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用咱們自家的團隊不好嗎?養他們也不是吃幹飯的,偶爾也該為老板娘服務服……”
“誰是老板娘了?”
“你唄,不然誰是。”
他這會兒理直氣壯起來:“前太子妃,以後的老板娘。”
“你也知道是前哪?”
“前……也不是不能變成現嘛。”
他小聲嘀咕,又悄摸去瞧她表情。
可惜,那句“要不我們復、復個婚”還沒說出口。
就被她搶過話茬,轉而老老實實,給他如實復述了一遍Boran的說辭。
末了,側頭問他:
“其實我也不太懂法律上的事,但現在就感覺什麼都挺順,也什麼都挺奇怪的,你覺得呢?”
“確實有點。”
“而且突然說什麼要我去一趟美國,正常人都不會接受吧?大家法系和習慣都不一樣,感覺去了也隻是白去,反而把這件事擴大了。”
她顯然對這個建議頗有微詞,但無奈上層壓力這回事確實存在,抱怨歸抱怨,一下也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就這麼鬱悶了一路。
直到蔣成上車前,忽然多嘴問了句。
Advertisement
“如果隻是要調開國內的關注,又要法律建議,去新加坡怎麼樣?”
“新加坡?”
“嗯。”
蔣成點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忽而輕咳數聲,輕揩鼻尖。
“……就,我在新加坡有比較熟的華裔律師,而且那邊也是WR的第二大分部,如果去那,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
關於蔣成的建議,舒沅考慮過後,很快反饋到法務部那邊。
對方反應倒是極快。
也就他們開車往城南趕去那三十來分鍾車程,Boran很快給出答復,並向她基本確定可行。
【新加坡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是我們疏忽了。】
舒沅見狀,又打字追問:【所以下周之後,我要在新加坡一直待到開庭前?】
對面沉寂片刻。
半晌,才傳來一句官腔官調的:【這是最好的情況,但也並不強制。】
舒沅:“……”
好脾氣如她,這次也忍不住在心裡對天翻了個白眼。
末了,回懟了一句:【行。那隻希望這次公司可以說話算話,不要再一下一個主意,就這麼定了。】
打完字,遂索性反蓋了手機,放到一旁。
蔣成在她右側坐,不過隨便一瞥,就將她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末了,卻也放下手中批示公務的平板,默默拍了拍她手背。
什麼多餘的話也不必說。
“到時候我會陪你去。”
隻有這一句:“沒什麼好擔心的。”
*
很快,他們隨即趕到了這天下午的真正目的地,城南中學的大校門外。
因為蔣成之前有傷在身,還鬧得動輒生死,所以,雖現已看著大好,家裡人還是放心不下。這次開車的,依舊是被蔣母強制派來的方忍。
方忍:我忍。
方特助心裡實在虛得很。
一路上,看見舒沅就忍不住目光閃躲,時不時,還得從外套兜裡掏出手帕擦擦額角冒出的虛汗。
舒沅還以為是車裡空調開得太高,幾次溫聲提醒他可以適當調低點。
話音剛落,前視鏡裡,蔣成赫然瞥向方忍。
“沒、沒沒,我不熱。”
自覺辜負了老板幫忙介紹的親親女朋友,現在還背上人情債的方忍一陣擺手。
舒沅覺得奇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隻得等車在停車場穩穩停住,也沒讓蔣成後腳跟上,便拍拍他膝蓋,拎包下車,給兩個看著像是不方便說話的大男人留足空間。
“你就呆在這吧,等我出來給你打電話。”
“哈?”
“你跟過去,怕一路有小女生跟著,更不好找老師了。”
說話間,舒沅看駕駛座上,方忍莫名汗越流越多,還以為是蔣成私下裡又耍小孩脾氣,給他不少壓力。
多少有些不忍心,又趁方忍下車買水的當口,小聲勸了幾句:“方忍也挺不容易的,工作這幾年,以前你沒空,都是他幫了不少忙。最近你受傷他加班,壓力肯定很大,你這是私人行程,就別動不動嚇他了。”
這是我嚇不嚇他的事嗎?
