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來許家前跟著他媽受了很多委屈,生父脾氣暴躁,一點不順心就拿他出氣。
木凳酒瓶皮帶每天都要在他身上輪流留下痕跡,即使這樣他從沒哭過。
就是這麼不可一世的許聿竟低下頭顱為我落淚。
心跟著他的肩膀一起顫抖。
指腹在他臉側輕輕刮了刮,嗓子幹澀,我說不出一句話。
等許聿再抬起頭時,面上已無異樣,剛剛的一切仿佛是我做的夢。
他起身在我額頭落下一吻,聲音沙啞:「許川,你是我的。」
冷清清的眸子裡有我的倒影。
他很偏執很倔很渾蛋很變態。
我懂他那句「你是我的」蘊含的意義。
許聿是我的五指山,我就是死也必須得到他的首肯。
瞧瞧,多不講理的一個人。
再之後我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許聿雷打不動地來陪我。
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
我經常嫌他煩,變著法子地耍小脾氣。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傷員呢,誰讓許聿寵我呢。
Advertisement
他一下班就要來幫我洗澡。
我不肯,他就扯開領帶縛住我雙手。
綁得又緊又重,好幾次都被勒出紅痕。
我邊揉著手腕邊罵他是老變態,他也不反駁,因為打嘴炮他從來沒打贏過我。
況且別以為我沒發現,他看到我手腕的Ťųₒ紅痕時,瞳孔收縮了一瞬,興奮得很。
我罵得更歡,他聽不下去了就會抽出皮帶把我雙腿也綁住,用力鉗住我下顎。
我臉被迫抬起後,他就往嘴裡灌藥然後喂我。
苦得要命,我拼命掙扎。
嘴巴被堵住,罵罵咧咧的話連帶著藥渣被他一並卷入腹中。
然後我就老實了。
每次許聿都會趁這個空當,不容置喙地抱起我去浴室開啟他的洗澡大業。
美其名曰「擔心」我出事。
屁的擔心,他就是變態。
有次我忍無可忍,踹了他兩腳陰陽怪氣道:「怎麼以前在家不幫我洗澡呢,不擔心?」
其實是譏諷他在我浴室裝監控的事,這渾蛋還以為我不知道呢。
我多聰明一人,這點小把戲哪騙得住我。
沒料到許聿的臉皮比城牆厚,他稍沉默了會兒,唇角微微勾起應道:「好,小叔以後都幫你洗澡。」
?!
我是這個意思?
哪隻耳朵聽出來我是這個意思的??
看我氣得七竅冒煙,許聿眼中閃過笑意。
我恨得牙更痒痒。
4
思緒回籠。
一碗甜粥被我喝得幹幹淨淨。
滿臉幸福地豎起大拇指。
「全世界最好喝的粥!
「王姨的廚藝天下第一!」
圍在王姨身邊誇了好幾句彩虹屁,哄得人眉開眼笑後,我才換鞋出了門。
今天有朋友生日,約我出去聚聚。
說得好聽是聚會,其實就是商圈應酬。
我最討厭一幫子人圍一起虛偽套近乎。
我這人脾氣不好,說話又直,和我玩得來的屈指可數。
這種場合叫我無非是為了攀許聿的關系。
以前這樣的局我都拒了,不過今天這個沒拒,畢竟過生日的那位陳少,家裡和許聿有生意往來。
雖然我惹天惹地一點就炸,但如果是涉及許聿的事,忍忍也沒關系。
5
很快事實證明我多慮了,我這個脾氣根本忍不了一點。
進入會場後,秉著不惹事的原則,我特意挑了個人少的地方待著。
屁股還沒坐熱呢,烏泱泱的一群人走了過來。
「喲,許少今天怎麼賞臉來了。」陰陽怪氣的語調。
我掐著煙,冷冷地抬眸。
小眼胖臉羅圈腿,好醜。
不認識。
「你誰?」
空氣靜止了一瞬。
「許川你……別太囂張!」胖墩手指抖得像帕金森發作,「沒有許聿你算個屁!」
這是實話,噴不了。
誰提到我都會下意識地想到許聿。
這個認知讓我心情詭異地好轉。
口裡的煙圈緩緩吐出,我眯著眼打量起眼前的胖墩。
看著看著我就想起來了。
這人姓宋,之前因為騷擾未成年被我教訓過。
鬧得挺難看的,後面向我示好經常邀我聚聚。
我沒給面子全推了。
圈子裡人都知道我煩他,所以有我的局不會叫他。
見我臉色越來越沉,有人出來打圓場。
「許少今天我生日,給我個面子。」
瞥了眼胖墩,我嗤笑一聲:「行啊,給陳少一個面子。」
氣氛緩和下來,眾人打著哈哈要去喝酒。
我拿著酒杯起身,涼涼睨著擋路的胖墩:「滾開。」
胖墩穿著定制西裝,望向我時雙目都要噴火:「裝什麼清高,說不定小時候就被許聿玩過了。」
腳步一頓。
我目光沉沉地盯著他。
相熟的朋友拉著他讓他閉嘴。
胖墩甩開人,譏諷道:「論玩未成年,許聿才是鼻祖,我該叫他一句……」
話沒說完,手裡的酒杯在他額頭碎開,玻璃碴子混著紅酒糊了他滿臉。
我掐著他脖子,神情狠戾:「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討厭許聿的人不少,再加上他的出身,編排造謠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但從沒人敢當我面說。
手指收緊,扼住咽喉壓迫氣管,阻絕了空氣的流通。
胖墩的臉在發青,他不斷掙扎著,暴突的眼球瞪著我。
我從口袋掏出一把蝴蝶刀,銀白刀身處刻著我的名字。
這是我成年那天,許聿送我的禮物。
鋒利的刀尖抵著胖墩脖子,一步步上移,停留在距離他眼球不足兩公分的地方。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我冷聲道:「想死嗎?我可以送你一程。」
語氣很認真,我沒有在開玩笑。
來這個局前,我告訴自己能忍則忍,前提是別碰我底線。
誰知道一來就有人踩了個大雷。
刀尖逼得更近。
胖墩眼淚鼻涕混雜一起,抓著我手臂求饒:「許少我……我錯了,我嘴賤……瞎說的。」
他額頭破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淌。
我像扔垃圾似的嫌惡地將他扔到一旁,嘖了一聲:「沒有下次。」
在場的賓客們圍成一圈,陳少苦著臉讓他們散開。
突然一道憤怒的驚叫聲響起。
