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進宮那年已經 25 歲了。
第一次侍寢,小皇帝面對如狼似虎的我,提著褲子跑了……
我就此歇了爭寵的心思,整天打牌遛鳥,提前養老。
沒想到小皇帝卻不樂意了。
他紅著眼把我抵在床榻之間,顫聲喚我:
「姐姐,你對朕,便沒有一點心動嗎?」
1
京中人人都知道,丞相家的嫡女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倒不是因為我長得醜,主要是年輕時太狂妄了。
我家世好,長得也好,自然眼高於頂。
新科狀元太白淨,沒有男子氣概,看不上。
得勝歸來的小將軍生得粗獷,性子沉悶,不喜歡。
候府世子倒是幽默風趣,可惜長得不行。
就這樣一直拖到了 25 歲,跟我同齡的那些個世家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還沒嫁出去。
這年正好趕上新皇登基,廣納後宮。
我爹一咬牙、一跺腳,決定把我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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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自己這一生為朝廷嘔心瀝血,鞠躬盡瘁,閨女嫁不出去了,皇上幫忙養一下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我對此隻想說,爹你是懂滅門文學的。
小皇帝今年才十八,我再大幾歲都能當他娘了。
可是我爹不管。
他給內務府塞了好些錢,總算把我塞進了後宮。
進宮前,我娘神神秘秘地塞給我一個小包裹,讓我進宮後再打開。
秀女們都是一水兒十五六歲的姑娘。
有好幾個我小時候還抱過呢。
真是造孽啊!
可能是因為我爹塞了錢的緣故,我挺輕松地就通過了選秀。
跟其他秀女站在一起的時候,我聽見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地討論我。
無非是在說我年紀大啊……
人老珠黃……
可能是年紀大了,我之前那張揚跋扈的性子也就收斂了幾分。
要是放在幾年前,我肯定撲上去撕了她們的嘴。
現在我也隻是笑著問她們,有什麼問題嗎?
許是沒想到我敢正面剛,為首的嬌俏少女柳眉倒豎,叉著腰嬌聲道:
「這位嬸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聽著這聲嬸子,氣到青筋直突突。
這腦子出來選秀?
能入選秀女的,有幾個不是有家世底蘊的。
而且我一看就是走了後門。
這小姑娘還敢當面得罪我。
想必要麼是沒腦子,要麼是家世足夠,有底氣。
但是再大能大過我爹嗎?
所以我隻是微笑地看著她,十分嘚瑟地說了一句:
「我爹是丞相。」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我爹好不容易混到百官之首,我不拿出來顯擺,實在太對不起他老人家的努力了。
果然……
幾個少女聞言頓時沒有了動靜。
隻有剛剛說話的那個少女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有什Ţüₚ麼了不起的……」
我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隻堅定了一件事,在後宮可以擺爛,但決不能讓這小丫頭爬我頭上去。
要不然實在是太丟人了……
主要是丟我爹的人……
2
我敢進宮養老,當然不可能隻仗著我爹是丞相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我的閨中密友紀舒寧,她是當今太後。
我倆從小穿開襠褲長大的。
紀舒寧這人有野心,有魄力。
她十六歲進宮,混了十年,沒想到竟然混成了太後。
還好她跟小皇帝沒有血緣關系,要不然睡閨蜜的兒子……
真是……想想就怪刺激的。
小皇帝剛登基政事繁忙,所以選秀女這些事就都落在了太後身上。
我低垂著頭恭恭敬敬地跟著一群秀女進殿。
紀舒寧看見我,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底下人都嚇壞了。
隻有我得意地衝紀舒寧揚眉。
到底是當了太後的人,她很快就恢復了端莊。
鳳眼輕抬,手指頭隨意掃了幾個長相好、家世好的姑娘賜了封號。
手指指到我的時候,她頓了頓,試探性地問道:
「沈家姑娘恭敏端正,封個貴人可好?」
我笑盈盈地點頭應下。
到底還是親閨蜜靠譜。
冊封後,我被賜居春華宮。
跟我同屋住的小姑娘叫徐薇,她爹是御史大夫,所以她也被封了個常在的稱號。
小姑娘人不錯,長得像個小包子,一說話就臉紅。
主要是她誇我看起來像十八……
真是個有眼光的好孩子。
這般想著,我看她的眼神也慈愛了幾分。
一直到夜裡,我才想起來我娘塞給我的小包袱。
我打開一看,竟然是滿滿一摞話本子。
可是裡面的內容……怎麼有點不對勁?