蔣總心裡狂戳小人。
舒沅見他沉默,隻笑笑,又拉了拉他手,便轉身離開。
“我先過去,你等我電話吧。”
她還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對照著陸堯發過來的信息,倒是很快憑著問路和隱約記憶,找到朱老師現在任教的班級:高二702—705班。
剛好是下課時間。
一群半大孩子,不過十七八歲,卻都習慣在走廊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吹風的吹風,聊天的聊天,時不時還能聽得兩聲輕挑的口哨,年輕的臉上,都是如今距她遙遠的青春恣意時光。
她有觸不到的懷念,更多是從未參與的孤單。
從前是,書裡是,多年以後依然如此。
【舒沅!你頭發上有鳥屎!】
【……哈哈哈哈哈,你們看她,她真以為有呢,哪來的鳥啊?讀書讀傻了吧!】
【文華你看她,喲喲喲,還開始愛美了,愛美就減肥呀?減不了啊?那就是基因差唄!】
【別說了,男生來了……蔣成也在。】
【嘁,反正我又不暗戀人家,我也不怕人家覺得我粗俗覺得我醜,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些人,讀書都讀成書呆子了,還做白日夢呢?】
……
往日種種,猶在眼前。
以至於她站在班級門口許久,看了許久,直到一聲又一聲的歡呼自耳後爆發,才遲遲回過神來,向後一看。
“上樹咯!”
“秦補翰!秦補翰!”
隻聽得一陣嘈雜。
幾個男生扒拉著另一個幹瘦纖細的少年,把人往門柱子上拉,推著上下蹭。
那少年越是喊疼,人群中越發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秦補翰,你是不是男人啊?哈哈哈哈哈!”
“是男人就撐過六十秒!”
“你們再這麼搞他成不了男人了,笑死我了,秦補翰,翰哥,以後還吹牛/逼不?社會哥教你做人好不好。”
“痛!真的痛!你們別搞了!”
“怎麼現在不嘴硬了啊?上上上,繼續上!撞!歐——”
“……痛啊!!!”
隻要有一個人搞氣氛,歡鬧聲瞬時震天響,足夠蓋過那少年的哀嚎。
人群中有手機的,還不忘悄悄左顧右盼,看沒有老師,便嬉笑著拿出來光明正大地拍,對準那少年因痛苦和難堪而緊皺的臉。
人人都看著開心解悶,唯獨舒沅在旁臉色大變。
隻遲疑了半分鍾。
也沒管自己是不是“仗大欺小”,她瞬間擠到前頭,一把拉住那為首少年的右手。
“你們幹嘛?!”
“他在喊痛你們聽不見?!”
她聲音並不大,卻足夠讓人群齊齊聲息一頓。
被拂了面子的“領頭羊”尤其不爽,白眼一翻,上下打量她一眼,登時輕哼:“大媽,你誰啊?這叫多管闲事知不知道?”
“我讓你別弄了。”
“你是校外來的吧,保安不攔你?……傻/逼兮兮的。”
“你……!”
“別管她,”這少年輕嗤一聲,索性白眼翻到天上,一擺手,示意自己的幾個兄弟,“繼續——歐——翰哥!翰哥!”
【舒沅!舒沅!】
【唱個歌都不敢啊?看看她那樣子,還生日呢,白瞎蔣……不是,班委給她準備的蛋糕了。】
【要不我們偷偷抹她身上吧?哈哈哈。】
【行啊,不然還浪費了。你看我的。】
舒沅雙拳緊攥。
【舒沅——看我——!祝你生日快樂呀!哈哈!別生氣哈,壽星公不能生氣,我們都這麼玩的。】
【……】
蛋糕結結實實摔在臉上的感覺,多年來,一直在她夢裡反反復復上演。
沿著臉龐滴落衣襟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