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甘棠斷 3789 2024-12-12 14:20:36

施畫不能和阿若比。


甚至也不能和甘棠比。


他那天晚上,也確實不該讓甘棠難堪。


她心裡有氣有委屈,不願意回來。


想鬧一場,就隨她去吧。


就她這樣的性子。


在外面受了欺負,碰了壁。


自然就知道回家。


9


但甘棠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那個電話之後,再無半點消息傳來。


甚至有一次,念兒不太舒服。


周夫人帶了他過來,想要甘棠給念兒推拿一下。


念兒出生後身體一直不好。


甘棠自學了很多小兒調理的東西。


但佣人打過去電話,竟已經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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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氣得大發雷霆。


「就沒見過天底下有這樣心狠的親媽。」


「她今天如果不回來,那就永遠也別回來了,反正周家有她沒她都一樣。」


周夫人氣呼呼地帶著念兒離開了。


周言廷坐在沙發上,許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黃昏時候,他吩咐司機準備車子。


「去甘家。」


車到甘家門外的時候,甘家人還挺意外的。 


畢恭畢敬將他請進門。


見周言廷臉色不虞,甘家夫婦不由對望了一眼。


小心翼翼問,「是不是棠棠又犯錯了?」


他們夫妻對這個半路辛辛苦苦尋回來的女兒並不上心。


更何況孩子都快四歲了,還沒能拿到那張結婚證。


甘家夫婦想想都憋屈。


周言廷端著茶杯的手微頓:「她這幾天沒回來過?」


甘家夫婦越發訝異意外:「沒有啊。」


周言廷緩緩放下了茶盞。


沒有回甘家。


她在京城又沒有其他去處。


這些天甘棠去了哪裡?


「你們是不是鬧別扭了?」


甘太太越發小心的問。


周言廷已經站起身:「有點小矛盾。」


「那一定是甘棠的錯。」


甘先生就沉了臉:「我給她打電話,好好教訓教訓她。」


周言廷卻制止了:「不用,我們自己解決。」


「那也行,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


甘先生陪著笑送他向外走。


周言廷走到車邊時,卻忽然又回過身。


「甘棠的戶口簿應該是在你們這邊吧?」


甘先生先是一愣,接著大喜:「是,就在我這邊放著,言廷你要用的話我現在就去拿。」


周言廷卻搖頭:「你先收著,過些日子我用的話,讓甘棠回來拿。」


「那行,她隨時來拿都可以。」


甘家夫婦歡歡喜喜送走了周言廷。


他們原本對於周言廷和甘棠領證的事,早就心灰意冷了。


甚至也做好了甘棠被掃地出門,周言廷另娶的準備。


但沒想到柳暗花明,周言廷這顯然是動了和甘棠領證的念頭了。


這對於甘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看以後誰還敢笑話他們,隻能算周家的半個親家。


10


我在小時候生活過的鎮子住了半個月後。


又去了很多想去的地方。


反正我一向都很節儉。


手裡這一大筆錢,怎麼也夠我一個人花一輩子了。


我打算在旅行的途中,若是遇到喜歡的城鎮。


就買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安頓下來。


小時候我輾轉被賣過,收養過,福利院也待過。


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


有我親生父母的甘家,不是我的家。


周言廷的房子,也不算我的家。


畢竟,四年事實婚姻,卻沒有法律基礎,不過是空中樓閣。


如今離開了那裡。


我唯一放不下的。


除了自己親手種下的那些花。


當然還有自己拼命生下的念兒。


但我也很清楚地知道。


念兒留在周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和旁人不一樣。


從小最習慣的就是分離。


所以雖然不舍,卻也並未一直沉溺在那種痛苦中。


更何況,我走了,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周言廷也可以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雖然我並未佔據周太太的名分。


我最後還是回了小時候住過幾年的小縣城。


那個叫素水的縣城房價很低。


我原本打算買一個小房子的,最後卻買了一個小院子。


那裡的民風也特別淳樸。


我人生中最安穩幸福的時光,就是在這裡度過的。


隻是可惜,當初曾養過我幾年的那對老夫妻,已經去世了。


辦理過戶的時候,我卻見到了幼時經常陪我玩耍的哥哥。


看到我,李恪很驚喜:「慧慧,怎麼是你?」


我被李家收養的時候,改了名字,就叫李慧。


看到李恪我也很意外。


怎麼都沒想到,我買的小院子,竟然就是他們家的房子。


「哥,好久不見。」


我望著李恪,久遠的那些溫馨時光。


山呼海嘯一般襲來。


讓我竟控制不住的滾滾落下淚來。


「你不是嫁人了嗎?」


李恪想要像小時候那樣幫我擦眼淚。


但抬起手,卻又停住了。


「你丈夫和孩子呢,沒和你一起嗎?」


「慧慧,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聽說你親生父母找到你了,他們對你好不好?」


我隻是搖頭。


也說不出話,隻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人就是這樣,


隻會在自己知曉最疼愛自己的人跟前,才敢這樣肆意的大哭。


我和李恪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但是看到他,我就變回了小時候的李慧。


他也變回了那個總是背著我哄著我的哥。


「他們對你不好是不是?」


李恪的眼有些紅:「也是,如果對你好,你也不會一個人跑到這裡買房子。」


「這裡離北京幾百裡,慧慧,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哥。」


我扯了扯李恪的衣袖,哭腫的眼,卻又帶了笑。


「我剛才看到鄰居那邊曬了很多幹野菜。」


「你做小時候的那種湯面給我吃好不好?」


李恪望著我,望了好一會。


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我的頭發,笑了:「好,哥給你做。」


11


周言廷最後一次去見了施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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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的她,卻明顯憔悴了很多。


「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我們也不要再見面。」


「房子和車會過戶給你。」


周言廷看向她,她長發垂肩不施粉黛,十分的楚楚可憐。


也像極了阿若。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底卻生不起半點的波瀾了。


「我不會再來這裡。」


周言廷說完,就轉身離開。


施畫忍不住哭了:「周先生,我不明白。」


「明明我們之前還好好的,你說你很喜歡我……」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可你還說過讓我一直陪著你……」


「我有太太。」


「可你並不喜歡她,不是嗎?」


周言廷垂眸,看到了無名指上的婚戒。


不喜歡她嗎?


