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神幽暗深邃地偏頭看了我半天。
突然沒頭沒尾道:「我前天送你的星星罐,打開過嗎?」
我猛地一頓,神情有些尷尬:
「打是打了,開也開了。
「但應該不算是打開 …..」
紀望滿臉的疑惑,解開安全帶,側身靠近我。
我倆的距離挨得很近,近到如果從車窗外看,簡直就像是在接吻。
紀望凝視著我的眼睛,聲線居然有些緊張: 「什麼叫不算打開?
「你不會送別人了吧?」
我愧疚地「啊」了一聲:「沒送人,就 .
身側的車門驟然被拉開。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就被猛地拽住,從車裡拽了出去。
車門咣當被甩上,車外的謝予白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神情嚴肅冷漠。
拽著我胳膊的那隻手用了極大的力氣 像是要生生捏碎我的骨頭似的。
眸底更是氤氲著要撕了我似的沉沉怒氣:
「謝瑜,你讓他吻你?你居然同意他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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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他了?!」
我愣了:「他沒…..」吻我啊。
「怎麼,予白哥這是看不上我做你妹夫?」 車子裡,紀望坐直了身體。
神情帶著挑釁的意味,隔著半降了車窗的車門,幽幽地看向謝予白。 聲音仍舊淡漠平靜,卻句句帶刺:
「予白哥自己談了戀愛,還管妹妹談不談?
「這麼關心謝瑜,不怕嫂子吃醋?」
謝予白眉頭皺緊了,語氣不善:
「我關心自己的妹妹,與你無關。」
「呵。」紀望勾唇笑了笑,「當真是妹妹嗎..!
謝予白的拳頭倏地攥緊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哥!咱回家吧。」
紀望是無知者無畏。
可我心裡清楚啊!
謝予白這態度,擺明了就是帶著上輩子被紀望奪妻的怨念。
再這麼聊,動起手來也是絕對有可能的。
「謝瑜。」
紀望卻深深地看了我拉著謝予白的那隻手,眼底冰涼。
最後,難得飆了粗話:「老子信了你的邪。」
說個屁的不喜歡謝予白了。
騙子。
油門發出嗡響,車子如離弦的箭般開走。
我看著車尾燈消失在拐角,不禁嘆了口氣:
紀望啊,你對謝予白咯硬你的程度,一無所知。
姐妹我這是保了你的命呀!
「這麼不舍得?」謝予白涼涼的聲音從我身側響起。
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他這輩子又沒搶你心上人,至於這麼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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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白抿了抿唇,靜靜凝視著我。
卻沒說話。
我不禁嘆了口氣。
說實話,從醒來到現在,我跟謝予白居然這時候才有機會獨處。
有機會把重生這件事,攤開了聊。
「上輩子毀了你的姻緣,是我們不好,一切都是我們活該。
「但該贖的罪,我跟我媽也算是贖過了。
「這輩子,你好好談你的白月光。
「咱們兩不相欠,各自重新開始,如何?」
我說得真心實意,單謝予白的眸子卻莫名暗了下去。
仍舊緊攥的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隱忍什麼情緒。
我皺了皺眉。
咋?
上輩子的七年沒解氣?
這輩子還打算繼續報復我和我媽?
「哥。」
我抿唇,迎著月光,鄭重且認真地望進他的眼睛:
「祝你這輩子能和嫂子過得幸福。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謝予白的眸底深深顫動。
沉默半晌後,緊攥的手掌脫了力似的,松開了。
這天之後,文思清來我家的次數變得頻繁了起來。
雖然我有心躲避,但總也是會碰見幾次。
尤其是這天,我正在門口的穿衣鏡前,塗著口紅呢。
一身白色連衣裙,精心打扮過的文思清剛好進門。
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
「阿瑜 ….是要跟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嗎?」
「不是,」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隻感覺莫名其妙,「你倆約會,我去幹嗎?」
「我今天約了醫生,去醫院看胃。」
上輩子我最後得了胃癌,隻怕從這時起的胃疼就已經開始埋下禍患了。
重活一世,我得好好惜命。
文思清這才松了口氣似的。
臉色緩和了許多:「哦,這樣啊。」
反倒是正在穿外套的謝予白,聽到我這話,動作一頓。
抬眸看向我,眼神幽深:「我們送你去。」
「不 ...」必。
我張嘴才剛發出一個音節。
文思清卻已經面露難色地開了口:
「可是予白,醫院跟影院是兩個方向,會來不及。」
「要不咱們改天再去影院吧。
「阿瑜的身體最重要,我們.…
「你們不用管她,」我媽剛好從廚房裡洗了水果出來,「她啊,今天有約會。」
「一會兒紀望會來接她的。」
謝予白的眉心微微一擰。
文思清也詫異地看向我,眼睛很亮:
「阿瑜你,跟紀望約會?」
「啊 ….」我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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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個屁。
我才沒約紀望。
所謂約會.…不過是搪塞我媽的借口而已。
但我沒想到的是。
出了門,紀望的車居然就停在門口?!
