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褚紀沒有松手，臉頰一片緋紅，顯得有些無辜。
他一字一句道：「時綿綿，你就是一個狡猾的狐狸！」
還能叫出我名字呢？這一刻有點懷疑他醉沒醉……
我腰被他勒得生疼，忍不住低吟：「痛啊，你輕點……」
「咣當！」阿姨推門而入。
我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僵硬，不敢回頭。
阿姨沒多說，很迅速地把醒酒湯放下，出去，關門的時候說了一句：
「你們繼續。」
真的很想死……
我欲哭無淚，十分無奈，「咱們換個姿勢行嗎，我這樣有點難受。」
褚紀果然松了勁，我乘機爬了起來，氣喘不勻，差點被他捏斷氣。
心中做了好久掙扎才決定給他喂湯。
但不敢再靠近，我離著床半米的位置，捧著湯。
「把這個喝了吧，不然第二天難受。」
褚紀用手臂遮著半張臉，聲音微弱：「沒力氣。」
我深呼吸，盡量壓制住想刀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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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我喂你。」
片刻，褚紀直直地坐了起來。
我一勺一勺地喂進他嘴裡，他就一直盯著我不眨眼，我被看得面紅耳赤，感覺被調戲了似的。
褚紀輕笑一聲，「你臉紅什麼，害羞嗎？」
「？」
「我們還沒做什麼呢……」
我心裡咯噔一下，隻見褚紀唇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我頓感不妙，準備跑路。
被褚紀攔腰抱住，撲倒在床。
我驚叫一聲，開始瘋狂踹他。
他按住我兩隻手，我毫無還手之力，隻得開始求饒：「褚，褚大哥，我錯了，請手下留情。」
褚紀眼神凌厲，「不準跟別人吃飯，散步。」
我使勁點頭，「好，不吃，不散。」
「做我女朋友。」
「好……」說完我瞬間抿緊嘴，瘋狂搖頭。
「嗯？不同意？」褚紀挑眉。
我咽咽口水，「這，這得慎重……」
「我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褚紀語氣十分強硬。
我心裡又懊惱了一萬遍，「不，那是誤會……」
褚紀不耐煩地哼了一聲，「那你想要怎樣，讓我追你？」
我不敢跟他倔，這喝多了下手沒個輕重，於是盡量安撫道：「你都喝醉了，要不明天再說這個事，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褚紀有些動容，我繼續進攻：「先睡吧，乖~」
褚紀松開了我，翻身躺了下去，我如釋重負，大口呼吸。
我起身，背後傳來一句：「不準走。」
「不走不走。」我附和他。
沒過一會，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我回頭一看，褚紀已然睡著。
媽的，不走是傻子，我拿起書包就跑。
9
昨晚的事情我並沒有多想，他喝醉了說不定第二天就忘了。
可萬萬沒想，褚紀第二天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我愣是一個沒敢接，甚至把手機關機了。
晚上開機後，點開褚紀給我發的消息。
【時綿綿，你他媽又耍我！】
這一刻，我隱約感覺褚紀當真了，趕緊打電話跟褚柔求救。
她十分納悶我們昨晚沒發生些什麼。
我就知道！這兩兄妹八百個心眼子！把她罵了一通。
褚柔安慰我：「你先別生氣，我哥那大傻逼，我去教育一下他怎麼追女孩子。」
沒等我說啥，電話已經掛斷。
真的服了……
你們見過校霸怎麼追人嗎，每天八點在宿舍樓下給我送早餐，還要看著我吃完……
午飯從家裡拿來的愛心餐，看著我吃完……
每天睡前給預定鮮奶，看著我喝完……
一時間，我也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
聽到的都是這樣的對話：
「她就是褚紀的女朋友？長得不咋地啊。」
「是沒有校花漂亮，好像是個學霸，年年都拿獎學金。」
「看她穿得窮酸樣，還是個貧困生，褚紀這個高富帥怎麼看上她的。」
我自當一笑泯恩仇，抬頭挺胸從她們面前路過。
