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聿抬起頭，揉了把我僵硬無比的脖子，緩緩道：「我愛你，許川。」
鼓動到喧囂的心髒快要破膛而出。
我貼上他的唇，一個算不上吻更像是啃咬的動作，血腥彌漫開激起身體的獸性。
許聿扣緊我腰，開始反客為主。
……
綁在床頭的領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隻留下深色的紅痕。
8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身體的異樣痛醒。
記憶隨著痕跡被喚醒。
我自認身體強健，經得起折騰。
奈何還是低估了許聿這樣兇狠陰險，完全不顧人死活的變態。
「你大爺的……老子讓你放手！」我試圖離開卻被他攥著腳腕生生從床尾拽回了床頭。
喝了酒的許聿像不知疲倦的猛獸，汗湿的睫毛微垂，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我的反應，動作卻兇狠粗暴。
我能屈能伸，咬牙哄著人：「小叔……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了不抽煙了。」
許聿毫無反應，猩紅的眼睛牢牢盯住我，呢喃道：「小川乖。」
見求饒沒用，我啞著嗓子叫罵：「許聿你是純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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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口本人軟硬不吃，將我死死箍進懷裡。
我的聲音漸漸帶上了崩潰的哭腔，整個屋頂快被我掀翻。
……
越想越生氣。
看著許聿近在咫尺的臉，我惡趣味地捏住他鼻子，憋死他算了。
帶著蒙眬睡意的眼睛緩慢睜開。
不過兩秒，所有的情緒被隱藏，再次變得波瀾不驚。
許聿平靜地和我對視，手掌揉著我發頂：「對不起小川。」
沒有半點道歉時該有的態度。
我踩著他小腿，狠狠踹了踹。
「說，該補償我什麼。」
他捏住作亂的腿，在我腳心輕輕撓了撓：「你要什麼我都給。」
我倏地抬起頭，笑得狡黠：「要你。」
許聿低頭咬了口我肩膀，應道：「好。」
「不行。」我又反悔了。
許聿的眼神立馬變得陰森，我甚至能聽見他磨牙的聲音，仿佛隻要我反悔，下一秒就能將我脖子咬斷。
我豎起食指晃了晃，得意揚揚地笑：「你本來就是我的，這不算補償，我要換一個。
「小叔給我買輛新車！」
從那次飆車出事後，許聿扣了我的駕照，車庫的鑰匙也被收回。
任憑我怎麼求，他都不松口。
憋了兩三年沒摸過方向盤了，手痒得很。
許聿沒有立刻拒絕，就還有希望。
我乘勝追擊，抱著他胳膊撒嬌：「小叔～你最好了～給我買嘛～」
邊說邊啄他嘴角。
「保證不飆車，保證不超速，保證遵紀守法，保證乖乖聽話。」
四個保證一出，許聿也妥協了。
「好，小叔給你買。」
我開心地捧著他臉又吧唧了好幾下。
耶耶耶！
撒嬌男人最好命。
9
提車那天，許聿特意騰出時間來陪我。
這段時間他在忙收購宋氏的事，知道我今天提車，推了好幾個會也要趕來。
其實大可不必。
他一來鐵定要管東管西，偏偏我還不敢違抗。
提上車就要找遲珩出去瀟灑一把的心已經死了大半。
許聿看我興致不佳，淡淡道：「不想見到我？」
車還徹底到手，孫子還得繼續裝。
我挽著他手臂，笑嘻嘻道：「當然想，想死了。」
那個「死」被我咬得很重。
許聿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對領頭的車店經理說道：「帶他去試車吧。」
眼睛驟然一亮，還以為今天沒機會開車。
我興奮得要跳起來。
直到真真切切摸到方向盤時，激動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
繞著場地跑了幾圈，熟悉的感覺讓我全身戰慄。
蕪湖！車神許小川又回來咯！
我心滿意足地下了車，朝不遠處的許聿揮手。
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
再睜開雙眼時，一輛黑色的路虎向我衝來。
這車我剛才繞圈的時候見過，規規矩矩地停在一旁，我也沒多在意。
隔著玻璃窗，我依然能感受到淬了毒般的陰狠。
車內，宋明扭曲著臉將油門踩到了底，直直朝我撞來。
耳邊是許聿驚慌失措的喊叫聲，這是我第二回聽見了。
身體被重力撞擊飛出，劇烈的疼痛感傳遍全身。
腦中有一陣轟鳴，意識渙散中我隻有一個想法。
徹底完蛋了。
這輩子許聿都不會讓我碰車了。
憤怒的吼聲和急救車聲交織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好吵，好煩。
我皺起眉。
忽然那些嘈雜的聲音變得很悶，像被什麼東西阻擋在外。
一雙溫熱的手掌顫抖著捂住我耳朵。
我聽見有人說。
「小川別怕，小叔在。」
10
再醒過來時，已是三天後。
歷史重演。
許聿趴在病床旁，身上的衣服還是提車那天我給他選的。
褐色的血跡凝固在他衣袖上。
