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看著蕭珩的視線漸漸變得危險。

「沈玉嬌……」

「在。」

「你在幹什麼？」

蕭珩一把拽住我搭他腰帶上的手。

「臣妾看陛下腰帶扎得太緊了，想著幫陛下松松。」

蕭珩聞言冷笑一聲：

「那沈貴人便好好替朕松一松。」

下一秒我身上一輕，竟被人攔腰抱起。

蕭珩將我抵在床榻之間，聲音喑啞，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聽說你嫌朕太小了。

「沈貴人要不要仔細看看，現在還小嗎？」

感受著抵在我腰間的東西。

我嚇得舌頭都在打顫：

「恐……恐怖如斯！」

意識到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少兒不宜後，我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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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陛下，臣妾記得剛見你時，還是個小豆丁，沒想到如今也這麼大了。

「你還記得嗎，那天春光正好，你尿了褲子……」

「沈！玉！嬌!」

我嚇得趕緊閉上了嘴。

蕭珩咬牙冷笑：

「你可真是好得很！」

說罷便拂袖離去。

我下意識松了一口氣，心口卻有些憋悶。

紀舒寧知道蕭珩行得很的事情十分開心。

更令人開心的是——宮裡有人懷孕了。

12

謝蘭茵懷孕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紀舒寧知道這事後倒是搖頭苦笑：

「沒想到珩兒喜歡那樣的姑娘。

「謝太傅家的嫡女，倒是溫靜嫻淑……我原以為……」

說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言語了。

謝家的嫡女啊……我曾遠遠地見過一面。

嬌嬌柔柔的，像朵小白花，好像風一吹就要碎了似的。

的確是個頂好的姑娘……

我沒想到蕭珩還會來找我。

「沈玉嬌！」

「到！」

我忙不迭地站起來。

自那日後，我們便再也沒見過。

蕭珩還是那副少年的模樣，隻是眉目之間多了幾分陰鬱之氣。

他衝進來死死地抱住我，將頭重重地埋在我的頸窩。

溫熱的呼吸灼得人肌膚發燙：

「沈玉嬌……我沒有……」

少年的聲音帶著沙啞。

「沒有什麼？」

蕭珩聞言頓了一下。

他放開我，靜靜地站在我面前，看起來好像要碎了。

好半天，他才呢喃出聲：

「原來你不在乎……」

這話說完，他轉身就走。

隻留下我一頭霧水，連帶著心髒好像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難受得緊。

改天要去看看太醫了。

可惜太醫還沒看成呢，麻煩先找上門了。

13

謝蘭茵上門的時候，肚子已經顯懷。

她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如果不是她故意扯著我的手往她身上推，然後她猛地跳進水裡的話。

我可能真的會相信她是朵純白的茉莉花。

可惜了！

謝蘭茵的孩子沒能保住。

我被她身邊的粗使嬤嬤甩了好幾個巴掌。

我想打回去的，可是那嬤嬤的力氣好大。

早知道便聽我爹的話，小時候扎馬步便不偷懶了。

從小到大……我好像便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了。

紀舒寧就是在這時闖進來的。

她看清我臉上的紅痕時，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從沒見過這副模樣的紀舒寧。

她在我面前一向是溫柔的、孩子氣的。

紀舒寧氣衝衝地衝進了謝蘭茵的寢宮。

謝蘭茵此刻正扯著袖子嚶嚶地哭。

紀舒寧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

「教唆嬤嬤毆打宮妃，謝嫔，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

「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太後！」

謝蘭茵捂著臉，滿眼震驚：

「嫔妾……嫔妾沒有……

「嬤嬤她不過是心疼嫔妾……嫔妾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謝蘭茵又開始哭了。

紀舒寧卻是不吃這套：

「哀家再問你最後一遍，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

「是……是沈貴人推了臣妾。」

「好！好得很！當著哀家的面都敢扯謊。

「你當真以為你做的那些事便天衣無縫嗎？

「謝蘭茵，你還真是天真得可笑。

「來人吶！把這膽大包天的家伙給我拖下去，打入冷宮！」

謝蘭茵傻眼了：

「臣妾……臣妾冤枉……」

紀舒寧卻不理。

很快有兩個粗使嬤嬤闖進來，將謝蘭茵帶了下去。

她被帶走的時候還在叫嚷：

「不該是這樣的……你們這些古代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電視上明明不是這麼演的……

「該被廢的是沈貴人才對！」

有人嫌她煩，幹脆堵住了嘴。

世界終於清淨了。

等到回了紀舒寧的院子，她這才沒忍住，一巴掌拍我腦袋上：

「你個不爭氣的！這都能讓人算計了去。

「謝家門戶不低，謝太傅又桃李滿門，鬧起來估計夠珩兒忙活的了。

「算了，也該讓那小子吃些苦頭了。」

她喋喋不休地說了好多。

「紀舒寧……」

「沒大沒小，叫太後。」

「……」

「所以，你根本沒證據證明是謝嫔誣陷我的？」

「這麼短的時間上哪找證據？不過是嚇唬她的。沒準她膽子小，自己招了呢。」

「那萬一真的是我妒忌謝嫔，推她下水的呢？」

「那又如何？

「你今日就是打殺了她謝蘭茵，那肯定也是她的錯。

「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什麼性子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我進宮那年便說過，若我他日得勢，定會護你一生周全。

