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了兩天，皇族宮宴，蘇知朔要進宮參加。
他問我去不去，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皇宮裡太壓抑，人人都是臉上帶著假笑，說話夾槍帶棒的，太難相處。
「宮宴上有很多好吃的。」他沒怪我，隻用別的來誘惑我。
我有些動心：「我心思笨，不會說話，那些皇子公主們……」
「我跟他們關系也不好，你不用理他們。」他微笑著道，「要是有人敢欺負你，直接動手就行，凡事有我撐著。」
有他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換上衣服跟他一起進了宮。
宮宴的確無聊，但好吃的也是真的多。
一碟又一碟的佳餚送上來，蘇知朔總是笑眯眯地夾給我。
我塞得滿口都是，眨眨眼睛看看他：「你也吃啊。」
他道：「我身體不好，吃不得這些。」
真可憐。
「我替你吃。」
「好。」他依舊是笑吟吟地，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直到肚子撐得滾圓，我停下來，方才發現七公主與趙端就坐在我對面。
趙端一副萎靡的模樣，有氣無力伺候著七公主，眼角時不時地瞥向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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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看過來，他眼睛一亮，討好般衝我笑了笑。
我一陣惡寒，狠狠瞪他一眼。
中間休息時，蘇知朔在原地休息，我吃得太多，去外面透透氣。
「雲雲。」
一聲呼喚，我轉頭才發現周圍的下人都被屏退，趙端竟然跟了過來。
我亮了亮拳頭：「你來幹什麼？還想被我揍嗎？」
趙端眼眶一紅，言辭切切：「雲雲，你打我吧，本來就是我負了你，我對不起你，若是打我一頓能出氣，你盡管動手就是。」
我狐疑地看著他，他剛才喝的酒進腦子了？
趙端又上前一步：「雲雲，想想你我初識的時候，在皇家獵場你一襲紅衣，像一團火一般，我一見傾心，後來你中毒又恰好被我遇到，顯然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啊……」
想到他畢竟救過我的命，我皺起眉頭：「什麼緣不緣分的，你既然已經做了驸馬，好好跟七公主過日子就是了，我不怪你了。」
他伸出手來想牽我：「我知道你嫁給信王隻是一時之氣，信王那個病秧子……」
眼看著他的爪子要碰到我了，再也掩飾不住對他的厭惡，我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他嗷的一聲，接著便被我拳打腳踢揍趴下了。
揍了他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我才拍拍手，站定。
「信王殿下豐神俊朗，視我如珍寶，能嫁給他是我天大的福氣，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不娶之恩呢！下次若再敢在我面前編排我家夫君，小心我打死你！」
趙端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著。
我摸了摸肚子，這一番動作下來消化了不少，能回去再吃一頓了。
剛轉身，就見蘇知朔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地瞧著我。
想到我剛才動拳腳的粗魯樣子被他看到，我臉上一熱，跑過去小聲問：「你過來多久了？」
他抬手，幫我捋了捋頭發，才道：「挺久的，雲雲的武藝真好，打人都那麼好看。」
七公主也在他旁邊，顯然也目睹了全程。
見她一直盯著我，我撇了撇嘴：「你若是還想打一架，本王妃隨時奉陪。」
她冷哼了一聲：「本公主當初瞎了眼，趙端這個廢物，竟然還敢說五哥的壞話，我這把他休了！」
蘇知朔淡淡道：「七妹也是明事理之人。」
8.