睫毛在微微輕顫，眉頭緊鎖，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額頭突然傳來陣痛，無意識地「嘶」了一聲。
許聿立馬醒過來，眼底浮起一層水，幹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笑：「小川。」
聲音啞得不像話。
見我呆呆望著他，許聿慌了神：「小川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叔。」
當然記得。
但我想逗逗他。
我蹙起眉，神情迷茫地搖頭：「不記得。」
許聿僵定在原地，呆滯地望著我。
他的指尖在顫抖。
我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開始後悔剛才說的話。
我想擠出笑容，他卻突然背過了身拿起桌上的紙和筆，似乎在寫些什麼。
等他轉回來時，A4 紙上整齊認真地寫了幾行字。
【他叫許川。
【脾氣不好，很愛哭。
【撿到許川還給許聿。
【別兇他，報酬豐厚。
【電話：……】
許聿拿著紙張要往我衣服裡塞。
很幼稚的舉動很幼稚的話，卻看得我眼眶一酸。
我再也裝不下去了, 一把抱住他吻了上去。
「蠢死了，我裝的都看不出來。」
幼稚鬼許聿。
後背被人穩穩當當箍住, 我肆無忌憚地又啃又咬。
脾氣爆炸任性放縱又怎樣。
反正我有許聿。
他永遠是我的靠山。
11
兩個月後。
遲珩帶著他哥來接我出院。
剛一見面，遲珩就吊兒郎當地打趣了我一句：「許少要不也在醫院辦個卡？」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給了他一拳，笑罵道：「滾，狗東西嘴欠得很。」
遲珩也跟著笑, 架著我胳膊把我扶上了車。
許聿今天當司機，後排已經被佔滿，遲衍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副駕駛。
兩人在前排討論工作方面的事。
我和遲珩窩在後排計劃接下來去哪度假。
這是我們四個的約定，每年都要空一個月出來滿世界瞎玩。
車內嘰嘰喳喳響成一片。
都在為未來的生活雀躍。
太陽當空, 微風和煦。
漫漫長路, 我愛的和愛我的都在身邊。
我擁有著全世界。
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
許聿視角
第一次見到許川，他才那麼一小點兒。
揪著我褲腳怯生生地看我, 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我很討厭小孩，尤其是愛哭的。
所以我立馬冷著臉蹙眉, 不耐煩地和他拉開距離。
本來收拾許家這個爛攤子就煩，還被人塞了個破小孩過來。
眉心氣得直跳。
他爸自己飛到國外，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給我送來了, 先斬後奏玩得得心應手。
我咬著煙, 垂頭思考對策。
煙霧繚繞中，我的視線裡出現一雙小手，掌心裡還臥著一顆糖。
我抬起頭。
許川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很害怕。
盡管如此，他依舊示意我拿那顆糖。
「媽媽說不開心的時候要吃糖。」
說到媽媽，他的神色暗了暗。
兩年前許川的媽媽就因病去世。
我面無表情地沉默。
小不點緊張地握住衣角，鼓起勇氣讓我彎腰。
摁滅煙頭後, 我饒有興趣地俯下身。
他更緊張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有動作時, 他的掌心撫過我的眉頭。
「皺眉就代表不開心。」
纖細的胳膊攬住我脖子, 用力抱了抱我。
「不開心的時候要抱抱。」
身體微僵, 我極力掩蓋著在顫抖的手指。
長這麼大從沒人這樣對過我。
心裡的堅冰化了大半。
這小孩還挺可愛。
我接過那顆糖，含在嘴裡。
甜滋滋的比煙好吃。
我決定戒煙。
許川的臉上露出笑容。
我揉了把他腦袋, 給出承諾。
「我叫許聿，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
許川成年後, 我發現我對他的心思變了。
他瞪我罵我打我, 他的所有動作在我眼裡都成了春藥。
我不受控制地迷戀他的一切。
我在他浴室裝監控。
他是我的人, 從肉體到靈魂都屬於我。
我常常以為我自己是異類，是瘋子, 是該被處以極刑的變態。
我在陰暗的角落裡覬覦著許川，表面照顧著他, 背地裡眸色緊緊地盯著他光滑的脖子心裡想著齷齪的事……
我不懂愛，沒人教我什麼是愛。
我隻知道, 我要和他在一起, 死也在一起, 下地獄也在一起。
我一直以為我是被人扔掉的煙頭，直到許川出現，他說我是煙花。
他肆無忌憚地闖進我枯燥等死的生活, 就別想再逃。
許川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我愛許川。
一輩子很長，我要用餘下的每分每秒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