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2.
次日當我糾結要不要繼續騎雷歷的時候，周瞬來了。
他說：「怎麼啦？騎不好就想放棄了？沈唐周，別遇到困難就放棄好嗎？」他語氣裡盡是無奈。
這語氣！我就糾結騎個馬啊！再說，他怎麼知道我騎不好的？
我剛想問他是不是跟蹤我，他自己就說了：「雖然都是千裡馬，想來沈將軍送給你的馬肯定是好馬中的好馬。好馬開始都認人的，就你那騎術，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他摸摸那雷歷，然後雷歷也很親近他。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現在的馬都這麼狗腿子的嗎？都知道哪個官大嗎？
周瞬讓後面的人把雷歷牽出來。
周瞬扶我上馬，他告訴我要用強大的氣場震懾住它，還講了好多好多。
我問周瞬，我有強大的氣場？
周瞬沉默了，然後他說，你假裝自己有，它跟你一樣蠢，假裝它也看不出來。
我：……
後來真的管用了，雷歷聽話了好騎了，但是我還是不敢騎太快。
周瞬騎著他的狗腿子馬對我說：「沈唐周，你大膽跑起來，我就在你後面，不會讓你摔的。」
然後我雙腿一用力，馬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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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我端著莞莞給的兔腿去找周瞬吃飯。
周瞬啃著我給的兔腿，讓我明天還給他送，我讓他做夢。
然後他說門口右邊那個公公是太後的人，讓我悠著點，小心回去抄一年的書。
我小聲地讓他閉嘴。
他小聲地對我說：「沈唐周，有些困難根本沒看起來那麼難。」
我小聲地回他：「這不一樣！」
他說：「哪裡不一樣？」
我說哪裡都不一樣！然後他兔腿也不吃了，讓我快點走，他要批奏折了。
他說不過我就生氣！
我出門還好好看了看右邊的公公，我微笑著給他打招呼。
他嚇得跪下給我打招呼，然後他又給我嚇一跳。扶他起來後，我馬不停蹄地走了。
後面好多天我都騎著雷歷在林子裡愉快地穿梭。
莞莞獵了好多兔子，我看著被一箭射穿的兔子感慨道：「都死透了。」
我隻是想感慨可能會影響口感，莞莞就問我是不是想要活的兔子，她給我抓。
我告訴她不是，我隻是愛吃麻辣兔腿。
後來在圍場的日子裡，每天都有莞莞送來的兔腿，還貼心地有各種口味。
當然我每天都會給周瞬送去，還會有規矩地讓右邊那個小公公去通傳，搞得寧公公以為他要失寵了。
中午用膳太多，肚子有點難受，我準備和莞莞去棚後面的草地走走，臨出門莞莞又被一直在她身邊的男人叫走了。
隻好我自己去了，出門沒走幾步又遇到了周瞬。
他問我去幹什麼，我告訴他去消食，他說正好，然後就扯著我到雷歷面前。
我說我不騎馬，然後掉頭就準備走了。
沒走幾步腰上一緊就被薅上了周瞬的馬，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馬就跑出去了。
我問周瞬打得過莞莞嗎？周瞬說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叫她也聽不到，我識相地閉嘴了。
跑了好久才到，周瞬扶我下馬，眼前是一個開滿各種顏色小花的山坡。
周瞬問我好看嗎？我胃裡一直難受，實在沒忍住吐了。
周瞬沉默著給我撫背，吐完我好多了，然後開始怪他在我吃撐了的時候還帶我騎馬。
他問我還難受嗎？我說不是很難受了。然後他咬牙切齒地告訴我，我後半輩子都沒驚喜了！
我說要不要一起走走，他臉色才好點，他剛把馬拴好，大雨就傾盆而來。
