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點進去,最頂便是宣展發來的五條。
【你來新加坡了嗎?】
【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現在也從學校回來,呆在新加坡了。】
中間間隔大約二十來分鍾。
他又發了三條,這次卻都簡短很多。
【有空見面嗎?】
【有話想跟你說。】
【關於】
關於什麼?
最後這條,像是剛打了一半就被人放棄,格外突兀,也沒有任何其他補充。
賣關子也不是這麼賣的。
舒沅對這孩子的行為,一向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了半天,隻覺得他大概又是想找個理由約自己出去,但她在新加坡隻想一切低調,於是反復看了幾遍,終究也沒給回復。
至於底下另外六條,除了編輯又一次回復來的修改建議以外,出乎意料,還有宣揚突然發來的兩條消息。
【聽說你的新小說進展不錯,為你高興。】
【怎麼樣,官司的事有進展了嗎?】
舒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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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務部的人都是你派的,這不明知故問嗎?
她心裡腹誹許久。
無奈人家畢竟曾經是她頂頭上司,不比同輩甚至小輩的宣揚,她雖現在對他膈應得很,想了想,還是隻得打字回復——
才剛打了個“謝”字。
手機屏幕最上方,突然不合時宜地蹦出來一條最新新聞。
她本想劃開,冷不丁打眼一看,卻登時瞳孔微縮。
“什……!”
幾乎瞬間。
她退出跟宣揚的聊天框,點回宣展頭像,飛也似的打字發問:“新聞是真的嗎?”
“你現在在哪?”
“天哪,到底怎麼回事?!”
“如果你現在安全了,一定盡快給我回復!”
對面仍毫無反應。
她心如亂麻,深呼吸片刻,隻得又一次不確定的看向那條新聞。
“車禍”、“三死兩傷”、“重傷”等字眼,一個一個在她眼前拆解又組合,而所謂的事發時刻,竟然就那麼好死不死,正是宣展給自己發來消息的同一時間!
她不喜歡這種巧合。
盡管她從不曾和宣展有超出普通友誼的聯系。
但這一刻,極大的恐懼和負罪感還是將她瞬間包裹。
也徹底體味到什麼叫欲哭無淚。
舒沅倉皇著思索了幾秒,依舊靜不下心來。
一時間,也顧不上所謂的約定晚餐,顧不上自己身上還穿著哆啦美卡通睡衣,直接便赤腳跑下了樓,喊了聲——
“蔣成!你知不知道,宣……”
宣展出車禍了。
現在生死未卜。
她後話全哽在喉口。
隻因下到樓梯口,才突然發現,一樓沙發兩側,除了蔣成之外,看背影,還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聽到她這一聲匆匆喊話,兩人倒是齊齊扭過頭來。
那中年男人一身銀灰西裝。
他長著一張板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正氣凜然,且肉眼可見的不苟言笑。見她著裝並不得體,更是隻做示意性地微微頷首,便很快禮貌回過頭去,避開與她直視,引發冒犯的誤會。
“這位就是李立文律師。”
蔣成夾在中間,還是按例做了個介紹手勢,“阿沅,我們都叫uncle lee就可以了。”
說完,他起身到她面前來。
微微側身,徹底擋住她叫人餘光瞥見的可能,復又伸手,幫她把靠近頸邊的兩顆扣子系好。
“先上去換身衣服?”
他低聲:“隨便的休闲裝就可以了。”
舒沅其實也沒太聽清他說什麼,腦子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方才突然看見那新聞的惶恐和驚嚇卻仍未消散。
她下意識緊緊攥住他手。
“我剛才、看到新聞,說是宣展——”
話音未落。
舒沅眼角餘光,忽而瞥向客廳電視屏幕,腳下登時一抖。
要不是蔣成及時伸手把她攙住,她甚至險些站不穩腳。
宣展。
Steven. L. Zack。
此刻他的姓名,正出現於新加坡各大電視臺的緊急插播新聞中。
“一起嚴重車禍,造成三死兩傷!”
“其中,唯二的兩名幸存者,除了副駕駛座上幸運避開劇烈迎面撞擊的記者Annie,還有傳媒大亨Richard.的愛子——Zack.!”
“目前記者正在現場,為您實時轉播!”
屏幕上,滿臉鮮血,腦袋無力耷拉一側,從已然被撞擊變形的賓利後座被抬出來的傷者,可不就是一個小時前,還發信息希望能跟她見一面的宣展?!