宮宴快結束時，陛下對皇子皇女們訓斥了一番。
最後他又看了一眼蘇知朔，隨口道：「老五，年紀不小了，抓緊時間生個世子。」
話音未落，幾十道火辣的視線看了過來，嫉妒羨慕皆有。
蘇知朔不緊不慢地行了一禮：「兒臣遵旨。」
我則絞盡腦汁地想，蘇知朔要生個世子，那我是不是也得一起努力？
回王府的馬車上，我出神了許久，直到唇邊一熱，才回過神來。
蘇知朔端著一杯熱茶送我嘴邊，墨玉般的眸子帶著笑意：「雲雲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我抿了一口茶，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他：「我在想怎麼才能生個世子出來。」
他呼吸一窒，少見地紅了臉，反問我：「為什麼想要生個世子？」
我眨眨眼睛：「父皇不是讓你抓緊時間生個世子嗎？我們成親也有兩個月了，為什麼我還沒有懷上小世子？」
要知道，我方才甚至在想，回去得找大夫看看身體了。
蘇知朔怔了片刻，突然笑了：「雲雲，為何你覺得你能懷孕？」
他好像在嘲笑我啊。
我擰著眉，瞪他：「我們天天同床共枕，我憑什麼不能有孩子？」
「想要孩子，隻同床共枕是不夠的……」他溫柔地執起我的手，忍著笑意道，「你若想要孩子，我教你。」
「好啊，你教我，我學一學！」
「好。」
他娟秀的臉上一直掛著柔和的笑容，可我總覺得他眼神奇奇怪怪的……
回到王府，照常寬衣就寢。
僅著中衣更顯得他瘦弱，衣服都空蕩蕩的，可他還噙著笑，朝我招手：「來，雲雲，我教你怎麼懷上小世子。」
「好嘞！」
我興高採烈地過去，結果被他一下子擁住按在了榻上。
這時我才發現，他力道有些出奇的大！
「雲雲，閉上眼。」
他柔聲道。
鬼使神差地，我聽他的話，閉上眼睛，隻覺得唇上一軟，接著就整個人都意識淪陷了……
唔……
原來要生小世子是這樣的！
最後入睡前，我恨恨地想，蘇知朔這個王八蛋，明明身體好得很，平時裝病秧子裝得可真像！
9.
折騰了一回，我歇了好幾天。
平日武也不練了，我就躺在椅子上吃吃喝喝，讓青雀去找蘇知朔，她卻說沒找到信王殿下。
我才發現，很多時候他都不在王府，不知跑哪兒去了。
在王府闲得無聊，我換上男裝，帶著青雀，偷偷跑回了將軍府。
爹爹上朝去了，娘親在家繡花，見我回來了，高興得把繡布戳了一個大洞。
「乖囡回來了，想吃什麼，娘給你做！」
我幹笑一聲：「讓廚房準備就是，娘你不用親自動手。」
娘親可是能直接燒了廚房的存在啊！
「我的乖囡都瘦了！」娘抓著我的手，眼眶一紅，「信王對你好不好？聽說他快病死了，你再堅持堅持，等他死了娘重新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我：「……」
外面到底是怎麼傳的，蘇知朔都快要「被病死」了？
「他最近調養得不錯，不會死的，而且他對我很好，我也沒想改嫁。」我沒好氣道。
她愣了一下：「當真？」
「當真！」
這時我才知道，坊間都說信王快要熬不過去了，大將軍的女兒先被退婚，後要守寡，簡直是京城最慘的人了。
娘親還告訴我，今日朝堂上，太子因為暴戾荒淫，屢犯祖訓，被當堂廢黜，也正是如此，爹爹才一直在宮裡忙著回不來。
之前我過得沒心沒肺，也是嫁給蘇知朔後才知道皇族的那些事，太子是大皇子，是皇後的嫡子，而蘇知朔是貴妃的兒子，向來不受寵，故而年紀輕輕就親自奔赴戰場。
蘇知朔一戰成名，在群臣中也有了較高的聲望，成了太子的大敵，可他回來後一直養傷調理，那些威名漸漸沉寂了下去。
前幾日宮宴上，皇上突然點名蘇知朔，讓重新浪起來的太子又產生了危機感，然後不知道做了什麼，惹怒了皇上，直接被廢。
這些都是娘親告訴我的，她說我現在好歹也是信王妃，得知道自己的處境，萬一蘇知朔出事了，也能保全自己。
我翻個白眼，一邊撸著貓，一邊琢磨著自己能為蘇知朔做什麼。
想了半天後發現……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正沮喪地準備回王府，蘇知朔的貼身隨從突然趕來，送了一封信給我。
信中內容言簡意赅，要我在將軍府多住幾日，不要回去。
「為什麼？」我不明白。
隨從道：「等過幾日事情了了，王妃見到殿下就清楚了。」
雖然不解，但我還是決定聽蘇知朔的，在將軍府住了下來。
10.
