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相浮看記錄時,李沙沙也在跟著湊腦袋,實事求是說:“骡子其實挺聰明的。”
李相浮淡淡道:“大部分骡子是天閹。”
“……”
‘-’沒有再發來信息,換成了陶懷袖單方面打過去一個問號。
結果問號旁邊有個紅色感嘆號。
陶懷袖拿回手機,擦了擦嘴角:“如你所見,他當天就把我拉黑了。”
說完放下筷子面色一肅道:“原本我也準備近期找你談談。我要出國一段時間,會借住在朋友家,你可以跟著來。”
李相浮拒絕:“去哪裡都不影響偏執狂跟上門。”
“我的外國朋友才服役回來,”陶懷袖用十分溫柔的語調說:“你知道在有的國家入室犯罪,屋主有權自衛擊斃吧。”
“……”
見李相浮不說話,她繼續說:“考慮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之後吃飯過程中,雙方再沒有任何交流。
“賬我已經結過了,”陶懷袖拎起包包,臨走前摸摸李沙沙的腦袋:“隔輩親,沒事多套路一下你爺爺,萬貫家財起碼你得撈個千貫。”
她走後,李沙沙安靜坐在椅子上,半晌道:“我突然覺得跟小朋友玩也不錯。”
陶懷袖和‘-’的交流乍一看十分搞笑,細思可以察覺出這個女人的精明,她能瞬間把客場變為主場,性子也是十分狠。
有關自衛反擊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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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浮喝了口茶垂眸說:“你不是常說有些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李沙沙看他。
李相浮:“這句話適用不少人,她是其中之一。”
時間還早,李沙沙做功課用不了兩分鍾,提出要去科技館看看。
李相浮瞥了他一眼:“抱著一盒金子?”
李沙沙:“越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越不容易被注意到。”
誰能想到路人抱著的盒子裡全是小金條。
對於合理請求李相浮從不拒絕,打上出租後,剛說出目的地突然改了主意,報了老工業區的位置。
下車後望著一排陳舊的居民樓,李沙沙問出心中疑惑:“到這兒做什麼?”
“這裡是秦晉的舊宅。”李相浮領著他七拐八拐,推開木頭快要糟掉的單元門:“上次秦晉帶我來過一次。”
站在401門口,李相浮幾次抬手卻沒有扣門。
他也是心血來潮跑過來一趟,人都有戀舊心理,秦伽玉如果活著,或許會回舊居。
李沙沙似乎明白過來,說:“好奇的話,我們可以守在這裡堵門,再讓秦晉過來看看”
李相浮眼皮一跳:“別鬧。”
“他會同意的。”李沙沙篤定道:“爸爸現在已經初露鋒芒有了名氣,他會有危機感。”
李相浮被氣笑了:“你指的鋒芒是在舞臺上旋轉?”
“旋轉又怎麼樣?”李沙沙一反常態地認真:“參加《高手出民間》的都是能人,而秦晉比你年紀大,現在不努力,以後隻能去參加《愛情保衛戰》。”
“……”李相浮唇瓣動了動,還沒來及說話,不知看到什麼,眼神倏地一變。
片刻後,他彎腰抱起李沙沙。
李沙沙疑惑地‘嗯’了聲。
李相浮:“你的右上側。”
李沙沙小手摸到上方靠近門框一塊區域,這裡微微凸起,仔細看了看後扭過頭:“是微型攝像頭。”
李相浮若有所思,攝像頭應該是秦晉安的,有人在門口停留過長,能自動收到預警。哪怕秦伽玉來了,他也能第一時間收到預警。
兜裡的手機突然開始嗡嗡震動,來電顯示是秦晉。
李相浮望向李沙沙。
後者咬嘴唇:“我剛剛的話,你覺得他聽見了多少?”
李相浮實話實說:“全部。”
李沙沙沉聲道:“……爸爸,我社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別看我,我不會連夜帶你逃出城市的。
李沙沙:要不我們去找奶奶,在國外住一段時間?
李相浮:……更不可能。
第29章
李相浮:“試著去回憶我在舞臺上旋轉,全家人守在電視機前看的畫面。”
……那才叫社死。
李沙沙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中閃過精光:“爸爸,我又活了。”
李相浮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接通電話:“秦先生。”
一聲低笑傳來。
發現攝像頭時李相浮都沒有驚訝,這會兒卻實打實怔了一下。秦晉很少會直白地表露某種情緒,聽笑聲對方此刻似乎很愉悅。
“門墊下有一把備用鑰匙,你可以開門進去。”
掀開門墊一角,李相浮果然看到一枚古銅色的鑰匙。
“不怕招賊?”
