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這幾日便不要去打擾太後了。
「就……在自己宮裡抄書吧。」
「不要啊……臣妾一看書就頭疼。」
我還想說什麼,蕭珩卻是理都不理,轉身就要走。
「陛下……你小的時候臣妾還抱過你呢。
「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陛下!」
我聲聲悽厲,最終還是沒能喚回小皇帝。
他們母子倆的事何苦要扯上我……
我隻能認命抄書。
不認命也不行,因為蕭珩派了個老嬤嬤專程盯著我。
6
今天又是小皇帝抬徐薇侍寢的日子。
每個月都要輪上這麼一遭。
她走的時候還興衝衝地抱著書。
我一把給她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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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睡覺還帶書?」
「上次同陛下探討了一下這本國論,有一些地方還不太懂,我想著今日帶過去再請教一下陛下。」
「你們討論了多久?」
「一晚上啊!」
「一晚上啥也沒幹,就在那幹巴巴地背書?」
「不是背書,是探討。」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合著小皇帝每天晚上抬人侍寢都不睡覺的啊?
他不會不行吧?
這月初十,又輪到我侍寢了。
自從知道晚上不能睡覺後,我對侍寢這事便沒了多大熱情。
所以那大太監來抬我的時候,我也是興致缺缺的樣子。
還沒等小皇帝過來,我就自覺脫了鞋襪上床睡覺了。
我可不想被抓著探討一晚上詩書典冊。
結果正睡著呢,就感覺身側的床板一震。
我迷茫地睜開眼,正對上小皇帝。
他一雙眼睛小狗似的,湿漉漉的,讓人看著就忍不住蹂躪。
【真是造孽啊!】
我心裡暗暗罵道。
【沈玉嬌,你可真禽獸啊!】
【論輩分,這可是你大侄子啊!】
小皇帝目光沉沉得看著我。
「沈貴人最近過得不錯?」
「託陛下的福。」
「是麼?」
小皇帝低低地笑了一聲:
「可是朕最近過得可不太好。」
「?」
我很想問,關我什麼事。
但是此情此景,還是閉嘴為妙。
小皇帝也不理我,隻是聲音帶上了幾分喑啞:
「聽說朕上次的表現,沈貴人不是很滿意。
「不如今日便遂了沈貴人的願。
「省得以後宮裡人都說朕……不善人道……」
他在說什麼?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幹巴巴地扯出一抹笑來:
「陛下說什麼呢?
「您龍精虎猛、龍馬精神、龍騰虎躍……」
小皇帝聽著聽著,臉漸漸紅了。
是真的紅了。
而且很不正常。
常年讀話本子的經驗告訴我。
他這是被下藥了。
而整個後宮敢給皇帝下藥的,也便隻有那位了。
紀舒寧,Ṫū́₁你可真是我的好!閨!蜜!
7
蕭珩將我壓在身下,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噴灑在我的脖頸處,有些痒痒的。
他的神志有些不清醒了,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處。
顫聲喚我:
「姐姐……」
我和小皇帝其實很早就認識了。
隻不過那時他還是個住在冷宮的瘦弱皇子。
整日被其他皇子欺負。
那年我隨父親進宮,恰巧救下了落水的蕭珩。
那時他也是這樣緊緊地抱著我,像隻貓兒似的。
顫聲喚我姐姐。
他抓著我,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肯放我離開。
那時我騙他說,明日還進宮來找他玩。
他才松了手。
我的雲錦緞子被他抓得皺巴巴一團。
可是後來,我再也沒有進過宮。
重臣之女私通皇子可是重罪。
我雖紈绔,卻也知分寸。
而他,大抵也將我忘了吧。
眼看著蕭珩那張臉離我越來越近,我認命地閉上了眼……
8
第二天一早,紀舒寧就興衝衝地來找我了。
我那時剛起,腰酸背痛,徐薇正在幫我揉著腰。
紀舒寧的眼睛嗖的就亮了。
徐薇想行禮,被她叫住了,隨後她將徐薇趕了出去。自己則湊到我面前,兩眼放光。
我衝她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揉著腰。
「珩兒果然勇猛,這才一夜,便讓你累成這樣。」
「他勇猛什麼,是我勇猛好不好?」
「啊?」
「昨個兒夜裡扛他可累死我了。」
昨天,蕭珩失控地去解我的腰帶,本以為能上演個霸道皇帝強制愛呢。
結果他又停下了,嚷嚷著要冷水。
誰知叫了半天,一個宮人都沒叫進來。
我索性就扛著他,一把扔進了荷花池裡。
扔的時候太用力,把腰給閃了。
初秋的荷花池,帶著寒意。
蕭珩站在水裡,整個人都湿透了。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我,一言不發,像隻被人拋棄的狗狗。
真搞笑!不是他要冷水的嗎?
現在這副哀怨小媳婦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的。
我蹲在岸邊,同他遙遙相望,然後拍拍屁股走了。
把皇帝扔進荷花池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不過誰讓我爹是丞相呢?
聽說老頭子最近上朝天天挨罵。
可憐的喲!