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那份婚約要解除的話,有一萬種方法。


可當初在甘家第一次見到她,他就對她有了憐惜。


隻是甘棠太怯弱,太安靜了。


很多時候,她就像是可有可無的影子。


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可她離開的這幾個月,周言廷卻覺得很不習慣。


他也試過和朋友們去花天酒地,找一些新的樂子。


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比施畫更像阿若的人。


但他卻也並未有什麼心動的感覺。


甚至就連阿若,他也很少再想起。


卻反而時常會想起甘棠。


他們結婚已經四年。


但私下相處的時候,甘棠仍會害羞得不敢看他。


她抿嘴笑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梨渦。


她和念兒一樣,皮膚很白,生得很好看。


如今靜下來想一想,周言廷竟發現。


其實他和甘棠婚後四年,他們恩愛頻繁,而他絲毫沒有厭倦過。


這幾個月她不在家。


他也並未碰過施畫。


就在昨晚上,他還夢到了甘棠。


夢到了一些很是旖旎的畫面。


周言廷忽然吩咐司機:「路過花店時停一下。」


他買了一束紅玫瑰。


晚上的時候,他又去買了一條紅裙子。


其實甘棠穿紅色很好看。


襯得起雪膚花貌四個字。


他決定退讓一步,帶著花和裙子,去接她回家。


12


我就這樣安定了下來。


李恪大學畢業後,和同學一起創業。


他的公司在市裡,他的日常也很忙。


但每個周末,他都會回來素水陪我。


鄰居阿姨時常慈愛的和我調笑:「慧慧啊,我看李恪他很喜歡你。」


「你那天在院子裡澆花,他站在一邊倒茶,茶杯都滿了都沒注意到呢。」


隔著籬笆牆,阿姨笑得滿臉皺紋都展開了:


「慧慧,你看你李恪哥都快三十了,也沒個老婆,你不如就嫁給他?」


「反正小時候你們玩過家家,李恪永遠都是你新郎官,我們家那臭小子可很不服氣呢。」


李恪對我很好。


比小時候還好。


我雖然是個很遲鈍的人。


但畢竟也嫁過一次人了。


怎麼會感知不到那些情愫。


「阿姨,我什麼都不會,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一技之長。」


「李恪哥那麼優秀,他將來的太太一定也是很優秀的女生。」


我笑了笑,想到周言廷從不帶我去參加那些重要的宴會。


想到周家從未認可過我。


想到自己連親生孩子都沒資格撫養。


如果我從小也跟著親生父母長大,


好好念書拿到一個好學歷。


自信又能幹。


也許那段婚姻,也不會失敗到這樣的地步。


我這樣的人,大約更適合一個人生活。


「誰說的。」


李恪的聲音忽然從籬笆院牆外傳來。


夕陽西下,他穿著簡單的白衣黑褲。


長身玉立,清雋斯文。


小時候沉默瘦小的男孩子。


如今長大了,有了蓄滿了力量,挺拔高大的身軀。


能為他喜歡在意的人,去遮風擋雨。


「慧慧,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很好嗎?」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李恪。


如果我真的很好,為什麼我的家人,丈夫,孩子,都不喜歡我?


「當然。」


李恪推門走入院子。


「每個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義。」


「他們沒有發現,那是他們自己的損失。」


可我還是無法相信。


李恪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用最簡單的例子給我證明。


「你會養花,一樣的花,到你手裡總會開的更鮮豔一些。」


「你還幫黃阿姨推拿,她的腰都沒那麼疼了。」


「前幾天我加班,你幫我整理文件,數據,表格。」


「東西做的簡單又明了,幫了我大忙。」


「如果你讓我說,我可以給你說上三天三夜。」


李恪笑了,阿姨也跟著笑了:「我也能說三個小時。」


心頭的烏雲,好似就這樣輕易地被人撥開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對李恪講了和周言廷的事。


我還講了念兒。


李恪沉默了很久,什麼話都沒說。


後來,他又連夜開車回了市裡。


我聽到他車子離開的聲音時,其實心裡十分的平靜。


這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經歷的分離太多了。


好似整個人都已經麻木。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可卻又很快聽到了車聲響。


我有些渾渾噩噩的起身。


走到窗子邊拉開窗簾。


正看到李恪從車上下來。


他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快步走到了我的房間外。


「慧慧。」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低,怕吵到鄰居。


我忙過去開了門:「哥?」


李恪站在那,眉眼之間還帶著倦意。


但那雙眼卻格外的亮:「慧慧,我回去拿了戶口本。」


「如果你願意,你不介意哥哥年紀比你大好幾歲,我們今天就去領證吧。」


13


「領證?」


「對,領證。」


李恪說的特別認真:「領了證,你就有家了,慧慧。」


家這個字眼,對我的誘惑或許超過常人十倍,百倍。


所以,在周言廷眼裡隻是走程序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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