“以前伽玉在家的時候,經常會忘帶鑰匙。”
李相浮聞言垂了垂眼,這世上哪有人是真正的銅牆鐵壁?這麼多年過去,秦晉還記得秦伽玉的習慣,必然存有一份惦念。
“如果他回來,一時觸景傷情進家門,我的人才能及時趕過去。”秦晉語氣略帶著一絲陰寒:“釣魚執法罷了。”
“……”心底的那一絲傷感瞬間煙消雲散。
秦晉話鋒一轉:“不著急的話可以等我二十分鍾,一起吃頓飯。”
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李相浮臨時改了主意:“好。”
李沙沙已經從門墊下取出鑰匙開門,聽見咳嗽聲時說:“我猜爸爸是想找個理由進屋,正巧我也很好奇。”
說完推開門。
窗臺上落了一層灰,家具上籠罩的防塵布也還在原本的位置,整間屋子沒有人到訪過的跡象。
李沙沙自打進門起便一直仰著腦袋看全家福,足足有好幾分鍾。
李相浮好笑:“瞧出什麼名堂來了?”
李沙沙:“秦晉居然有酒窩,不可思議。”
李相浮掀開半邊防塵布,坐在沙發上說:“他還長著一雙桃花眼。”
李沙沙凝眸細看,然後‘嚯’了一聲。
沒有嘲笑系統的大驚小怪,李相浮反而笑了笑。
秦晉的氣場完全遮掩了個人特質,很多時候光是看著他,就有一種領導來視察的嚴肅感。
想到這裡不自覺攤開手掌,冰涼的金屬被皮膚暖熱,李相浮拇指輕輕摩擦著側面弧度,搖頭說:“打開家門的鑰匙,卻變成了秦晉用來釣魚的餌。”
先前隻是懷疑,現在卻可以肯定,兩兄弟間存在解不開的隔閡。
“秦晉其實挺善良的。”李沙沙語出驚人。
李相浮抬眼:“屋子裡沒攝像頭,你再吹捧他也聽不到。”
“是實話。”李沙沙正色道:“秦晉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蠱惑秦伽玉進家門,而你媽卻想把人誘去國外擊斃。”
“……”
·
秦晉提前了一些到,他沒上樓來,直接發了一條消息。
起身時略一遲疑,李相浮用手機對著全家福拍了張照。
鑰匙歸位後,他靜靜在原地站了幾秒才牽著李沙沙下樓。即將推開木門時,李沙沙忽然說:“爸爸,我想你抱著我,我裝睡。”
李相浮平靜表示:“你隻有裝死的權利。”
單元門口不好停車,秦晉的車子停在商店斜對面,轉角時李沙沙最終還是和他打了個照面。
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當初在婚宴上,秦晉就沒過多關注李沙沙,這次也一樣。
李相浮一直為此感到迷惑。
要知道每次他帶著李沙沙出現時,別人的關注點會下意識放在後者身上。
……看啊,這就是李家小少爺用來爭家產的籌碼。
……不知道這孩子能發揮幾成作用。
他能從不懂遮掩的目光中輕易窺見這些揣測。
唯獨秦晉沒有。
說是去附近吃飯,車子至少開了五六分鍾才停在路邊的一處餐館。李相浮從酒樓出來不久,一點也不餓,隻要了一份粥和涼菜。
兩人在一起時秦晉似乎格外寬容,往常都是別人上趕著找話題聊,但如果換成是李相浮不開口,秦晉便會主動打破沉默。
“怎麼突然想起過來?”
李相浮:“生日宴回來,收到了幾條奇怪的信息。”
他倒是沒有隱瞞‘-’的存在,主動提供了聊天信息。
秦晉看聊天記錄時視線下移的很慢,平心而論‘-’基本沒能說幾句話,就喪失了話語權。
早在古村,李相浮就曾側面打聽過秦晉和秦伽玉之間的關系,對方沒給出正面回答,這一次他換了種問法:“我和你弟弟真的是朋友麼?”
聞言秦晉放下手機,指關節輕輕叩著桌面,好像很難界定這層關系。
對面人的目光專注又清澈,看久了時光好像倒退回到了幾年前。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秦伽玉站在門口,笑眯眯介紹道:“哥,我朋友。”
朋友?
秦晉聽出裡面的興味,視線掃到對方身後,還沒看清面容便已經給來人打上愚蠢和倒霉的標籤,被條毒蛇纏上似乎還挺興高採烈。
“秦哥哥好。”後面傳來一道輕佻的聲音,殺馬特少年從秦伽玉背後走出來,嘴裡叼扎根雪糕棒,一副痞子樣。
“我叫李相浮。”然後義正言辭糾正:“不是他朋友,是摯友。”
秦伽玉立時笑著承認,看李相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
“我想喝冰可樂。”少年十分自來熟:“翹課翻牆的事早晚要捅到家裡,少不得挨罵,我先降降火。”
秦伽玉:“正好有,我去給你拿。”
李相浮站沒站相,隨便靠在牆上打了個呵欠:“麻煩了。”
覺得無聊,秦晉正要移開視線,意外瞧見少年眼底有某種情緒一閃而過,可惜被過長的劉海遮住看不真切。
大概是先前的細節,他在電腦旁工作時多留意了一下那邊,發現每當秦伽玉低頭的時候,李相浮唇畔的笑意會很快收斂,轉而面無表情地凝視對方。
那是一種目空一切的眼神,不夾帶任何一種私人情感,仿佛秦伽玉在他眼中連玩具都算不上。