「嬌嬌，在我這裡，誰都比不上你的一根頭發絲。

「何況……我相信你。」

這家伙……說話還是這麼酸。

害得人眼睛也酸酸的。

14

蕭珩下朝回來聽說了這事。

我本以為他會責罰我，再不濟也要先把謝蘭茵救出來。

他的確氣衝衝地來了我的寢宮。

不過第一件事卻是問我臉上的傷可上藥了。

「蕭珩，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那謝蘭茵還關著呢……」

「那便關著吧。」

這事最後並沒有如我想的那樣鬧開來。

原來謝蘭茵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蕭珩的。

他那日醉酒，被謝蘭茵鑽了空子。

蕭珩不想有損皇家的體面，也為了保全謝家百年清名，便先認下了這個孩子。

隻等日後再處置了。

放出宮也好, 送回謝家也好。

隻是沒想到謝蘭茵竟那樣狠。

她擔心孩子生下來暴露，便想出這招。

既除掉了孩子, 又能借此讓蕭珩冷落了我。

可她沒想到, 她的謀劃, 蕭珩一直都清楚。

隻不過顧及謝太傅的名聲, 才沒有聲張罷了。

「真沒想到謝太傅那樣的人，教養出的嫡女竟是這般蛇蠍心腸。連自己的親子都可以當籌碼。」

「聽說這謝蘭茵同那奸夫苟合，被太後的人拿了個正著。」

「嬤嬤推門進去的時候，謝嫔的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帶上。」

我聽著幾個宮人的討論, 心裡忍不住一陣唏噓。

謝蘭茵最後還是被送回了謝家。

聽人說她變得瘋瘋癲癲, 整日裡念叨著穿越、回家……

沒想到進宮後遇見的第一次宮鬥竟就這樣草草收尾了。

15

我爹準備告老還鄉了。

他專門進宮找了我一趟：

「嬌嬌, 爹爹日後護不住你了, 以後遇到事記得自己扛，可千萬別報爹爹的名號了Ṫŭ⁽。」

「爹, 你帶我一起走吧！」

我死死拽住我爹的袖子不讓他走。

他偷偷攢了那麼多私房錢，養我一個又不是養不起。

可是我爹不肯。

他說他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帶著我實在是個累贅。

我便決定也去追求屬於我的人生。

我突然想起那日中秋宮宴，徐薇為我插了滿頭珠翠，她說，若是不進宮, 她大概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妝娘。

當時那話說得我突然恍惚了一瞬。

我若是沒進宮, 此刻又會做什麼呢？

可能會跟大哥家的盼兒一起去廚房偷吃點心。

也可能趁家裡那隻狸奴睡覺偷偷捏它的尾巴。

興致上來了, 可能會去九曲巷尾, 吃上一碗甜茶羹。

我爹說, 我這一生隻管平安喜樂便好。

前半輩子我也一直是這般過的。

後半輩子怎麼過，我得想想。

可是我還沒想好呢。

蕭珩又來了。

他近日來我宮裡的次數實在是頻繁。

今日番邦進貢了個稀奇玩意，他巴巴地送給我看。

明日江南運來了新鮮水果，他也要來送。

我問他這麼大個皇帝，平日裡便沒有別的事要忙嗎？

蕭珩卻說。

我於他而言, 便是頂頂重要的事。

這個家伙……何時說話也這般酸腐了：

「嬌嬌, 那天你說第二天會回來找我的。ṭŭ̀₎

「可是你食言了。」

原來他都記得。

「如今我想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能不能……別再拋下我了。」

他說這話時, 眼睛晶亮，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我輕輕點了點頭。

應了一聲好。

心裡卻在想。

這輩子都要低紀舒寧一頭了。

不過看著蕭珩那張清爽如山間明月的臉。

我想……我是甘願的。

16

我查出有孕那天，蕭珩為我遣散了後宮。

徐薇來同我告別。

我便拉著她的手哭。

不知道為什麼, 自從有了身孕便多愁善感了許多。

我們一起看了這麼久的話本子，看過書裡那些個生離死別。

原來真到分別了，卻是Ṭůₙ這樣難受。

蕭珩看不得我難受。

便試探地問：

「要不把徐答應留下？」

結果徐薇一聽這話，甩開我的手撒丫子就跑。

聲音隔了好久還能聽見。

她說：

「臣女可不想留在這宮裡蹉跎年華。

「京都那麼些個俊美的郎君還在等著我呢！

「嬌嬌，你自己保重啊！」

我聞言抬頭問蕭珩：

「你說, 會不會也有俊美的郎君在等我。」

蕭珩眼睛微微眯起，語氣略帶威脅道：

「沈玉嬌，你想都別想！」

17

我生產那天難產，孩子生了一夜都沒生下來。

紀舒寧便在佛堂跪了一夜

她一個勁地念著佛經。

用畢生的福報求我平安。

隻要我平安便好……

記得她及笄那年, 我拉著她去寺廟禮佛，她放言自己不信神佛。

那天她站在崇恩寺的石階上昂著頭，陽光灑在她身上，為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我紀舒寧這一生不信神佛, 隻信自己。」

如今，她卻也將希望寄託於神佛了。

天剛破曉。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後宮。

我終於平安誕下一位公主。

蕭珩為她取名福安。

他說，希望我們的福安公主能一生幸福平安。

明明高貴如帝王。

所求也不過兒女平安喜樂。

所幸我這一生也真如所願那般。

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