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可是太子調度禁軍的腰牌!你什麼身份,你怎麼配?」
皇後的話讓我有些發愣,我以為就是尋常的大金牌子呢,要不然也不能隨便掛我手腕上。
沒承想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當即在心裡把謝流景罵了八百回。
這麼重要的東西,更不能賣了!
謝流景他壓根兒就沒打算給我錢,他就是想白睡我!
我嗷一嗓子就哭了。
「那皇後娘娘想要,就拿去唄!以後宮裡的禁軍就歸您調度了唄!」
沒想到,我這話讓皇後如臨大敵。
「你……你胡說什麼!
「後宮不得幹政,本宮怎麼可能會覬覦太子的兵權!」
然後又把牌子丟給了我。
我:「……」
高敏兒也激動地道:「沒錯,我們高家也是對殿下忠心耿耿,誓無二心!」
你倆屬實是,有點欲蓋彌彰了。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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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裡,尊卑有別,她們是主我是僕。
她們打嘴仗沒討到便宜,就要打我。
皇後:「林嬤嬤,這個賤婢對本宮不敬,還想離間本宮和太子殿下的母子之情。
「給我把她拖下去,掌嘴二十!
「再把她罰去浣衣局,不準她再出現在殿下面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後親自給我扣了大帽子,還往我腦袋上潑髒水。林嬤嬤立刻派人來抓我,把我拖到殿外的院子裡,噼裡啪啦給我一頓嘴巴子。
我剛被抽了兩下,臉就腫起來了。
那抽我嘴巴子的老嬤嬤,可真是下死手啊。
我這才挨了幾下,就覺得自己的牙都有點松了,要是挨完二十個嘴巴子,我還能活著嗎?
更何況,浣衣局那種地方,挨著冷宮,缺衣少食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我當即抓住那老嬤嬤的手,抬腳給她踹了出去。
我在御膳房殺了十年雞鴨魚,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先前不過不想惹事,這會兒她們欺人太甚,非要說我仗著謝流景的勢,那我就仗一仗好了!
那老嬤嬤被我踹飛了,發出嗷一聲慘叫。
「你這賤蹄子,竟然敢踹老娘!」
林嬤嬤聞言趕來,激動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楊真兒,你反了天了?」
我抓起她的頭發,上去也給了她兩個大嘴巴子。
「反就反了,反正落到你們手裡也是個死!
「我就不明白了,看不上我,讓我走不就完了嗎?為什麼非得搞這麼多事情!
「你們是不是都吃得太飽,一個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
「小時候我們家鄉鬧飢荒,一根紅薯都要掰開全家人吃,這我們都能樂半天。
「你們這些人,天天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給你們闲出屁來了!」
我在御膳房殺生十年,這些宮女太監嬤嬤,跟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大膀子抡圓了,一巴掌能扇倒一片。
一腳踹過去,尋常飛出去好幾米。
那天,坤寧宮裡的人,除了皇後和高敏兒,人均挨我兩巴掌,還挨我一個飛踹。
我可真是殺瘋了。
有人拼著命地往外跑,叫來了御林軍。
皇後和高敏兒抱在一起叫:「快!楊真兒瘋了,想行刺本宮!
「快擊殺這個賤婢!本宮重重有賞!」
御林軍的統領聞言迅速提劍來殺我。
我嗤笑一聲,吐掉嘴裡帶血的唾沫,不緊不慢地拿出太子的腰牌,遞到御林軍統領的面前。
那劍尖在距離腰牌一寸的距離戛然而止,然後以劍拄地拜了下去。
「見令牌如見殿下!」
哦豁?這玩意兒還真有用啊?
10
統領都跪了,他身後那些屬下哪有不跪的道理?
皇後見狀,氣得差點昏死過去:「你們!你們這些蠢貨!」
高敏兒連忙扶住她:「許將軍,你們在幹什麼?快抓住那個賤婢啊!」
我拿著腰牌晃了晃:「略略略!見令如見殿下!你們誰敢動我?」
打工人哪有不瘋的。
我十四歲就進宮當差,循規蹈矩,生怕行差踏錯。
對他們這些主子也都是恭恭敬敬、言聽計從的。
他們卻不把我當人看,憑自己的喜惡侮辱我,往我頭上扣帽子,潑髒水。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更何況我楊真兒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
剛想上去給那個搬弄是非的高敏兒兩腳,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鬧什麼!」
聽到謝流景的聲音,我渾身一震。
他應是剛下朝,朝服還沒來得及換。
半月不見,這人風採不減,凌厲如寶劍出鞘。
站在我身後,長身玉立,氣勢威嚴,隻一個眼神,便將四下裡亂喊亂叫的人,震懾當場。
轉頭瞧見他,方才還大殺四方的我,頓時安靜如雞,低下頭扁了扁嘴。
謝流景見狀,慢步走到我面前,撫上我被打腫的臉。
「說話!」
他這話出口的瞬間,我頓時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全世界再也沒有比我慘的人了。
我嗷嗷哭,嘰裡呱啦地把在場所有人的狀都告了一遍。
「我啥也沒幹呀!我就一個御膳房殺魚的!
「她們說我勾引你,還說我是狐狸精!
