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震動了兩下，是沈渡舟給我發了消息。
「陳呱呱小同學，明天早上陪我吃頓早飯？」
我頓了頓，看著男人主動的邀約有些不知所措。
他這麼主動....是為了什麼？
我的停頓引起了沈致的疑惑。
「怎麼不說了呱呱？」
我輕咳兩聲，沒有回答沈渡舟，而是應付著沈致。
「剛剛有個朋友問我要個文件。把你不要擔心啦，反正你馬上回去就可以跟你小叔叔解釋了呀。」
說完，電話那邊的沈致卡了兩下，心虛地開口：「那個，呱呱，我忘了跟你說了，這兩天我要跟幾個兄弟去外面玩幾天，明天早上出發。」
我在被子上摸來摸去的手忽的停下。
跟兄弟嗎？
我冷笑，一句「你那個兄弟是不是叫紀菡」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最後我還是忍住了。
「行呀，你去吧，記得拍照，回來跟我說，我去接你。」
「麼麼！寶貝真懂事！愛你！」
「嗯嗯，你好好玩，放松一下。」
Advertisement
我壓著心裡的酸澀與憤怒，風平浪靜地說著，做一個懂事的好女朋友。
不過也許是我一直都太懂事，太理解他了，才讓他有膽子綠我。
一陣膩歪後，沈致主動提出了掛電話，估摸著那邊床上的人在催了。
掛了電話，我按了按眉心，心裡的煩躁怎麼都壓不下去。
正巧這個時候，沈渡舟再次發來了消息：「睡了？」
看到這條消息，我立刻就想到了紀菡和沈致可能現在還躺在一個床上。
我那個火蹭一下就起來了。
於是腦子一抽，給沈渡舟發了一個消息：「我要今天跟你睡覺。」
他回的很快。
「？？？」
連著三個問號，足以見其懵逼。
心情不好的我敲了一個很暴躁的回答後翻身下床，連衣服都沒換，穿著白雪公主的睡裙在關寢室前幾分鍾衝了出去。
然後蹲在校門口等著沈渡舟來接我。
而在他「馬上來」的回答上，是我那句暴躁的「問號什麼？來不來？他媽的」。
9.
蹲在校門口吹了會風後我慢慢冷靜下來了，看著自己衝動之下給沈渡舟發的那兩條信息，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是傻逼。
猶豫了幾分鍾，我不好意思地發了條信息。
「那個...我剛剛有點衝動了。」
等了會，沈渡舟沒有回答。
我更害怕了。
「我這人腦子不正常，你就當沒看見行嗎？」
「沈先生？」
「小叔叔？」
我正在聊天框裡的一句「大哥」還沒發出去，身後就傳來了男人的輕笑。
「你這一衝動就想跟別人睡覺是什麼毛病？」
聽著沈渡舟的調侃，我磨磨唧唧地站起身，低頭轉身不說話。
男人站定在我面前，腳上還穿著我給他拿的拖鞋。
看得出來他來的有多急，連鞋都沒換。
「怎麼不講話了？剛剛手機上不是很拽嗎？」聽著男人含著笑意的揶揄，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聲如蚊蠅：「我都說了是一時衝動...」
「因為什麼衝動？」沈渡舟問著，伸手遞給我一個東西。
定睛一看，竟是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
我怔了怔，一時沒伸手接。
沈渡舟就又往我面前遞了遞，晚風卷著他的聲音而來，在我耳廓邊打著轉：「不是想吃嗎？」
我抬頭看著他成熟英朗的眉眼，眨了眨眼。
是之前我一直盯著他的糖看所以他覺得我真的想吃？
意識到這一點，我心髒錯了一拍，慢慢伸手接過了糖：「謝謝。」
沈渡舟挑了挑眉，說了句沒關系後直接問：「你衝動是因為小致和紀菡要去旅遊？」
我瞬間泄了氣：「你知道？你不生氣啊？」
「我生什麼氣？我又不虧什麼。」說著，他轉身朝沈致的家方向走去，我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你不喜歡紀菡？」我轉頭看了看腰背筆直，步伐穩健的他，視線最終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停下。
這個討厭的老男人怎麼睫毛這麼長？感覺比沈致和我都長。
「家裡人逼的。」沈渡舟的聲線毫無起伏，完全感覺不到他被綠後的悲傷痛苦等感情，有的隻是置身事外的不在意。
想了想他的年紀，我大概理解了這人被催的痛苦，又想到家裡人好不容易跟他找一個結果還是個不安分的，我忍不住同情他。
「嘖，你太慘了。不過，我現在可是要準備報復你侄子哎，你不生氣？你還幫我？」
