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明白該如何策應我爹了。
想清楚的我心情大好。
這還得多謝太子的提點。
京城這邊,假太子剛從稍微消停些的老臣那裡抽身出來,打算繼續他和柳相的部署安排。
見上一波輿論的熱度已經降了下來,我們又添了別的柴火。
眼見時機合適,我們授意薛相再次非常及時地「截」到我的信拿給太子。
信中寫著我有了身孕,不再打算扶持幼年皇子即位了,要我爹速速回到封地尋找能生男嬰的名醫送到宮中。
而後再以收不到我爹的信為由開始派人假意打探我爹的下落。
假太子果然一下子給這消息砸懵了。
他以為頂了太子的身份,待皇帝神不知鬼不覺死掉,逼宮殺我,就能穩坐皇位。
誰知道我突然有孕。
這孩子名分上可是嫡子。我和我的母家想要擁這個孩子上位,必然會是他眼前最大的威脅。
雖然因為我有孕的消息讓他很發愁,但他覺得我眼下少了我爹的助力,就不那麼難對付了。
這個假貨滿以為我爹已經被扣在西北。
我爹人都要到了,還是你給幫忙掩蓋的行軍蹤跡呢,傻*。
薛相在假太子面前慷慨陳詞,直言妖後私德不修,腹中之子可能並非皇帝血脈。然而孫女扣在宮裡,妖後人質在手,憑他一人之力無法抗衡,隻得求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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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一面欣喜於薛相的投誠,一面害怕起我真的生下嫡子,扶持幼子登基,不擇手段地把他整下去。
太子急得進了宮。
當時我Ŧù₌正在聽太醫匯報皇帝的身體情況,他急匆匆進來,旁敲側擊地問我究竟是否有孕。
太醫在旁,我佯裝初為人母的喜悅,小心護著肚子,淚眼汪汪,
「珩兒,再怎樣你我都是回不去的了。如今本宮既有了陛下的骨肉,這孩子也是與你血脈相連的兄弟,你不能對他……」
我故意沒有說完。心裡數著數,如願見到了太子難看的臉色。
不出所料,效果可以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太子臉都氣綠了,他沒想到我會倒打一耙。
我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手不忘小心護在小腹上,「珩兒,若是你實在想與本宮敘話,也不是不行。」
面露難色,我把聲音壓低了些,「這裡不太方便,我們不如去花園裡走走?」
引來一旁宮人側目。
很好,他臉色更難看了。
我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才沒笑出來。
「謝母後盛情,不過兒臣與柳氏正濃情蜜意,需得花些時間陪她才行,就先出宮了。」眾人看著,他倒是沒有失態。這太子也不蠢,借著跟柳氏的戀情跟我撇清關系。
「珩兒,你就不能陪本宮一會兒嗎,一會兒就好,珩兒……」
我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太子,他連禮都沒行就快步走掉。
服了,真沒禮貌。
他臨走時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可能是覺得我被他拋棄後真的有些不正常,發自內心地討厭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我。
我看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有著雲霧將散的預感。
且讓你再囂張些日子吧。
反正也是秋後的草蟲,蹦跶不了幾天了。
13.前情·渾水
好了,皇城裡的水被我攪得足夠混了,也是時候收個尾了。
我以為腹中皇子祈福為名,招天下方士入宮。
此刻能借此機會入京的隻有三種人。
一種是我爹和辜銘送進來的先頭部隊。一種是想趁機混進來的柳氏一黨。一種是真正來京的方士,不過這種畢竟是少數,與軍隊相比,數量上可以忽略不計。
隻要知道我爹他們送進來的先頭部隊有多少人,就能推算出這一批進京城的逆黨大概有多少。
這期間太子安排人在我的飲食裡下了傷胎的東西。
劑量和藥性倒不是很猛,我還納悶他為什麼不下毒手。
阿珩聽完後,目光沉了沉,「生下畸形胎兒或者死胎,比滑胎更好讓你坐實妖後的名聲。你以命格貴重的理由入宮,若是生下死胎或畸形孩兒,不用他出手就能用群臣之口逼你自盡謝罪。」
「柳相一黨在這方面還算腦子夠用。」我嗤笑一聲,滿口不屑。
隨後一口悶了送來的杏仁露。
雖說摻了傷胎的桃仁,不過嘗起來味道還不錯。
隨後開始臥床,假裝孕中不適。
薛相傳來消息,太子託他在大婚之日主婚。
這場大婚實則是要以清君側的名義誅殺我。
真會選時候。
那時朝臣見證,我頂著妖後的頭銜,想反抗都不能。
要薛相主婚,一是他最有資格,兩個丞相,除了他就是柳相,柳相作為太子妃的父親,自然不能主婚。
二是要他在適當的時候率領群臣支持他,把清君側的名義誅殺我。
再多的太子不肯說,薛相一時間不敢貿然行動,傳話進來問我們的意思。
看來這太子還是不夠信任他啊,防備心還挺重。
沒事兒,這不是還有薛感玉嘛。