可能因為今天不上班,他並沒穿那板正的西裝和襯衫。
而是換了身灰色的衛衣,碎發散落額前,顯得格外帥氣。
「你怎麼來了?」我坐上副駕駛座,滿臉的震驚。
紀望挑了挑眉,扔給我一袋小籠包,語調幽幽:
「我媽今天早上特地把我叫起來,讓我跟你約會別遲到。」
我:...
得,敢情我媽這就跟紀媽媽提前串過了?
「你媽想撮合咱倆。」紀望平靜地說了個陳述句。
我伸手捂了捂臉,沒接茬。
紀望是律師出身,我家那點情況,他指定一眼就看得明白。
我爸攥著公司52%的股份。
他去世後,我媽分了27%,我分了15%,謝予白10%。
但我金融白痴,我媽迂腐巨嬰,根本接不了公司。
謝予白倒是能。
但他手裡隻有10%股權,根本不會有人服他當領導。
除非,我或者我媽把股份給他。
他才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第一股東。
「他現在跟文思清在一起,就注定了是外人了。
「你媽不可能再冒著風險,把自己股份給他,扶他上位。
「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再給你找個靠譜的女婿。」
紀望分析得一點兒都對。
我無言以對,嘆了口氣道:「放心,我自有辦法,咱倆不用….」
「可以。」
突然的兩個字,說得我一愣。
眼睛眨了兩眨後,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啊?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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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從醫院檢查完回來。
我都沒再跟紀望交流過哪怕一句。
他也沒有開過口,由著這份沉默在車廂裡蔓延。
一直到車子停在我家門口,我都打開車門下車了。
他才突然叫住我,也開門下了車,在我面前站定。
「謝瑜。」
紀望的視線凝視在我臉上,幽深的瞳仁映著我的倒影:
「我認真的。」
我倉皇點頭,心底帶著逃避:「知,知道了..」
紀望卻突看穿了我的意圖似的,語調陰沉:
「明天晚上八點之前,給我答復。
「晚一分鍾,我就告你。」
「嘖,」我抬腿就踢了他一腳,「找死呢吧你。」
紀望爽朗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搓了搓我的頭頂:
「所以。
「勸你不要輕易地鴿一個律師。
「日子會很有判頭的。」
我幹脆把兩個手腕對起來,懟到他面前。
沒好氣道:「來來來,你報警吧,抓我抓我,來。」
手腕被抓住猛地一拽,我的臉撞上了堅實溫熱的胸膛。
紀望將我抱在懷裡,滿當當地擁緊:
「抓著了。」
我:寂靜如雞。
什,什麼情況?
「砰。」
路口拐角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偏頭看去,就見手牽手的謝予白和文思清就站在路口。
文思清的腳邊倒著一個紙袋
裡面的啤酒罐還在地上滾著。
但我的視線,卻停在了紙袋中掉出一半的,那盒顯眼的藍白色「雨傘」盒子上。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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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文思清一臉吃瓜地對我們笑著,眼睛亮亮的。
嬌羞地捂了捂嘴。
「實在太震驚了。
「連手裡還拎著袋子都給忘記了。
「你們倆,嘿嘿,進展得也太快了吧。」
謝予白卻皺了皺眉,眸光掃過紀望抱著我的胳膊。
語調冷漠:「在家門口膩膩歪歪的,還沒抱夠?」
文思清的表情微微一滯。
紀望卻挑了挑眉:「嗯,沒夠。」
嗯 … … 個 . . … 鬼
我急忙從紀望懷裡退出來,摸了摸發燙的臉。
謝予白的眸子越發晦暗,走過來將我從紀望身邊拽開。
「檢查結果怎麼樣?」
「啊,沒事,」我搖搖頭,「以後注意飲食,定期檢查就不會有問題。」
謝予白的神色微微緩和,點了點頭。
文思清笑著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予白,咱們先進去吧。
「別打擾阿瑜跟紀望約會了。」
謝予白卻沒動,視線在我和紀望身上掃過一圈:
「大半夜的,還沒聊完?」
紀望皺了皺眉,面上卻帶著笑:
「予白哥管得太寬了點吧?你都帶思清姐回家了,還管我們 ….」
我心裡一顫,生怕紀望說出什麼過火的話。
連忙拽了他一下:
「我回家了!