「還要打我二十個嘴巴子,把我關到浣衣局去!
「你們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E@!$#!@¥@%……%#!@%…………&……」
聽到我的話,謝流景的面色沉了下來,渾身氣壓低得讓在場下跪的人身子都矮了一截,都快貼到地上去了。
他森冷的眸光越過我,落在方才負責行刑的老嬤嬤身上。正要發難,發現她比我還慘。
臉被我打成豬頭,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謝流景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道:「好了!哭什麼!
「這是坤寧宮!皇後寢宮,被你鬧成這樣,你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啊不是……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失望。
還以為他是來救我的呢,沒想到和那些人一樣,都是來給我扣帽子的。
也是,一個是他娘,一個是他表妹,他們才是一家人,我算什麼東西。
我:「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你殺了我,行了吧?」
我吼出這一句後,仿佛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下一秒,就覺得眼前一白,腦子一陣發暈,喘不上氣。
然後徑直往前栽倒了下去。
暈倒前最後的印象,是謝流景懷裡的龍涎香和他急切地呼喊:「楊真兒!楊真兒!」
11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又是那滿屋子清清冷冷的陳設。
謝流景一身玄色常服坐在床邊,玉簪束發,雖然還是死氣沉沉的顏色,倒是比尋常時候看著和氣了些。
見我醒了,他道了聲:「醒了?」
然後讓人端過來一碗藥:「把藥喝了。」
我看著眼前黑漆漆的湯藥,下意識想嘔,捂住鼻子躲開臉。
「唔……什麼東西?」
……
旁邊一個樣貌慈祥的嬤嬤開口道:「恭喜楊姑娘,你懷孕了。」
我盯著謝流景,看到他冰冷的表情,瞬間明白了。
忍不住去捶他:「虎毒不食子,你……」
謝流景一個不小心,被那碗藥潑了滿身。
不過,他可能見過我發瘋的樣子了,所以即便是這樣,情緒依舊很穩定。
「鬧夠了嗎?」
我從床上蹦跶起來:「沒夠!
「你母後欺負我,你表妹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我這才剛懷上呢,你就讓我打掉,你還是不是人啊?」
謝流景看著我,一臉的無奈,但語氣倒是緩和了一些:「誰跟你說,孤要打掉這個孩子的。」
剛準備發瘋的我,一下噎住了。
「你打算,去母留子?」
謝流景挑了挑眉,露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
看來是不準備殺我。
我又問:「你打算,納我為妾?」
謝流景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扁著嘴哭了起來:「看來,是想讓我肚子裡沒出世的孩子當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了……」
謝流景看我哭,也不安慰我,緩了一會兒才嘆息道:「孤的長子,豈能是庶出?
「梁嬤嬤,為姑娘準備一下,從下個月起,好好教導她宮裡的規矩。
「這幾日,讓她好好歇著,別動了胎氣。」
謝流景說的話,每個字我都懂,但合在一起我就不懂了。
但我這會兒鬧也鬧了,氣也出了,人也蔫兒了,有點不敢問。
等謝流景走了,我才問身旁的梁嬤嬤:「嬤嬤,太子殿下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梁嬤嬤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傻孩子,你的福氣來了!
「殿下準備明媒正娶你,你就要當太子妃了!」
梁嬤嬤的話,讓我猛地一愣。
她以為我是太高興了,拍了拍我:「高興壞了吧?」
我頓了頓,又哭了。
「嗚嗚嗚……可我不想當太子妃!」
我想嫁的人,不是太子,是家鄉的李哥哥啊。
從十四歲起,我的夢想就想回到家鄉,和李哥哥成婚。
然後他殺豬,我賣肉。
賣不完的,我們就拿回家自己吃。
炒著吃,炸著吃,燉著吃,剁成肉餡,煎成鍋貼吃。
想到鍋貼,我口水掉下來了。
「吸溜,梁嬤嬤,我餓了……」
12
梁嬤嬤給我煎了鍋貼吃。
我一邊吃鍋貼,一邊以淚洗面,想著我的鍋貼哥哥。
謝流景下朝來看我,見我在吃東西,隨口問了句:「這麼喜歡吃鍋貼啊?」
他真的,我哭死。
我那是喜歡吃鍋貼嗎?我那是喜歡鍋貼!
他不懂!
我:「我不想當太子妃,你讓我走吧。
「我想回老家。」
謝流景面色一凝:「那孩子呢?」
我試探著問:「趁著月份還小,藥到病除?
「或者我生下來,然後再走……
「懷了孩子也不一定要成婚嘛,對吧?
「想來太子殿下您也瞧不上奴婢,成婚這種事情,還是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嘛……」
謝流景瞪著我,忽然怒了:「楊真兒,你就這麼不想嫁給孤?你還想著你那個李哥哥是吧?」
「呃……」被戳中了心事,我非常尷尬。
謝流景看我默認了,更生氣了。
「呵!還真是?
「你十四歲離家,說不定他早娶了別人,孩子都生了一窩了!哪兒還有你的位置!」
我聽他這麼說,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不可能!李哥哥說過會等我的!」
謝流景:「你倒說說,你們多久沒聯系了?」
我:「也沒有很久啊!就是……五六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