舒沅捂住嘴。
那一刻。
她實在說不清是為朋友的死裡逃生而感到慶幸,抑或為他飛來橫禍而感到由衷悲痛。
蔣成循聲望去,顯然也注意到電視上播報內容,面露震驚。
整棟別墅裡,情緒最平緩無波的,隻當數把那手中玩著電視遙控、身體一動不動的高大背影。
繼而。
“滴”一聲。
李立文律師,毫不留情地轉開頻道,換成個法律科普節目,津津有味地觀賞起來。
仿佛對剛才的一切慘劇,早已習慣視而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圓伏筆和埋伏筆的一章orz
以及,為了防止各位姐妹覺得突然或者不記得曾經有線索被提起過,我給大家引個路:
第一次提及綁架是在第十二章。
鍾秀女士第一次提及和Steven的糾葛在第十五章。
蔣成第一次發現“替身”嫌疑在第三十四章。
以及,其實之前一直有姐妹在評論區說蔣成愛發脾氣,亂砸東西,甚至也有好心姐妹私信我問他動手打陳威是不是有暴力傾向(捂臉),之前一直不好明說,寫到這裡,終於能給成崽“澄清”啦。
其實在當時的綁架事件之後,他一度產生了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如果姐妹們細看注意過,就會發現,其實在他的回憶裡(在香港受傷後的夢),六歲到十歲這個階段,從對父親言聽計從到反抗和輕侮,實際有個很劇烈的轉變,而綁架事件就是一切的□□。對於小蔣成而言,他其實是不理解父母為什麼對他這麼“不作為”,導致他被迫去經歷那些血腥的。而父母對他的縱容,甚至允許他自己決定自己的婚姻,接受舒沅作為兒媳婦,其實一定程度上,也有對於險些失去這個兒子的心理彌補。
成崽一直對這件事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隻是他從來不說。
所以他極度怕痛,討厭受傷,討厭幽閉的環境——如果細看過兩人的回憶篇,會發現成崽對於舒沅被關在器材室那件事,表現的是最暴躁的。無論是踹門、斥責、質疑她為什麼不反抗。除了對舒沅的怒其不爭之外,還有一些對自己童年的壓抑回憶在作祟。
八歲的小朋友,真的很害怕。
如果說校園暴力是沅沅子的心魔,那麼這次綁架案,就是成崽最大的噩夢,不願意提起,努力隱瞞,要讓自己過得很好賺很多錢,都是為了拯救小時候那個遍體鱗傷,躺在小黑屋裡的自己。
希望你們能喜歡這樣缺點很多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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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雖然當天晚上, 話題並沒偏離,確實隻繞著舒沅那場官司打轉。
但整場飯局下來,她還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幾次逢著那位李律師主動發問, 抬起頭, 都是狀況外的呆懵表情。
還好有蔣成在旁圓場, 事無巨細地補充說明。
那位李律師遂就證據搜集和法庭辯駁等等事宜上為他們做了詳細解釋,末了, 又提出一個此前他們極少注意到的“盲點”。
“我想你們應訴的思路, 是不是太單一了?”
李立文嚴肅道:“在國內, 據我了解,給名譽侵權下的定義, 指的是‘文學作品、通告文字或著等等其他形式’對於原告方已、經產生了名譽上的消極影響。但我聽舒小姐你的說法, 本身你的原著裡, 其實並沒有明確指向這些被告的真實信息,所以,讓人把這兩件事牽連在一起的不是你, 而是那個發帖的人,這是其一;其二,當然,也跟我剛才說的那一點有關, 就是這種名譽權侵害的認定,其實除了根據受害人名譽受損的事實之外,還需要考慮行為人的違法行為, 是否和損害後果之間有直接的因果關系,以及行為人主觀上有沒有主動侵/犯的意願。這是一個很關鍵的信息點。”
“我看你們羅列出來的證據,大部分都是在證明書裡本身不存在特定的人物描寫,沒有點明具體的真實人物,而且當初這些人的校園暴/力行為,確實對舒小姐你產生了一定的心理侵害——這當然也是一種從既成事實切入的好辦法。但是如果要我給建議的話,我建議你從我剛剛提到的兩點入手,在法庭上著重申辯這兩點,尤其是跟你的律師溝通好,不要自己把路走窄了,這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說完。
他復又看向餐桌對面、再度低頭不語的舒沅。
沉默片刻,手指輕抵太陽穴,眉頭微蹙,“雖然WR作為百年家族企業,在新加坡,乃至整個東南亞,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我也了解,他們的法務部門,甚至直接可以對接到最高級別的行政崗位,吸納的都是頂尖人才。但照現在的情況,如果說連他們都隻有這個水平,我想,要不就是剛好接手你這個case的律師剛入行、太年輕、沒經驗,要不,就是他們也故意在給你挖坑,根本就不想幫你打贏這場官司——舒小姐,可能我話說得太直。雖然有阿成在,其實這個官司哪怕輸了,我想對你也沒有什麼影響,但如果真的想贏,我還是勸你,這些事要多了解比較好。”
舒沅聽得一時默然。
她本就心煩意亂,再被人這麼劈頭蓋臉一說,登時更顯門外漢般十足汗顏,隻能點點頭,輕聲應著:“知道了,謝謝Uncle。”
顯然半點沒擺起豪門闊太的趾高氣揚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