京城仿佛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可隨處都是山雨欲來的氣勢，百姓們人心惶惶，時不時有兵馬從街上飛奔而過。
他們說，宮裡將有大事發生。
爹爹是大將軍，每日更忙了，我回來這幾日，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這天青雀又急忙忙跑過來告訴我，信王府走水了。
「明明府裡看管挺嚴的，可昨夜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走水了，而且……就是您住的那間……」
我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若沒留下來，昨夜說不定我都烤熟了。
「小姐……」青雀也滿臉後怕，嘴唇微微顫抖，「咱們……怎麼辦？」
我拍拍胸口，鎮定下來：「將軍府裡有爹爹的暗衛，我們不會出事的，放心。」
可蘇知朔呢？
有個小人兒在我心裡不停地抓抓撓撓，讓我煩躁不安，而那個小人兒就長著蘇知朔的臉。
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幾日似乎忙到腳不沾地，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啊？
滿心憂思，我愁得連晚膳都沒吃。
半夜，肚子咕咕叫個不停，我又爬了起來。
青雀在隔壁睡，我便沒叫她，自己躡手躡腳準備去小廚房找點吃的。
可還沒出門，便聽到窗子篤篤響了兩聲。
「誰？」我想起昨日王府走水的事，悄然取下牆上的大刀，靠了過去。
窗扇微微晃動，外面的人在輕叩窗棂。
我握緊了刀柄，猛地推開窗戶，若對方是不軌之徒，我便手起刀落——
然而月光下，蘇知朔的臉龐清輝如玉，含笑望著我。
我立即背過手藏起刀，朝他一笑：「你怎麼來了？」
言罷，我又細細地打量他，他似乎更瘦了，腰身纖細到我一隻手都能折斷，滿頭青絲束在腦後，臉頰凹陷下去，顯得眼睛格外璀璨。
「你又瘦了，蘇知朔。」
不知不覺，我開口竟然隱隱帶了一絲哭腔。
他愕然，旋即又笑了起來：「我好得很，你不必擔心。」
說完他變戲法似的，一抬手，拎出一個食盒，食盒打開，香氣撲鼻。
「咦！」
我看著他打開食盒，一層一層拿出裡面的碟子來，有小籠包、銀耳羹、雞蛋糕、蒸餃……
我拿起一個蒸餃填到嘴裡，是我喜歡的豬肉餡！
美味瞬間衝淡了我的鬱結心緒，真好吃，真幸福……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輕聲道：「就知道你餓了，以後晚上乖乖吃飯。」
「你怎麼知道我晚上沒吃？」
「為夫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他淡淡笑著，還拿出一條手絹，給我擦拭嘴角的油漬。
我們便一個在外面一個在屋裡，隔著窗子吃起點心來。
最後我摸摸肚子，滿足地打個飽嗝，蘇知朔一直笑眯眯看著我，滿眼柔情。
「雲雲真乖。」
他摸摸我的頭，轉身要走。
「哎！」我忙拉住他，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家住？你最近……在忙什麼？」
月光下他的身形宛若謫仙，對我微微一笑：「最多三天，雲雲，為夫親自來接你回家。」
說罷他突然湊近，完美無瑕的臉龐貼過來，他的唇在我唇上一印。
我臉上一熱，下意識想抓他，竟然抓了個空。
他身形輕盈，已經翩然走遠。
「蘇知朔……」我喃喃開口，輕功這麼好？
11.
他說最多再等三天，我也隻能按捺下所有疑問，在將軍府老老實實待著。
一早就有消息傳來，說信王殿下昨夜發病，昏迷不醒了。
青雀告訴我時，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卻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撫摸著我的金絲大環刀。
昨夜他明明跟我隔著窗子吃小食呢，哪有發病的跡象？一聽就是謠言！
倒是如今局勢嚴峻，蘇知朔以三天為限，肯定會發生什麼大事，我得提前做好準備。
果然！
蘇知朔「昏迷」的第二天凌晨，廢太子造反了！
12.
廢太子這些年掌握了一些兵權，被廢黜後孤注一擲，終於起兵了，就連御林軍也被他掌控，城裡到處都是砍打聲，百姓們閉門不出。
爹爹留下少許人馬守著將軍府，帶著一支駐城軍進宮去了。
我換上男裝，提著我的金絲大環刀，混進了爹爹的駐城軍裡。
撞開宮門，便是一番刀光劍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