「拜拜,你路上小心。」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扭頭就自己蹿進了大門。
一路小跑回房間,我沒敢開燈,偷偷扒著窗簾看樓下。
紀望的車已經開走,正拐過拐角。
我松了口氣,剛要放下窗簾時,眼睛不經意地一瞥。
卻發現文思清跟謝予白似乎是在吵架?
兩秒鍾後,我把窗簾放下了 我大概猜得到,跟我有關。
畢竟,謝予白是我的「童養夫」這事兒,她打小也是知道的。
現在縱然兩人確立了關系。
她肯定還會咯硬我的存在的。
能理解。
從包裡翻出手機,我想了想,還是給紀望發去了消息:
【紀大律師,別忘了我今天委託你的事情。
【很重要,請盡快。】
我真的很著急。
急著跟謝予白,徹底劃清界限。
過去的雖然已經決定過去。
但重生了一次,或許謝予白能做到都沒發生過那樣。
我不能。
那七年的糾葛,我忘不了,也做不到當它不存在。
而且….就算沒有重生這回事。
按照現在的情況,我們也不適合再待在一個屋檐下,做什麼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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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突然被手機鈴聲驚醒的。
月色清淺,我睜開眼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
凌晨兩點三十七。
來電人居然是,謝予白??
「大半夜的幹嗎?」
我往被子裡縮了縮,意識有點清醒了。
不對啊。
謝予白這時候不是該跟文思清在床上翻雲覆雨嗎?
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而我才剛這麼想,聽筒裡緊接著就傳來文思清的嬌呼:
「予白,予白,我不行了 ..
伴隨著她的聲音,還有謝予白低沉沙啞的喘息。
腦子裡一個激靈。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這下是徹底醒了。
頂著一言難盡的神情,啪就把電話掛了。
「神經病啊!」
而我並沒有聽見的是。
掛電話的那一瞬間,聽筒裡傳來的那聲低啞的「阿瑜….。
18
紀望帶著文件來我家時。
我已經悶在琴房裡,練了四個小時。
上輩子,謝予白雖然囚禁了我的自由。
但好歹給我留了鋼琴。
那些漫長的、痛楚的、寂寞的時光,都是鋼琴陪著我度過。
要不然,我可能早就瘋了吧。
「我怎麼感覺,你一夜之間精進了好多?」
一曲終了,紀望這才推門進來。
眸中閃過濃濃的詫異。
「這次比賽估計十拿九穩了。」
我沉默笑笑。
上輩子因為要籌備結婚,我錯過了這次的鋼琴大賽。
這輩子,不會再錯過了。
視線落在紀望手裡的文件上,我挑了挑眉。
紀望抿唇,將文件遞給了我,神情莫名:
「按照你的要求,都做好了。」
我把文件拆開,大體掃過一遍後,抬眸對他感激一笑:
「感謝紀大律師的鼎力相助。」
「考慮清楚了?」紀望盯著我問道。
我點點頭:「嗯,這是處理我們之間關系最好的方案。」
紀望頓了頓:「其實可以不用這麼急,畢竟謝予白跟文思清,才剛在一起。」
後半句話,紀望沒說。
但我知道
他的意思是,兩人最終成不成,還得另說。
「無所謂,就算不是文思清,換成別人,我們也得避嫌的。
「而且……!
腦海中浮現出昨晚的那通電話。
我捂了捂臉:「文思清可急著呢。」
「嘖,」紀望的眉宇之間露出一抹厭惡,「你少跟她玩。」
我詫異地微微睜大眼睛。
紀望這麼討厭文思清嗎??
那上輩子為什麼還跟她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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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望說著,又輕嗤一聲:
「明知你家收養謝予白是提前養女婿,還裝著一臉無辜地來搶。
「跟小三有什麼區別?」
這話說得?
就跟他不是似的?
我戲謔的眸子上下掃過紀望。
他顯然也反應了過來,伸手摸了摸鼻子。
輕咳一聲,沒好氣道:
「我跟她能一樣?
「暗戀跟明搶,是一回事兒嗎?
「確認你跟謝予白沒戲之前,我喜歡你這事兒,誰看出來過?
「她呢?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跟謝予白有暖昧似的。
「老子連表白都是偷摸送的..你Y 還沒看到。」
最後這句話,紀望說得很小聲。
我是真的沒聽清。
可等我再追問時,他卻不肯說了。
紀望沒有多待,文件放下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