原以為這件事情褚紀堅持不了多久，所以才沒拒絕，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眨眼都要一個月了。
我實在受不了，「你把我當豬養？」
褚紀道：「你太瘦了，又不愛吃飯，對身體不好。」
我求他：「你別再送了，我的暑假工都不夠給你伙食費。」
褚紀翻了個白眼，「誰要你給了，我樂意送！」
看他挺認真，我嘆息一聲，把他拉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決定把話都說清楚。
褚紀由我拉著走，傳來一陣嬉笑，「怎麼，決定答應我了？」
我停下腳步，確定四下無人，轉過身面對他，認真對他說：
「褚紀，我們真的不合適，你以後別再做這些了，我心裡有股罪惡感。」
褚紀愣了兩秒，別開頭，輕哼一聲，「罪惡個屁，我他媽又沒做什麼。」
「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我真的沒有戀愛的想法，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我當你和褚柔都是很好的朋友。」
褚紀看了我兩眼，有點懵，「你準備去當尼姑？」
我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會吧，你條件那麼好，不會缺女朋友的，別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
空氣凝固了一分鍾，我心跳狂震了一分鍾，夾雜著酸澀和苦味。
不知怎麼的，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低聲說了句：「就這樣吧，我回宿舍了。」
剛邁開腳，被褚紀拉進懷裡，他的雙手緊緊箍住我後背。
我下意識掙扎，他卻摟得更緊，頭頂傳來他鏗鏘有力的聲音：
「時綿綿，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別給老子下定義，也別看輕自己！」
我屏住呼吸，心跳聲震耳欲聾。
褚紀又說：「你知道自己多優秀嗎，大一拿六級，常年第一名拿獎學金，個個排行榜都在第一。我他媽都考不過你。」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自卑，但你要知道，我們是平等的，收起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我鼻子突然一酸，眼睛也湿湿。
褚紀放開我，我將頭埋得更低，生怕被他看到醜態。
褚紀忽然「嘖」一聲，「就是身材太瘦了，前胸貼後背。多吃點，聽到沒有？」
？
謝謝，有被傷害到，剛才的感動瞬間化為烏有。
「不想理你！」趁他不注意，轉身跑了。
身後傳來他大吼的聲音：「記得多吃飯啊！」
晚風拂過臉頰，那字字言語仿佛吹進了心裡，開始生根，發芽。
10
那之後，褚紀沒有再強硬地給我塞東西，但每餐跟我一起吃飯。我打飯都是一葷一素，有時候全素。
他往我碗裡塞雞腿，不滿道：「你省錢嗎，吃這麼素！把這個吃了。」
我真不想吃，吃了要給他錢……
但是不吃又塞得更多。
我讓褚柔勸勸她哥，她卻說：
「你還幫我哥省錢呢？他那敗家子，用來抽煙喝酒，還不如花在你身上。你放心，他有張黑卡，多的是錢。」
……
無言以對，我隻想早點畢業。
終於熬到放寒假，我做完寒假工，掙了兩千塊回家過年。
這次去醫院拿藥，就五顆，花了兩萬五千塊錢。
我家住在鄉下鎮上，小橋流水，白牆黑瓦，每每回到這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安靜。 ??
媽媽好像又老了一點，明明不到五十歲，兩鬢的白發越來越多。
她在洗被子，沒發覺我回來。
「媽~」我喊了一聲。
「綿綿，這麼早就到啦，我都沒去車站接你。」她擦著手上的水，一邊幫我拎行李。
「不用你拿，家裡不是有洗衣機嗎，怎麼又手洗。」我往屋裡走。
媽媽把家裡收拾得幹幹淨淨，還貼上了對聯和紅燈籠。
媽媽笑嘻嘻道：「我這不是闲著沒事嗎，天氣好，我就拿來洗了。」
我瞥了一眼她皺巴巴的手，莫名難受，拿出白色瓶子給她。
「你身體不好，別碰涼水。我給你買了五顆藥，可以吃到我下次回來了。」
我媽捧著藥，緩緩低下頭，「綿綿，這藥太貴了，咱們以後還是不……」
「不行！」
她的話被我打斷，滿是自責。