薛相一家可能戲癮都有點重。她已經摩拳擦掌隨時準備來幫忙了,我想裝看不見她都難。
扮演一個受氣的小美人已經不能滿足她了。
我思索了一下,帶人殺到她的住處,給她灌下一碗絕子藥。
薛美人宮裡的侍女們跪倒一片,哀求著我放過薛美人。
薛感玉接到我的眼神,瞬間配合起來。她看著我,美眸裡含滿了淚水,「皇後娘娘當真要如此心狠嗎?」
我神色冷漠,強行給她灌了下去。
我帶來的人把薛感玉宮內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轉眼間宮裡隻剩兇神惡煞的我,和剛被灌下一碗褐色湯汁的薛美人。
薛感玉見沒有外人,從地上爬起來。
她咂咂嘴,一臉驚奇,壓低聲音問,「紅糖水?」
「還能真給你灌藥不成?」我翻了個白眼,「你從今天開始,裝病臥床,天天哭,然後一定要非常怨毒地罵我,記住沒?」
這邊薛感玉臥床病倒,母體受損,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傳出去,那邊薛相就到太子那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去哭。
直言妖後孕中善妒,害他孫女再也不能生育,非要假太子立刻逼宮殺了妖後,否則就要撞死在東宮的門前的柱子上。
假太子實在是被他逼得沒有辦法,隻能跟他保證已有安排,安撫他皇宮和城中已暗中布下人手,屆時大開城門,讓城外策應的隊伍進來,一同殺進宮裡,大婚當日必定一舉誅殺妖後。
薛相又鬧了鬧,煩的假太子耐心即將耗盡才離開。
這個消息被薛感玉帶了過來。
果然,皇宮裡果然還有他們的人。
阿珩聽明白了,帶人在禁軍裡暗自排查。一連幾日都顧不得休息。總算沒有白費力氣,在一個夜晚蹲到了一個偷偷跟太子的人傳消息的,屆時就把人悄悄給捆了,關起來拷打逼問,屬實吐出了不少東西。
阿珩把他捆得嚴嚴實實,在他掌心割了個口子,一點點放著血,蒙上他的眼睛,一旁的滴漏啪嗒啪嗒地滴著水。
屏蔽視覺,聽覺和感覺便會格外靈敏。
他會同時忍受恐懼和瀕死感的煎熬。
我在一旁坐著,心裡默數著時間。
果然,沒用多久,這個細作就被折磨得受不了了,什麼都招了。
「得盡快放回去,不然那邊發現他不見了,會有所察覺。」我站在阿珩身後,目光深沉。
「是該放回去。」阿珩從容地接話。
「他要是不聽話怎麼辦呢?」我語氣裡故作無知,望向精神頹靡的細作,他看見我的視線又是一哆嗦。
「宮中有些把戲,專門讓人聽話的。」阿珩回頭望向我,隻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想到了一塊去。
阿珩給他服下了毒藥,他痛苦地吞了下去。
「現在給你這個機會,為本宮辦事,這解藥每四個時辰給你一次,你的家人呢,我也賞了,你全家能不能活,就看……」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滿頭冷汗地表示一定配合。
我們這邊控制著他的妻兒老小,不聽也得聽。
未免打草驚蛇,我們很快把他放了回去。並借著他給的消息開始部署防範。
這個假太子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诓騙陳奕將軍和薛相,不可能就像明面上那樣做所謂的「正義之舉」。
此次逼宮他們圖謀甚大,打算派人弑君,再栽贓到我頭上。
這樣皇帝和我,一個被刺殺而死,一個背上罪名以死謝罪。他幹幹淨淨地繼承大統。
這是陰謀陽謀一起來啊。
若真讓他們奸計得逞,這個江山用不了多久就會改姓柳了。
假太子大婚前夕,我睡不著,阿珩披著睡袍陪我看月亮。
他攬住我,我在他脖頸間嗅到了讓我安心的味道。
那是沐浴後的皂角香味混合著點點藥香,和這清冷月色下獨有的冷冽。
我閉上了眼睛,聽著他心髒有力地跳動。
「要變天了。」
「是啊,要收網了。」
「阿昭緊張嗎」
「一點點。」
「不怕,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14.前情·尾聲
婚宴上,原本阿珩的想法是假太子一靠近他立刻從後面出來捉拿他。
但我覺得不行,我得讓他給我磕個頭,我才能順了這口氣。
阿珩很縱容地同意了。
那杯茶遞過來時我便聞出氣味有異,我抬眼看見柳相眼裡全是大業將成的野心,一生氣就潑在了他女兒臉上。
她臉因此爛了真的不怪我啊,毒不是當爹的自己下的嘛。
也算是因果報應,這麼好的毒藥,沒便宜旁人。
最後關頭,辜銘和我爹帶兵及時攔住了柳家的私兵。
辜珩以萬夫不當之勇斬殺了為首的將領,剩下的蝦兵蟹將自然也就不成氣候。
好,夠帥,薛感玉眼光還行哈。
他趕來皇宮時,死到臨頭那假太子還嘴硬,「誰說我是假的 !這個才是冒牌貨!你們竟敢質疑儲君!」
身著盔甲的辜銘把手裡提的人頭丟給副將,邁著步子走近了些,一雙和阿珩極其相似的眼睛很認真地在兩個太子之間反復看了看,盯著那假貨,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個笑一般都憋著壞呢。
他說道,「雖然不知道柳相用了什麼法子,你面貌上的確和我大哥一模一樣。不過,」
話鋒一轉,「讓我看看左臂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