(隻見那白面小將軍一把抱住哭哭啼啼的小寡婦,顫聲道:「嫂嫂,真是急煞我也……」)
我看得面紅耳赤,又羞又惱。
我娘怎麼隻給了上冊啊!
那小將軍把小寡婦撲倒以後呢?
他倆幹啥了呀!
進宮第四天,太監們把徐薇抬走了。
她走的時候還哭哭啼啼,拉著我的手聲音委屈地喊著不想去。
結果回來的時候,一張粉面含春,我問什麼她都隻是傻笑。
真是個沒見識的家伙。
我心裡暗暗吐槽她,可是卻又忍不住在腦子裡腦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說到底還是年紀大了……
小皇帝這人還是不錯的,十分講究一個雨露均沾。
幾天後,同樣的太監走過來說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為首的大太監看見我,有些不確定地反復跟我確認了一遍身份:
「您是……沈貴人?」
我點點頭,催促道:
「公公咱快些走吧,別讓皇帝等急了。」
大太監迷迷瞪瞪的讓我上了轎。
直到把我送上龍床,他還是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
「您真是沈玉嬌沈貴人?」
怎麼個事,再問可就不禮貌了!
公公走後,我安靜的躺在床上。
這兩天我娘塞給我的話本子我早就已經倒背如流了。
一會兒親身實踐,想想還挺激動。
門外很快傳來聲音。
小皇帝推門進來,在Ṫû⁽我床前站定。
見他半晌沒動靜,我忍不住坐起身來。
正對上一張少年人的臉。
他的五官還帶著幾分稚嫩,眉目清俊,比話本子上畫的還要好看。
就像是一輪清朗的月,月光洋洋灑灑……一點一點地透進人心裡。
這一刻,我無比感謝我爹的英明神武。
小皇帝長得……太對我胃口了。
我忍不住想起話本子裡描述的——兩人顛鸞倒鳳,一時不知天地為何物。
他見我突然起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
「沈貴人?」
小皇帝有些疑惑地叫道。
我聞言嬌羞地點頭應道:
「臣妾在。」
蕭珩看著床榻上的女人,心頭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她生得很好看,瓜子臉柳葉眉,標準的妖豔美人。
比起宮裡那些青蔥少女,她更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嬌豔欲ẗų⁰滴,渾身上下都透著勾人的氣息。
那雙眼睛如同山間精怪,隻一眼,就讓人忍不住沉淪。
他到底是未經人事,很快便紅了臉。
我看著小皇帝白皙的臉上染上紅,連帶著耳尖都泛著紅。
到底是個少年郎。
我慢慢站起身子,白嫩修長的手臂慢慢攀上了蕭珩的脖子。
輕輕在他耳邊吹氣。
他的耳ṭù⁼朵一瞬間更紅了。
我順勢照著話本子裡描述的那樣解開他的腰帶,將他往床邊帶。
可下一秒,小皇帝突然推開我,紅著臉說了一聲對不起。
然後提著褲子跑了……跑了……
3
這次進宮攏共二十三個美人,除我之外,都是一水兒青蔥似的小姑娘。
給太後請安的時候,我偷摸掃了一眼。
這個好看……那個也好看……
當皇帝真是好福氣啊!
太後訓完話,其他的妃子都乖乖地退下。
我等人走光,巴巴地湊到紀舒寧面前。
她屈指彈了下我的腦袋,隨後眼睛裡冒出精光。
哪裡還有半分剛才威嚴的太後模樣。
紀舒寧扯著我的手,語氣裡帶著三分揶揄:
「昨夜裡侍寢了吧?
「哀家特意找內務府給你加的塞呢。
「怎麼樣?怎麼樣?哀家的兒子帥吧?