然後他又面無表情地開始解馬繩，等我們回到營地的時候，我們都淋得濕透了。
慕嬤嬤忙前忙後的，就怕我染上風寒，等我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出來發現周瞬坐在那裡等我。
他看我出來，說：「過來把這姜湯喝了。」
我不喜歡姜的味道，我說我身體強健不用喝那東西。
他說我不喝的話，回去以後就去盛名殿抄書。
算你狠，我忍辱負重地過去把那碗姜湯給喝了，喝完旁邊還有一碗，他說把那碗也喝了，我告訴他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說那碗是化肚子脹氣的藥，誰讓我吃東西不知道節制，活該！
在他眼神的注視下，我把那碗也喝了！
我喝完藥周瞬滿意地走了。
次日我還是發燒了，慕嬤嬤發現我發燒的時候，急急忙忙地要去找太醫，我讓她別去。
我想了想今天是回宮的日子，一會太醫來了，再把周瞬招來了，那今天肯定就回不了宮了。
太費事了，回宮都是提前好久就開始布置和計劃，畢竟周瞬可是炙手可熱的活靶子。
我說：「出來這麼久，我有點想太後了。」
慕嬤嬤看我堅持，嘆著氣叮囑我難受一定要給她說，我說好。
出發的時候，圍場的官員、小將們都來跪拜送行。
我在馬車上看見了莞莞，她站在一群小將中間，我一眼就可以認出她。
她背總是挺得直直的，眼神也總是那麼堅定。
宮裡教禮儀的嬤嬤總是讓我把背挺起來走路，我覺得好累。
我問莞莞時刻把背挺得那麼直，不累嗎？她笑著搖頭。
她現在是有官銜的莞莞，周瞬告訴我莞莞是邊關有名的小將。
他還說要是莞莞是男孩子，我們家可能又要出一名少年將軍了。
我告訴周瞬，她是女孩子，她也可以。
莞莞想做的事情她一定做得到。
我向她揮手，她微笑著看我。
長大真的好神奇，我乘著馬車回皇宮做沈唐周，莞莞會回到邊關做沈唯一，我心中竟如此波瀾不驚。
23.
回去的路上，我們遇刺了。
中途周瞬發現我發燒了，我告訴他我沒事兒，他非要停下來整頓，然後我們就遇刺了。
來了好多人，烏泱泱的一大群蒙著面的人，不由分說地開打了。
最開始周瞬護著我和他們打，後來圍攻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就把我交給了他的暗衛，周瞬讓暗衛帶我走。
我看周瞬為了保護我被他們壓著打，我配合地和暗衛走遠了點。
我趁亂撿了一把刀握在手中，我握著刀眼神堅定地告訴那個暗衛。
我會武功，讓他去護著周瞬。
他糾結了一下，飛奔而去。
圍攻周瞬的人逐漸減少，我本來在外圍，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喊了一句：「去把那個女人抓了，她是沈唐周。」
然後我就看到好幾個人沖著我過來了，我握著刀，準備和他們拼了，我剛提起來，就被來人一刀把我的刀給劈掉了。
刀離手彈得我的手很痛，我痛得驚呼了一聲。
周瞬在老遠叫我：「沈唐周！」
都破音了。
那人剛想伸手來抓我，他就被一箭射穿了，圍過來的人都被射穿了，像極了在圍場被莞莞射穿的兔子。
莞莞來了，她帶著一群人來了。
她下馬焦急地向我跑來，上下地摸著我。我說我沒受傷，讓她快點去幫周瞬。
她提著槍走了兩步又回來，她伸手擦掉我臉上的血，然後轉身去了周瞬那邊。
很快場面就控制住了，這幫刺客還挺有職業操守，丫鬟和嬤嬤全部綁起來，一個也沒傷。
被抓的刺客就幾個，其他的都死了，有刺客服毒自殺了，莞莞眼疾手快地把刺客的下巴給卸了！
看著莞莞熟練的手法，我覺得我下巴也跟著疼了一下。
突然放松下來，我腦袋越發暈，我看見周瞬向我跑過來，嘴裡還在說著什麼，但是我聽不清。
我兩眼一閉就啥也不記得了。
醒來我在床上躺著，床邊是莞莞和周瞬。
我問這是哪裡，周瞬回我說是客棧。
看著莞莞焦急的樣子，我告訴她我沒事兒，隻是被嚇到了。
我又看看周瞬，他臉色很不好。