9
我還沒追究她下藥那回事呢,紀舒寧倒先抱著我哭起來了。
她從小便這樣。
八歲那年,我耍大刀,不小心削掉了紀舒寧半邊頭發。
她哭了三天三夜。
我頭一回知道,京都竟有這麼能哭的小女娘。
摔倒了要哭、養的小兔子死了要哭,就連我多吃了她一塊慄子糕,她也要哭。
沒想到如今貴為太後了,還是動不動就哭。
我揉了揉腫脹的眉心,問她:
「今日這又是怎麼了?」
紀舒寧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珩兒……珩兒他好像不行……」
我聞言瞪大了眼睛,問她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他召的那些個嫔妃侍寢,竟一個成事的都沒有。
「大晚上不是跟人家聊四書五經,就是經史策論,碰見學問不好的,直接就把人聊睡著了。若是遇見個學問好的,便拉著人家聊上一整晚。
「好幾個妃子跑來跟我哭,死活都不願意再去侍寢了。
「這可怎麼著是好啊!」
我聞言朝門口的徐薇努努嘴:
「喏!那邊有一個巴不得天天侍寢的。」
紀舒寧把我的腦袋掰過來,一臉正色道:
「嬌嬌,如今這偌大一個後宮,哀家能信任的人隻有你!
「皇嗣一事茲事體大,絕對不可以馬虎!」
「所以?」
紀舒寧臉上染上一抹凝重之色:
「所以哀家有一重任要交託給你!」
10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紀舒寧,你怎麼想的,你竟然讓我去……」
話到嘴邊,意識到我現在的聲音有點太大了,我連忙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
「你竟然讓我去勾引蕭珩!」
「可你現在畢竟是珩兒的妃子了啊!」
紀舒寧弱弱回道。
「那也不行!我一把年紀,這事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咱們以往那些個小姐妹該怎麼看我?
「說我沈玉嬌連自家侄兒都能下手!」
「那珩兒也不是我親生的,算不得你侄兒……」
「名義上的也不行!」
紀舒寧聞言身子顫了顫,又開始抱著我哭:
「嬌嬌,我可隻有你這麼一個閨中密友……」
「你若是不幫我,我可怎麼辦啊……我日後還有何臉面下去見先皇……
「不若……不若我現在就隨先皇去了,也省得活著受累。」
又是這招。
我無奈地拽住紀舒寧的胳膊:
「你都是從哪學的這些潑皮無賴的招數?」
紀舒寧順勢扯著我的袖子,語氣嬌憨:
「好嬌嬌,你便答應了我吧……」
我被她磨得沒辦法,隻好點頭應下:
「咱們可說好了,這事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紀舒寧聞言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留下我一個人暗自懊惱——怎麼就上了她的當呢!
11
有了紀舒寧的保駕護航,我去蕭珩寢宮這事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蕭珩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我一個人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
話本子裡說,青絲如瀑,我便故意卸了滿頭釵環。
蕭珩後來跟我說起這事,說他當時以為是哪家的女鬼爬上了他的床。
眼下他同樣被嚇了一跳。
好半天才認出我來:
「沈貴人?」
我嬌羞的抬起臉:
「臣妾在。」
蕭珩擰著眉看了我一會兒:
「你被人打了?」
「沒……沒有啊。」
「那你兩頰怎麼這麼紅?」
「有沒有可能……這是臣妾抹的胭脂呢?」
我臉上的笑險些要掛不住了。
蕭珩聞言定睛看了一會兒,復而又道:
「下次別抹了,挺難看的。」
我強忍住直突突的心,扯出一抹笑來:
「今日時辰不早了。
「陛下不若早日就寢吧?」
蕭珩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朕還不困,沈貴人先歇息吧。」
「那臣妾也不困,臣妾陪您吧~」
小樣兒!我就不信你一晚上都不睡覺。
結果他真一晚上沒睡。
第二天蕭珩精神抖擻地去上朝了。
我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被抬了回去。
正打著瞌睡呢。
隻聽一聲「太後嫁到」。
紀舒寧又來了:
「嬌嬌,怎麼樣?
「喲!瞧瞧這黑眼圈,這是奮戰了一晚上?」
「我不行了,紀舒寧……年紀大了……你還是找年輕小姑娘去吧……」
再這麼熬下去,我非折壽不成。
我爹送我進宮是來養老的,可不是來遭罪的。
眼瞅著紀舒寧又要哭,我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我有一個主意!」
蕭珩再次闖進我的寢宮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我正跟徐薇快樂地嗑著瓜子。
仰頭就看見一臉陰沉的蕭珩。
他一把拽起我。
我連忙求救地看向徐薇,結果她跑了。
這個沒義氣的!
「沈貴人,你可真是好樣的。
「這些日子王八湯甲魚湯……」
「陛下,王八和甲魚是一個東西。」
「少轉移話題!」
我趕緊識趣地閉上嘴。
「沈玉嬌,你送那些湯藥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著……陛下近來困乏,多吃些湯藥進補,也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蕭珩怒極反笑:
「你是怕朕不行?」
我可沒這麼說。
蕭珩欺身逼近,用手抬起我的下巴。
這姿勢到底是過於曖昧了。
我別扭地別開臉。
「沈貴人倒是沒先前扒朕褲子時那般大膽了。
「怎麼了這是?
「嗯?」
最後那個字尾音輕輕上挑。
明明還是個少年人,卻看得人面紅耳赤。
我想我大抵是在宮裡待得太久了,男人見得少了。
如今這麼一個小娃娃也能輕易讓我心跳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