陸宇的追求。
「你嘴裡的那個小白臉是我侄子。」陸淮安皺了皺眉。
秦御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們緊握在一起的手,嘲諷地扯了下嘴角,「可以啊,周青青,玩挺大哈!」
「他是誰?」這次輪到陸淮安發問了。
我頭有點大,壓根不知道怎麼介紹眼前這貨。
說起來,他也算是我沒有血緣的哥哥。
我後爸的親兒子,比我大兩歲,高中和我讀的同一所學校,大我兩屆。
我上高一時,他正好高三。
等等,這貨說不定認識安海洋!
「我是他……名義上的哥哥。」
在我百轉千回間,秦御這家伙主動替我答了。
還特地強調了「哥哥」兩個字。
真夠無聊的家伙。
我急忙踮起腳,附在陸淮安耳旁低聲道:「他和安海洋一屆的。」
陸淮安了然,很有禮貌地邀請道:「既然是青青的哥哥,就是一家人,想吃什麼,我請客。」
「誰和你是一家人了?」秦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找了個桌子坐下,「你自己說的請客,那我點了。」
「嗯。」陸淮安拉著我,在他對面坐下。
秦御上下打量了陸淮安一遍,對我道:「這次的眼光還行,雖然看著有點老,但比之前的小白臉強多了。」
「……」我無語。
他接著道:「叔叔,今年貴庚啊?」
「28。」我搶答。
陸淮安看了我一眼,糾正:「32。」
「那比我們家青青大一輪啊,你們這代溝有點大啊,都 4 條溝了,以後結婚肯定會有很多摩擦,搞不好就離婚。」他嘆了口氣,「叔叔,你要考慮清楚,等你 50 了,一把年紀成老黃瓜了,我妹才 38,你也知道女人 40,如狼……」
「秦御!」我快瘋了,這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啥!
我早該知道的,從這家伙嘴裡出來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我真蠢,居然想從他嘴裡套信息。
要是有塊豆腐,我恨不得立刻撞死。
「我這說的是事實,周青青,你吼我,是因為你心虛。」秦御冷笑,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你現在看上人家叔叔顏好體力棒了,以後可就不一定了,你知不知道,男人一旦過了 35,體能就不行了,到時候你再嫌棄人家,道德嗎?」
我徹底聽不下去了,拉著陸淮安的手,道:「我們還是走吧。」
再不走,我覺得我能原地燃燒。
從小到大,但凡有秦御在的地方,我都想原地去世。
他就是有這種能力,讓我尷尬到死。
第一次見面,他說,妹妹我帶你去玩。
我還挺高興,結果他對他的小伙伴說我是他爸買給他的貼身婢女。
偏偏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學校。
從小到大,「秦家小丫鬟」這個標籤一直跟著我到他高中畢業。
原本我以為他上了大學,我就安寧了。
結果他走前特地囑咐了他認識幾個小學弟,他是這麼囑咐的,
「哥們先走了,替我照顧好你們的嫂子。」
然後,一群人跟風叫我嫂子。
一直到這貨談了女朋友,在朋友圈裡曬圖秀恩愛。
那段時間我正值高考,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與憐憫。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就好了。
那我就可以把秦御凌遲處死了。
30
「別啊,我閉嘴還不行嗎?」
見我是真的生氣要走,秦御總算識相地閉嘴了。
「說吧,你肯坐下來陪我吃早點,是不是有事相求?」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捅了一下陸淮安。
陸淮安開門見山問:「你認識安海洋嗎?」
「認識啊,他不是早死了麼?」秦御滿不在乎地說。
「我接受了他父母的委託,來這邊調查他死亡的真相。」
「丫頭,你找的這叔叔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秦御突然用筷子指了指我,道:「安海洋不是自殺麼?這事兒當初還上過我們電視臺,能有什麼真相啊!」
「他為什麼自殺?難道就因為高考壓力大?」我有些愧疚地看了陸淮安一眼,這燙手山芋,當初是我要接的。
「誰知道他為什麼自殺啊!」秦御很無語,「誰高考壓力不大啊,我們班 58 個人,哪個不天天急得直掉頭發,憑什麼隻有他安海洋跳河自殺,說到底還不是他心理素質差。」
「……」這家伙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一點做人的良知都沒有呢!
該不會是反社會人格吧。
我不想再和他廢話了,拉住陸淮安的手道:「我們還是走吧。」
「周青青,真相有那麼重要嗎?」
我和陸淮安剛走到門口,秦御突然又追了上來。
「秦御,真相對你可能不重要,對我或許也不那麼重要,但對安海洋的父母很重要。」我說。
秦御沉默了片刻,問一旁的陸淮安:「叔叔也和我妹想的一樣嗎?」
「我是名律師,完成當事人委託是我的職責。」不愧是大律師,這回答很官方。
「你這說了個寂寞。」秦御很不爽。
他一不爽,我爽了。
「你不肯說就算了,我們下午還約了韓校長呢!」我故作不耐煩地道。
「你們找韓校長,還不如找我們班主任呢,他知道的比誰都多。」秦御想了想,「我把他電話給你,他肯不肯開這個口,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他就將他們高中班主任的手機號發給了我。
「謝謝。」陸淮安看到手機號後,真誠道謝。
秦御卻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轉頭對陸淮安道:「一家人不言謝,誰讓她是我秦御的妹妹呢!」
誰特麼是你妹妹了!
「唉,我從小就夢想有個妹妹,可不得寵著麼!」
你從小的夢想不是有個丫鬟嗎?你四年級的時候,還逼我叫你少爺,你忘啦!
「你可得對我妹好點,不然我就送你頂綠帽子。」秦御警告。
你這樣威脅我老板,是生怕別人不往歪處想咱倆的關系嗎?
這麼多年了,他就是見不得我好。
「她不會。」陸淮安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道,「我認識的周青青,不是這樣的人。」
可能是陸淮安嚴肅的態度感染了秦御,他怔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故作輕松地揉揉鼻子,「無趣的大叔。」
說完,他衝我眨了眨眼,「周青青,哥罩你。」
……
31
回去酒店的路上,我一直不敢正眼看陸淮安。
心裡卻莫名地暖。
想不到,我在陸叔叔的眼裡,三觀居然這麼正。
這種被人相信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而且,他在秦御面前也沒有否認我和他的關系,還幫我圓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