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圓橙 3243 2024-11-12 10:28:38

  最後,沒話找話的,說一句廢話結尾:“我們是同班同學。”


  “啊,這個我知道。”


  “嗯!那,那個,那我先回去上晚自習……明天見。”


  明天見!


  她藏住雀躍的語氣,扭頭離開,也藏住滾燙的臉。


  *


  難得談到回憶,舒沅的走神時常是極明顯的。


  然而葉文倩並沒有打擾她,在久久的沉默裡,隻兀自點起一根女士香煙。


  動作飛快卻不倉促,哪怕是在唯一一間無需禁煙的接待室,她那吞雲吐霧的嫻熟姿態,依舊令人矚目。


  空氣中,尼古丁的氣息縈繞著似有若無的葡萄香氣。


  舒沅忽而回過神來。


  看著她抽煙,驀地眉頭微蹙。


  而葉文倩伸手掸了掸煙灰。


  “終於醒了啊。”


  “……”


  “剛才說到哪了?——我住進你宿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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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是想要繼續從回憶開始,令談話的氣氛輕松些。


  然而事與願違。


  舒沅忽而開門見山:“不要說那些了,我也不覺得你這次來是專門找我敘舊的。”


  “不然呢?你覺得我要幹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隻是覺得現在看見你還是很惡心。”


  惡心。


  她的措辭毫不掩飾的直白,兩人又是一時無話。


  半晌。


  葉文倩吐了口煙圈,忽而幽幽道:“舒沅,文華的爸爸,我的舅舅,前兩年得了肺癌。”


  “……”


  “半年前他已經不能自理,我媽怕他沒人送終,所以催著我趕緊從美國回來。撐了這麼久,拿好藥好醫生吊著命。但前兩天,他還是走了,是我幫他抬的靈。”


  “哦,所以呢?”


  舒沅的態度很平靜。


  頓了頓,她又反問:“還是你們需要我給葉文華的爸爸燒紙錢?”


  如今的她就像是個渾身豎滿尖刺的刺蝟,平靜而不容抗拒地亮出武器和獠牙。


  唯有蔣成在,或許能夠想到:這一刻的她,無非是像極了當年在醫院裡醒來時的樣子,冷而堅定,空前平靜的說出那句話。


  【我要找律師,葉文華必須為她做的事付出代價。】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顯然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她。


  所以至今,葉文倩竟然還是那副無限惋惜的嘴臉,說著:“你不要這麼說話,好不好?舒沅,你以為我每次看見你就不矛盾嗎?我們本來是那麼好的朋友。但是文華死了,你知道,那是我最疼的妹妹,當年如果不是蔣家保你,我恨不得——”


  “恨不得什麼?”


  “……你知道我的意思。但現在我舅舅已經死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就當事情過去了吧。”


  舒沅笑了。


  她看著葉文倩,仿佛又看到當年冷漠的看客,勸她慈悲寬容的家長,心裡竟還有些好笑的想著:又來了,這回是什麼說辭?老天爺,你有沒有在看,為什麼天打雷劈的時候,不把這些人也送走?


  或許是怒極反笑吧,她的語氣甚至因這些想法變得輕快。


  連神色也愈加玩味,隻是溫和的,繼續質問:“哦。那葉文倩,意思是你還覺得葉文華是因為我才死咯?因為我堅持要告她故意傷人,要告她指使別人打到我子宮出血,所以她高考那天從教學樓跳下來死了,所以我才是一切悲劇鬧大的罪魁禍首。”


  “……”


  “但我真的很好奇,真的。葉文倩,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朋友。那這麼多年了,我很好奇,你難道心裡從沒有自己問問自己,也為我說兩句話,問問憑什麼傷害我的人還可以用她的死審判我是不是善良?也為我問一問,憑什麼因為你們葉家家大業大,所以葉文華的命值錢,我受的傷就不值一提,必須接受道歉,選擇原諒?”


  她明明不算擲地有聲,更沒有字字帶血。


  然而葉文倩的眼神忽而閃爍了一下。


  那一秒,掙扎,痛苦,矛盾,所有的情緒都分明剖白。


  ——她曾經把自己當成過真朋友嗎?


  舒沅並不清楚,也早已不再在乎。


  隻是煙燃盡時,眼見著對方的神色終究是冷下去,低聲說著:“不管怎麼樣,你至少不該把事情做得那麼絕,那年,文華才十七歲。”


  哦。


  明媚燦爛的十七歲。


  舒沅又笑:“是嗎?但我那年也是十七歲。”


  如果沒有那些事,她會是當年最年輕的文科狀元,名字印上百名榜最前,在國旗下發言,在大太陽下流淚,感謝所有善待過自己的人,或許,隻是或許,甚至有可能用平等的方式和蔣成相愛,變得自信又漂亮,不惜愛得轟轟烈烈,窮追猛打。


  可是現在呢。


  可是現在呢?


