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奴婢知道,殿下是被奸人所害,才會和奴婢……
「殿下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殿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流景黝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我,好半晌才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願意嫁給孤?」
我:「實不相瞞,奴婢在鄉下老家早已有了婚約,明年八月奴婢就能年滿出宮了。
「殿下就當昨晚的事情是場意外,該忘的就都忘了吧。
「如果殿下實在心中有愧,不如放奴婢提前出宮,再賞賜奴婢一些金銀便是了……」
05
我想著,謝流景這樣的身份地位,想Ṫùₖ來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寵幸了個御膳房的殺魚宮女。
我主動要求當成沒事發生過,他應該很高興。
他一高興,說不定賞賜我個黃金千兩,準我提前出宮。
到時候我就帶著錢去找我的李哥哥。
我想得正美呢,沒想到,謝流景冷哼一聲,像是氣笑了。
「呵!你?你不願意嫁給孤?
「你還想回去找你那個鄉下的情郎?」
我不知道他怎麼就生氣了,有點忐忑。
抱著腦袋道:「啟稟殿下,奴婢和隔壁家的李哥哥從小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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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離家的時候,李哥哥答應要等我回去的。
「奴婢此生非他不嫁,還望殿下成全!」
謝流景忽然來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他。
「你早就是孤的人了,你覺得你的李哥哥知道了,還會要你嗎?」
我紅著眼圈道:「奴婢會和他坦白的。
「到時候,他要是能接受我,我們就成親,再生幾個孩子。
「他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謝流景扣在我下巴上的手緊了緊。
「你寧願嫁給一個鄉下的泥腿子,也不肯嫁給孤?」
我撇撇嘴,心裡想著,人各有志,也不是誰都想嫁給太子的。
嘴上卻卑微地表示:「奴婢出身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怕玷汙了太子殿下的名節。」
謝流景睨著我,像是在確定我說的話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半晌才道:「你不想此事傳揚出去,孤答應你。
「太子府的人,孤會讓他們謹言慎行。」
我心中一喜,謝流景這是不要我做妾了?
忍不住心中狂喜,面色卻不動聲色地試探。
「那出宮和賞賜的事……」
謝流景嗤笑一聲。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才能出宮,是祖制,是國法。
「孤堂堂一個太子,替你一個毫不相幹的宮女求情,恐會引起旁人無端的猜測和懷疑,屬實不便。
「至於金銀……」
他瞥了ƭű²一眼我手腕上掛著的純金腰牌,用手撥弄了一下流蘇。
「不是早就賞你了嗎?楊姑姑可不能貪得無厭啊!」
說罷,他轉身負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我一個人風中凌亂。
我這才發現,謝流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象徵太子身份的腰牌拴我手腕上了。
金倒是金,還是好大一塊。
但這可是太子的腰牌啊!拿出去也不能花啊!
氣得我龇個大牙直哭:「沒想到你是這種小氣太子!」
06
賞賜沒拿到,平白丟了清白身子,我隻能自認倒霉,回御膳房繼續殺魚。
然而不知怎的,這事兒傳到了謝流景他娘——皇後娘娘的耳朵裡。
坤寧宮那邊傳下令來,御膳房的總管公公處處刁難我。
說我刮魚鱗沒刮幹淨,不是讓我罰站,就是讓我罰跪。
又說我殺的魚刺太多,存心想讓皇後娘娘吃到刺,要罰我半年的月錢。
我這個人,從小吃苦耐勞。
讓我罰站、罰跪我都沒什麼意見。
但罰我半年的月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一個御膳房殺魚的,又比不上別的差事,有油水可撈。
真的是我一條魚一條魚殺出來的血汗錢啊!
我一個沒忍住,擺爛了。
衝總管公公道:「好啊,您扣我的月錢,那我不幹了!」
御膳房的總管許公公平日待我挺和善的,聞言焦急地道:「怎麼不幹了?」
我道:「我進宮當差,為的不就是掙錢嗎?
「現在不給錢,我憑什麼幹活?
「這殺魚、殺雞、殺鴨的活計,您找別人吧!誰愛幹誰幹!」
丟下圍裙,我罵罵咧咧地往回走。
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謝流景當了解藥,本來就氣不順。
他娘還來找我的晦氣。
「太子了不起啊?
「皇後了不起啊?
「沒這麼欺負人的!」
回到屋裡,我剛躺下睡了個囫囵覺,突然就被一盆水給潑醒了。
我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破口大罵:「誰啊?」
睜眼就看見皇後身邊的掌事嬤嬤林嬤嬤站在我床頭,手攏在袖子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一愣:「林嬤嬤?」
慌忙起身行禮:「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林嬤嬤是皇後娘娘的奶嬤嬤,在皇後跟前很是得臉,一雙三角眼陰惻惻的,眼神跟刮骨鋼刀似的駭人。
「聽說你這丫頭對皇後娘娘不敬,娘娘讓我親自來拿你!」
我一聽這話,人都嚇完了。
「沒有的事兒,您是從哪兒聽說的?」
林嬤嬤卻不聽我的解釋,而是用嫌棄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是不是的,你跟我又說不著!