周瞬說：「出發的時候就發燒了，為什麼不和我說。」
我反駁他，還不是因為你那破驚喜，害我發燒。
他識相地閉嘴了，然後他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端了一碗看起來就很苦的藥。
我懷疑他愧疚了，因為我喝完藥他還給了我一顆蜜餞，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然後我說我還要，他頓了一下又給了我一顆。
我說再來幾顆，他讓我少得寸進尺！
慕嬤嬤來收碗，她說等我好了想吃多少都有，這種蜜餞吃多了會解藥。
可是不喝藥了，我根本不會想吃蜜餞。
出於安全顧慮，我們第二天就啟程回宮了。
由莞莞護送我們回宮，我讓莞莞和我一起坐馬車，莞莞搖頭拒絕，她說在外面保護我。
然後莞莞時不時地就出現在我馬車的窗邊，我趴著看她，她就笑著回我。
我問她：「昨天，你怎麼來了？」
她頓了一會指了指胸口，我說：「雙胞胎的心靈感應？」
她思考一會笑開，微笑點頭。
每次莞莞離開我的窗邊，周瞬就補上來了，每次都問難不難受。
開始我還著性子回她不難受，當他第第十次再問我難受不難受的時候，我選擇關窗不理他。
然後他就上來和我同乘馬車了。
反正馬車這麼大，隨他咯。
第二天下午，我們就到京城的城門了，莞莞隻能送我們到這裡，因為她是邊關的武將，無召不得入京城。
城門來接聖駕的隊伍已經候著了。
估計是老天看我在圍場玩得太開心了，嫉妒我，給我安排兩次和莞莞分開的戲碼。
莞莞下馬過來，周瞬扶著我下馬車。
周瞬對莞莞說：「你昨天護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
莞莞向後面招手，那天在莞莞身邊的男人就走了過來，莞莞在他手心寫寫畫畫。
然後那個男人說：「回皇上，沈小姐想每個月都可以給沈唐周小姐送東西。」
我想提醒莞莞不要這些啊！讓他給你升官啊！雙胞胎的心靈感應在關鍵時刻失靈。
周瞬思考很久，說：「隻能三個月送一次，東西都要過朕手。」
莞莞拱手行禮。
莞莞伸手摸我的腦袋，和父親的手一樣暖和。
然後我實在沒忍住，撲進了她懷裡，我讓她告訴爹娘，我可好了，讓他們不必擔心。
我上了馬車和她揮手，她笑著看我。
莞莞轉身上馬，馬車向前走了我也沒有放下簾子，我還能看到莞莞笑。
莞莞突然伸出右手，還解開了披風。右手和脖子上戴滿了我送給她的金銀首飾，金光閃閃、銀光閃閃，閃得我的雙眼有些刺痛。
痛得我眼淚止不住地流，周瞬伸手摸我的腦袋。
我就說我是京城最有錢的姑娘吧！看看我這些禮物，沒人會不喜歡的，不喜歡也沒辦法，我隻有這些。
我拿開周瞬的手，感慨道：「周瞬，你說怎麼會有像莞莞這樣的女孩子呢，永遠那麼挺拔，眼神永遠那麼堅定，渾身有用不完的勁，笑起來那麼燦爛。」
周瞬看著我想說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說，估計他也不知道吧！
在半道上馬車停了，周瞬下了馬車，一會兒又提著一包東西上來了。
我問他是什麼，他說是慄子酥，我掀開簾子，酒樓還叫春意酒樓，地方卻變了，酒樓看起來也更大、更氣派了。
周瞬把慄子酥打開了遞給我。我看看他，然後接過來。
我說：「周瞬，謝謝你。」
他挑眉問我謝什麼。
讓莞莞來陪我，教我騎馬，破宮規讓莞莞送東西進宮，給我買慄子酥……還有好多。
我說：「好多。」
很快就到皇宮的宮門口，我們要換新的馬車回宮殿。
我起身準備下馬車，周瞬扣住我的手腕，他說：「沈唐周，下次別說謝謝，可以嗎？」
說完他就率先下車了，留我一個人在那裡思緒亂飛，不說謝謝，說什麼？
說幹得不錯，都是你應該的？
等我下馬車的時候，就隻看到少年騎馬離去紛飛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