「許川!你竟然敢打我兒子!」
我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看向聲音的主人。
和胖墩一個噸位的中年男人,宋氏的董事長宋明。
我掏了掏耳朵,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僅打了,我還差點殺了。」
宋明向身後的保鏢招手,眼底的惡意幾乎噴薄欲出。
我無所謂地叼著煙,剛想點燃,在看到出現在人群中央的男人後,立馬將煙吐掉。
保鏢的拳頭朝我面門揮來時。
我卻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完了,許聿看見我抽煙了。」
6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
保鏢被人從背後踹翻,滾了幾個跟頭。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提著我衣領,許聿幽幽地看著我,指腹貼在我唇角旁:「小川。」
兩個字不帶一絲起伏,我卻打了個哆嗦。
青筋凸起的手泛著冷。
我止不住地咽著唾沫。
我有個誰都不知道的怪癖。
當人看到酸或辣的東西時會不停地分泌口水,而我在看到許聿的手時,同樣會止不住地分泌口水。
為了壓抑本性不撲上去舔,我硬逼著自己移開視線。
許聿目光陰鬱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停在宋明身上:「宋董老當益壯,少個兒子沒什麼。」
他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薄唇勾出很淺的弧度,許聿的語氣更沉:「我隻有一個侄子,他要是少了根頭發,我看宋董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宋明變了臉色,暴怒道:「你別欺人太甚!」
許聿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意:「欺負你又怎麼了?」
他替我整理領帶,頭都沒抬,「宋董老糊塗了吧,我的人都敢碰。
「該退位了。」
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滯了一瞬。
許聿從不是說大話的人,他向來言出必行。
招惹他的人從沒有好下場。
散亂的領結被重新系好。
許聿牽起我手,在全場的注目中,不容置喙地將我帶回了家。
我全程不敢反抗,一路上都像石化的雕塑般沉默不語。
7
殘陽如血潑灑在房內。
自回家後,許聿沒有說一句話。
他靠在牆上,目光靜而冷,我看不出他的情緒。
僵持了半個小時後,我妥協了。
十分自覺地趴在床沿,嘴裡小聲地嘟囔:「輕點,昨晚的傷還沒好全。」
身後沒有動靜。
偏過頭看著一動不動的男人,羞恥衍生出的憤怒讓我瞪圓了眼睛:「打不打?不打算了。」
我撐著床起身,後腰被人攬住。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我隻能維持半跪的動作。
「別犯病,滾開!」
我還沒搞清狀況,整個身子被翻了過來。
床頭的抽屜被拉開,許聿拽了條領帶出來,死死綁住我的手腕,拴在了床頭。
又來,日他大爺!
我劇烈地掙扎起來,怒罵道:「給老子解開,老子又不是你養的狗。」
許聿皺著眉,表情嚴肅。
他俯下身,用下巴蹭了蹭我鼻尖,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臥草。
許聿竟然喝酒了!而且喝得還不少。
在車上時我就聞到了酒味,司機肯定沒喝,許聿更是滴酒不沾,我就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一路上都不和我說話,合著是破戒了怕我笑話呢。
我看著比清醒時更一本正經的許聿突然覺得好笑。
我靠在床頭,半撒嬌半哄道:「小叔,幫我解開好不好。」
掙扎的那兩下,手腕已經磨得泛紅。
我故意擠出眼淚,將紅痕露了出來,可憐巴巴道:「小叔好疼~」
許聿的瞳孔在陽光的掩映下劇烈地收縮了ṭű̂₌一瞬,他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將我壓在身下,毫不掩飾痴迷的目光。
我被嚇了一跳。
他撫摸著紅痕,低下頭舔了舔。
我像被電流竄過全身,酥麻地弓起身子。
「臥草,你瘋了是吧。」
湿熱的唇一路向上,許聿親昵地咬著我的鎖骨,呢喃道:「小川你是我的。」
他咬得很重,疼得我眼淚直湧,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見沒有回應,許聿掐住我脖子語調陰沉:「許川你是我的。」
明明是肯定的語氣,他眼中卻透著一絲不安。
不知道他在犯什麼病。
我疼得額頭青筋暴起,險些將牙咬碎:「我是你的。」
許聿的眉舒展了片刻又皺起。
我知道他的狗脾氣,改口道:「許川是許聿的。」
這下老變態徹底滿意了,親了親我眼尾滲出的眼淚:「小川乖。」
額頭相抵,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臉上。
每一寸皮膚都被舔舐。
許聿舌尖頂開我的齒關,給了我一個深入又蠻橫的吻。
呼吸交織纏繞。
很輕又很堅定的一句話砸在耳畔。
「我愛你,許川。」
頭皮繃緊了一瞬。
許聿的愛從不宣泄於口。
哪怕他的眼神、動作、行為無一不在證明他愛我,我卻從未聽他說過「愛」。
剎那間,我感覺全身都在沸騰。
口幹舌燥,聲音因緊張帶上些沙啞:「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