「有什麼話,你上皇後娘娘跟前說去吧!」
說罷,朝身旁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女道:「帶走!」
那兩人聞言,上來架起我就走。
可憐我頭發衣服全湿漉漉的,就被兩個人架著拖到了皇後的坤寧宮。
一路上,遇見的人不少,都在背後嘀咕。
「這不是御膳房殺魚的楊真兒嗎?怎麼得罪了坤寧宮的人?」
「你不知道?聽說上個月楊真兒去太子府幫廚,竟膽大包天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
「什麼?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楊真兒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氣得我咬牙切齒的。
心中暗罵,誰爬太子殿下的床了?分明是太子殿下爬我的床!
07
到了坤寧宮,林嬤嬤讓人把我丟在了大殿外。
摔得我波靈蓋兒都卡禿嚕皮了。
大殿的門開著,隱約看得見有兩個人在屋裡手談。
一個就是皇後娘娘顧氏,一個女子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生得明媚嬌俏,眉眼生得和皇後娘娘有幾分神似。
看見我來了,那少女丟下棋子,朝我望過來。
「姨母,這就是那個楊真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鄙夷,仿佛難以置信。
「她都多大了?聽說比太子哥哥還大了好幾歲,都能當他娘了!」
好吧,這是個沒腦子的。
收回剛才說她長得好看的話。
少女該是被家裡人養得很好,從小嬌生慣養的,口無遮攔。
聽得林嬤嬤在一旁翻白眼,忍不住提醒她:「高小姐!不得妄言!
「這御膳房殺魚的宮女,如何能跟咱們皇後娘娘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好像我特別想當謝流景他娘似的。
但我隻是個宮女,人微言輕的。
我是快要出宮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心中不滿,也隻能安靜地在地上趴著,聽著她們奚落嘲笑我。
隻希望,她們罵夠了,笑夠了,就放我回去。
但這世上的人,皆是欺軟怕硬之輩。
我忍讓,她們就對我越發刁難起來。
那被稱為高小姐的少女,聞言,笑了一聲。
「那是自然,姨母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這宮女連姨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姨母,照敏兒看,姨母雖然生養了太子哥哥,卻比這個宮女看著不知道要年輕多少!」
高敏兒這話,雖然沒什麼規矩,但皇後知道自己家的白菜被我這頭豬拱了,正是不爽。
聽到她這麼說,也懶得和她計較,跟著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
一轉頭,一雙鳳眸冷冷地望向我。
「你就是楊真兒?那個勾引太子的狐狸精?」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這兩人腦子不正常得很。
先詆毀我又老又醜,現在又說我是勾引謝流景的狐狸精。
我忍不住回嘴:「啟稟皇後娘娘,剛才高小姐也說了,奴婢瞧著還不如皇後娘娘您年輕,怎麼會是勾引太子殿下的狐狸精?
「難不成,太子殿下他,就喜歡長得老的,長得醜的嗎?」
我的話,瞬間把皇後氣得夠嗆。
她拍著桌子站起來:「你!」
我慌忙低頭:「皇後娘娘息怒,奴婢實話實說罷了。」
高敏兒也跳著腳叫罵起來:「你!你隻不過是個御膳房殺魚的宮女,一身魚腥味,本小姐聞著就覺得惡心!
「竟然敢對皇後娘娘不敬!你不要命了?
「便是你命好,伺候了殿下,可又能怎麼樣?
「還真以為自己能當上太子妃不成?」
08
聽著這個高敏兒的話,我是真來氣啊。
要擱我從前的脾氣,肯定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
但這半個多月來,我天天被御膳房的人刁難,被坤寧宮的人刁難。
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謝流景就是金玉,我就是糞土。
同樣兩個鼻子一張嘴,爹生父母養的,他就這麼高貴嗎?
我抬眸瞧了高敏兒一眼:「你倒是高貴,你不也沒當上嗎?」
那日我雖然聽得不真切,但隱約也知道,太子府裡的那些姬妾,都是旁人送的眼線,謝流景並未受用過。
顯然是不喜歡身後有背景的妃嫔,這高敏兒是皇後的外甥女,父親又位高權重,謝流景還真不一定會選她。
我這話,顯然是戳了高敏兒的痛處了,氣得她七竅生煙。
「你!你!」
我掃了她一眼:「娘娘和高小姐不過疑心奴婢想攀附太子殿下,想刁難奴婢,讓奴婢知難而退罷了。
「若真是這般,二位也不用白費心思了。
「因為奴婢壓根兒沒想攀附殿下,奴婢隻想年滿出宮,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罷了。
「若娘娘和高小姐當真瞧著奴婢礙眼,便讓奴婢出宮去吧!」
說罷,朝著皇後拜了下去。
我想過了,與其在宮裡生熬,ẗú³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出宮。
謝流景這人,誰沾了他誰倒霉。
早走早省事。
沒想到,我這話一出口,皇後像是被氣到了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敢威脅本宮?
「仗著太子的寵愛,就以為本宮不敢動你?」
啊不是?什麼叫仗著太子的寵愛?
天地良心,我自打從太子府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謝流景。
更何況,他若真寵愛我,我還能被她們翻來覆去地欺負?
「皇後娘娘明鑑,奴婢與殿下並無瓜葛,娘娘別聽旁人瞎傳。
「奴婢在家鄉早有婚約,還請皇後娘娘別汙了奴婢的名節。」
皇後聽到這話,更氣了。
「還是個許了婚的!」
然後將謝流景的那塊大金牌子遞到我面前。
「本宮自己的兒子,本宮還不了解?若真無瓜葛,他能把這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