我伸手抱著她，輕輕抽吸，「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掙錢，我有獎學金，平時做家教也不少錢，還可以打暑假工，我每天都吃得很好。你就好好養病，好好吃藥。」
她有些哽咽：「好，媽聽你的。」
我從小就是孤兒，六歲的時候發高燒幾天沒治好，養父母就把我扔在路邊。
那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是時英撿到我，從死亡邊緣把我拽回來。她的條件並不好，家裡人都讓她扔掉我，可她沒這麼做，因為我這個累贅害她找不到對象，和家裡鬧翻了，帶著我來到這個城市生活。
我十一歲時，她找了一個男朋友，可那個男人不懷好意，經常猥褻我。
我忍了下來，想要時英正常地嫁人，後面離家出走，在外面流浪了一個月，差點餓死。
時英知道真相後跟那人分了手，找到我時，她抱著我痛哭，一直跟我道歉。
我說自己不想拖累她，讓她送我回孤兒院，卻被她扇了一巴掌。以前我都喊她時阿姨，那一刻，才叫了一聲媽。
後來時英沒有再找過男朋友，我們日子雖然苦，但很幸福。時英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我中午放學回家煮飯給她送到工廠去。
原以為日子會這樣平凡地過下去，時英卻在我高一那年生病了，起初在幾個醫院都沒查出來。一年後才確診敗血症，中期。
家裡沒錢治，時英就拖著，因為要留錢給我讀書。
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南大，學費全免。
得知了有效藥，隻要能賺錢，省錢的我都願意做。
我什麼都不敢奢望，隻想留下時英。
這個事情，我沒有在誰面前說過，褚柔也不知道。
11
十二點鍾聲響起，新的一年開始了，我和媽媽跑到鎮上看放煙花，以前有好多人一起，現在，基本每家都買著在自家院子放，來看的人也寥寥無幾。正當我們滿懷憧憬地盯著灰暗的天空時，那抹斑斓絢麗始終沒綻開。
一個中年男人來說，今年的煙花取消了。
因為人少，政府也懶得放了。我們落寞地回了家。
晚上，我躺在床上刷朋友圈，見著褚柔發了一張全家福，父母看起來真年輕，像哥哥姐姐。
褚紀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英姿挺拔，帥氣凌人，那雙狹長的眉目像是會說話，隔著屏幕看著我。
心髒莫名狂跳，在床上輾轉反側。
褚紀那般的人怎麼會喜歡我啊？
大年初六，我們沒有親戚走，就鄰居串串門。 ?
剛從王嬸家回來，就見著路口堵著一輛卡宴。
裡面的人在爭吵。
「讓你別開進來，你非要開，停在外面不行嗎！」
「你閉嘴！」
我聽著怪熟悉的，走近一看，褚柔在駕駛位臉憋得通紅，褚紀在副駕駛一臉鐵青。
我又驚又喜：「你們怎麼來啦。」
「綿綿！」褚柔解開安全帶下車，撲在我身上，「我來看你啊~在家裡好無聊。」
我偷瞄了一眼車裡的褚紀，就被褚柔拉著走，「別管他，快帶我去你家！」
到家後，時英有些驚慌失措，褚柔熱情地上去抱住她，「阿姨，我是綿綿的同學，我叫褚柔~」
時英咧開嘴角：「小柔你好，長得真漂亮啊。」
這時，褚紀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進來。
褚柔趕緊介紹：「阿姨，這是我哥。」
褚紀略顯緊張，禮貌道：「阿姨好。」
時英看著兄妹倆滿臉歡喜，「好好，長得真俊。哎喲，兄妹倆真像明星。」
……
兩位校霸安分的模樣看著我真不自在，趕緊把他們請到了屋裡，倒了熱茶。
「寒舍有點小，別介意。」
褚柔好奇地東看西看，「我覺得挺好的，很溫馨。」
褚紀也應了一聲。
時英把我拉到一旁：「你同學提了好多東西來，你去街上買點牛肉，我殺隻雞。」
「媽，你別折騰了，我帶她們去街上吃。」
「街上的東西不幹淨，別把你同學吃壞了，我去殺雞。」
說時遲，那時快，轉過背，我媽那弱不禁風的身影就抓到雞，開始按著殺。隻是雞一直拍騰著翅膀，飛了一地雞毛。
褚紀過去要幫忙，我推開他，「你這大少爺哪裡會殺雞啊，別弄髒衣服。」
他很不服氣，袖口往上撸。一手抓雞，一手持刀，這雞他非殺不可。
沒帥過三秒，雞血滋了一身，順著衣服往下滴。
褚柔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還不忘拿手機拍照。
時英很是著急，「哎呀，這衣服很貴吧，我們家也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