他輕飄飄地睨了我一眼：「生氣什麼？他自己犯的錯，罪就得自己承擔，隻要你不過分，我不會說什麼。」
我小跑幾步到他面前，背著手倒著走：「真的假的？你這小叔叔當的也太無情了。」
沈渡舟視線放在我身上，無所謂地回答：「還好吧。」
我撇了撇嘴，想嘟囔一句真無情啊，結果剛張嘴，我就狠狠地把自己絆倒了！
草！（一種植物。）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後腦勺與大地狠狠接觸的時候，男人的大掌抓著我的手腕往他懷裡一扯。
呃，我的...鼻巴一下就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走路都不會...」沈渡舟的話說到一半，低頭看到了從他懷裡呆呆仰頭的我。
然後...我聽他爆了粗口。
「你怎麼流鼻血了？握草。」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果然摸到了一片滑膩。
不是吧？我好倒霉。
10.
因為這個鼻血，我狠狠訛了沈渡舟一把，主要是因為路過一個龍蝦店沒忍住，然後拿手肘碰了一下他。
「怎麼了？」
「我要吃龍蝦。」
「...行，請你。」
不得不說，這個老男人比沈致貼心得多，上來直接主動給我剝龍蝦。
我看著被他推到我面前的龍蝦尾，發了會呆，隨後輕笑出聲：「你知道嗎？跟沈致談戀愛這三年來，就給我剝過一個蝦尾，我甚至還要給他剝。」
沈致其實身上有很多小毛病，大概是家裡寵出來的。
我以往覺得他愛我我也愛他，這些小毛病也就不傷大雅，但是現在知道知道他綠了我之後，我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他好討厭。
比如他有的時候會因為打遊戲忘記一些重要的節日；比如他會為了打籃球放我鴿子；比如他出門從來不會幫我剝龍蝦，因為他不喜歡被油弄髒手。
可是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是我的生日；是他提前跟我約好的遊樂園一日遊；是我很喜歡吃的龍蝦。
沈渡舟端坐在我對面，眼睫半垂，修長的手被包裹在透明的手套裡，明明隻是剝個龍蝦，卻被他做的賞心悅目。
「你在跟我抱怨我的侄子？」他掀起眼皮，淡淡看著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我抓了一把他剝的蝦尾塞進嘴裡，當著他的面咽下去後才回答：「怎麼？你要替他罵我？」
沈渡舟抬手把手裡的蝦尾塞進我的嘴裡，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他該。」
我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怔愣，總覺得嘴裡的蝦尾越嚼越不對勁。
就...明明是辣的，嚼起來卻莫名有點甜。
我匆匆咽下這個蝦尾，心裡剛剛泛起的酸澀被他這個動作打亂，最終散開來去。
「對了。」我趕緊找了個話題，擺脫自己心裡奇怪的想法，「你不阻止紀菡和沈致是為了擺脫這個婚姻？」
沈渡舟皺眉，揪了揪手套後直接把它扯了下來，然後才舒展眉頭繼續剝龍蝦，同時平靜地回答我的話：「阻止什麼？我不喜歡紀菡，也沒結婚，我沒有資格阻止她喜歡任何一個人。不過，能不能進沈家，就得靠她自己了，反正我這邊，是沒門了。」
我沒說話，撐著腦袋盯著他看了會，才開口：「我發現你挺狠的。」
沈渡舟勾起了唇：「怎麼說？」
「紀菡雖然跟你訂婚了，但是你不喜歡她，所以她為了進沈家就把目標放在了沈致身上。
「而你，其實什麼都知道，但是即使自己的侄子被利用，你都不會動手，因為她目前還沒有影響到你。」
總結來說，沈渡舟就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自己的發展。
包括撩我。
我的存在，不過是讓他所期待的遊戲高潮來得更快。
我猜測，那個高潮不過是沈致跟紀菡的事情在之後的家宴上被當場逮住，我這個沈致的正牌女友的在場更是會把這個高潮推向一個更高處。
而他，沈渡舟，一個被未婚妻綠了的人，可以名正言順地擺脫這段自己本就不喜歡的婚姻，甚至還能站在最高處評判沈家的所有人。
逼他結婚的家長；毀他婚姻的侄子；還有他侄子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哥哥嫂嫂；還有綠他的未婚妻...