「當時先皇讓哀家在那些個皇子裡挑一個過繼,哀家一眼就相中了珩兒。
「粉嘟嘟的一個小娃娃,別提多可愛了。」
那些個皇子若是知道這奪嫡之爭單純是因為自己長得不行,估計會哭死。
若是平日裡說起小皇帝,我估計也會興衝衝地同她討論一番。
可是想起昨夜的事,我到底還是有幾分羞愧。
許是看出我的神色不對,紀舒寧止住了話頭。
終於想起來問我昨夜戰況如何:
「珩兒表現得怎樣?是不是十分勇猛?
「我一眼就看出那孩子頗有先帝之風。」
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趕緊捂住紀舒寧的嘴,隨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太小了。」
紀舒寧聞言臉色突變,她如遭重擊,腦袋無力地垂在我的肩膀上。
口中不住呢喃道:
「怎麼會……怎會……怎會如此……」
我心下覺出幾分不對味來,卻又沒往深處想。
隻當她對昨夜我同皇帝未圓房之事失望。
於是我故作輕松的拍拍她的肩膀:
「多大點事,孩子還小嘛!再養養就大了。」
這話說完,紀舒寧臉色更難看了。
她嗖地站起來:
「來人!擺駕御書房!」
4
新帝登基,事務繁忙。
每月來後宮的次數扒拉著手指頭就能數過來。
後宮二十三個妃嫔,滿打滿算也才抬走了八個。
說起來我也有一個月沒有見過小皇帝了。
每天跟徐薇一起嗑瓜子,看話本子,日子過得倒也悠闲。
她是個膽子小的,我本想著帶著她同太後一起打葉子牌。
可她一聽太後的名字,就嚇得跟個鹌鹑似的,更別提跟她一起打牌了。
我很難過。
偌大一個後宮,竟然湊不齊一個牌友。
何其寒心。
不過紀舒寧好像比我還難過,整日裡唉聲嘆氣的。
我問她,她卻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我。
再問她就拉著我的手嚶嚶地哭。
之前在閨中她就是個愛哭鬼,沒想到如今成了太後,還是愛哭鼻子。
記得上次她哭得這麼慘,還是因為我們一起溜出去偷看新科狀元郎。
結果人太多。
她一個大馬趴摔到了那狀元郎面前。
回去後,她哭了三天三夜,嘴裡嚷嚷著要斷情絕愛。
結果轉頭又喜歡上了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說起那禮部侍郎的小公子,我前兩年見著了。
明明還不到三十歲的人,就禿頂了。
狀元郎倒是沒禿,但免不了中年發福。
想著小皇帝那健壯的腰身,我心中暗暗感嘆——到底還是年輕好!
我正感嘆著呢。
紀舒寧開始抽抽搭搭地扯著我的袖子:
「嬌嬌,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
什麼鬼?我哪裡苦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紀舒寧的額頭,把她推遠了些,省得把鼻涕蹭到我的衣服上。
隨後看著她,一臉審視:
「你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她老老實實坐好,卻不答話。
隻一臉鄭重地向我保證:
「嬌嬌,你放心,那件事我肯定會給你個交代。」
「什麼事?」
我正一頭霧水呢。
紀舒寧卻隻曖昧地朝我笑。
難道她終於開竅,準備送我兩個俊俏的面首了?
面首是沒有等來的。
倒是等來了怒氣衝衝的小皇帝。
5
蕭珩今日隻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身姿俊朗。
那張臉白嫩嫩的,帶著幾分少年意氣。
可惜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難看,白瞎了這副好相貌。
他一進來,徐薇就嚇得縮了起來,像個鹌鹑。
明明平日裡陛下長陛下短地翹首盼著。
一副花痴模樣。
可如今人來了,卻不敢迎上去。
罷了!到底是小孩子。
我理了理衣襟,衝著蕭珩盈盈一拜。
瞧瞧,什麼叫世家貴女,合該我這副模樣。
蕭珩黑著臉給我免禮:
「沈貴人……你都跟太後說了些什麼!」
我聞言一愣,一臉無辜:
「臣妾什麼都沒說啊!」
蕭珩一張臉又黑又紅,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無奈地揉著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