  她知道自己和葉文倩已經無法溝通,受害者永遠無法和溫柔的看客溝通,然而卻並不想在這裡失態。


  於是,也隻聳了聳肩膀,在沉默中,最後選擇起身離開。


  ——“舒沅。”


  可葉文倩忽然叫住她,揚高聲音。


  *


  四下無人,睽違多年,醜小鴨不再是醜小鴨,白天鵝不必是白天鵝,然而問的話,竟還是萬變不離其宗。


  無非就是:“你真的和他結婚了嗎?”


  或者說,蔣成真的娶了你嗎?


  這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舒沅聞聲,停下腳步。慢吞吞的回頭,帶著一絲興味的笑。


  她說:“不知道诶。”


  頓了頓,又問:“那葉小姐,你認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姐妹請注意:葉姐真的不是普通女二,不搞橫刀奪愛那一套。


  各位姐妹還請注意(我好嘮叨大家忍忍):以蔣狗的性格,白月光是不可能白月光的,葉姐和他相處模式也不狗血。1v1沒有白月光哈。


  以及,昨天有個姐妹總結說本文是完美老公養成記,真的太精闢了哈哈哈(給你點贊)。


  本章依舊是一百個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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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與葉文倩不歡而散的那天下午,舒沅本就工作興致大跌,整個下午基本全浪費在發呆上。


  結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沒來得及呼吸口新鮮空氣,她剛走到大廈樓下,便又收到了久未聯系的高中班長陸堯發來的短信。


  【舒沅,很快就是朱老師的生日了。他今年做五十大壽,我們打算找時間全班聚一下,給老師一個驚喜,你有空來嗎?】


  自打高中畢業後,她便刪除了社交軟件列表中幾乎所有同學的賬號。這條差點被淹沒在垃圾短信裡的通訊,大概是對方唯一想到能聯系到自己的方式。


  不得不說,她雖對大多數高中同學都沒留下什麼好印象,但是對這個記憶中盡職盡責、誠懇正直的班長,多少還是殘留了些本能的友善。


  何況這次慶祝的主人翁“朱老師”,當年也確實是唯一一個,不僅把她當做好苗子栽培,也多次主動關心她在學校處境的好老師——陸堯大概正是考慮到這點,才特意給足面子邀請了她。


  權衡之下,舒沅一時也不好忽視或直接拒絕。


  倒是想了又想,晚點和蔣成吃飯的時候,略微提了一嘴。


  “你去嗎?”


  她問著。說話間,隨手給人盛滿一碗飯,自個兒也端著一如既往空蕩蕩的飯碗落座,“朱老師過生日,陸堯說要把57班的同學都聚在一起,給他慶祝慶祝。”


  和她明顯興致缺缺,隻挑些青菜到碗裡、咬幾口就放下的一貫少食不同,這天桌上熱著蔣成平日裡最喜歡吃的冬筍燉排骨,一葷一素兩盤小菜,加上簡單的水果沙拉,一切都很對他胃口。


  於是他難得多喝了兩碗湯,心情正好,聽她提起這事兒,亦耐心沉思半晌。


  末了。


  “朱?哪個朱老師,沒印象了。”


  前任數學課代表蔣成同學如是回答。


  舒沅:“……”


  舒沅:“就是以前教我們班數學那個朱老師,朱揚帆。很中二,特別愛帶我們喊口號,都說他做副班主任比班主任還認真那個。”


  她踩他的記憶點,永遠一踩一個準。果不其然,提起“喊口號”,蔣成的記憶終於回籠了那麼一星半點——雖然從表情判斷,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然而舒沅也沒細想,見他終於能把人對號入座,便繼續追問:“你去嗎?就下周三,27號。”


  她問得急。蔣成隻得放下碗筷,現翻了下方忍前一天發來的行程報備。


  不消細看,那密密麻麻、放大也找不出空隙的會議日程確實和平時毫無差別,隻舒沅眼角餘光一瞥,似乎看見某處格外空出來突兀的一塊。


  她瞥見幾個沒頭沒尾的字眼,莫名覺得稀奇。剛想湊過去看清楚,蔣成卻瞬間反應迅速,把手機反蓋。


  “周三可能不行。”


  “公司有事?”


  “嗯,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那邊招標的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老頭……爸讓我過去看一下情況,最快也要星期六才能回國。”


  他那句“老頭子”咽下的時機微妙。


  掩飾似的,又輕咳兩聲,重新拿起湯勺。


  這次端的卻是舒沅的碗,一勺兩勺,盛滿,放下——也不知道平日裡常笑她減肥成痴的是誰,這會兒倒開始不經意催她長胖,還不夠,又別別扭扭話音一轉,問起:“大學的時候,我們去新加坡玩,你不是一直惦記那邊什麼沙叻和肉骨茶之類的嗎?那次公司有事,回來得急,不如這次到那請個本地廚師回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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