他並不是想把這場水攪渾，而是想借機從這場本就渾了的水裡脫身。
11.
聽了我的話，沈渡舟隻是笑，同時不忘把一個蝦尾往我碗裡放。
我利索地把碗往旁邊移，躲開了他的手。
他抬眸看著我，輕笑道：「生氣了？」
猶如打通任督二脈的我理清了一切，冷冷看著他：「紀菡勾引沈致不會還有你的推波助瀾吧？」
沈渡舟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我還沒有那麼壞，為了自己破壞他人感情。」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紀菡？」
我其實有點怨他。
甚至會想，如果沈渡舟阻止一下，會不會我跟沈致就不會這樣...
「我為什麼阻止？又不是我逼他們倆在一起的，而且...我不推波助瀾已經是最大的阻止了。」他說著，再次抬手，把蝦尾往我碗裡放。
我想繼續躲，卻因為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僵住了身子。
「其實...小致從來沒在家裡提過他有女朋友。」
怎麼會...
明明沈致跟我說過，他家裡人都知道我...
我忽然想到今天聽到沈渡舟跟他媽媽打電話時說的話，他說：小致最近談了個女朋友。
用詞是：最近。
呵。
難怪...難怪沈致不喜歡用很明顯的情頭，難怪他總是拒絕用我的照片做朋友圈背景。
我一直以為是他的個人習慣，我便不逼他，結果他根本沒想過把我介紹給家裡人！
什麼訂婚結婚直到老！全是我的幻想！
沈致根本沒想跟我過一輩子！
我原本以為至少在紀菡出現之前，我是真正擁有沈致的愛的，結果沈渡舟今天卻把我這個想法狠狠打碎了。
我盯著桌子上的龍蝦殼，仿佛看到了我從沒有內核支撐的三年愛情。
發現那張大頭貼時我沒哭，確定紀菡和沈致確實有一腿時我也沒哭，現在我卻哭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渡舟沒再說話，隻是用湿巾擦幹淨了手之後再給我遞紙。
12.
哭了很久，我才抽泣著拿起碗裡蝦尾往嘴裡塞。
沈渡舟再次開始了剝龍蝦，隻是很沉默。
直到我轉身開口問老板要啤酒。
「老板！來箱啤酒！」
「別聽她的，來旺仔牛奶。」
「你憑什麼管我？！」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陳呱呱小同學，相信我，別喝，回頭醉了很難受。」
我脖子一梗，格外堅定:「我就要喝！」
他盯著我看了會，最後點頭:「行。」
13.
後來，我果然醉得不省人事，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躺在賓館的床上，頭痛得要死。
而沈渡舟則坐在椅子上，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
「難受嗎？」聽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我支起上半身看了他一眼，最終又因為頭疼躺了下去，暗戳戳感受了一下身體沒什麼奇怪的感覺後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發生什…
「你昨天晚上強吻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